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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漠烟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迈到了过道，冷静地看着余磊。 “直到今天，我总算知道了，呵，原来你身后的金主是管泽，你们公司老总！我说呢，凭什么你一个刚毕业没几年，部部烂片的人会一下子跃升为男主角！” “这个男主角本来应该是我的！！！” “你这个卖屁股以色侍人的小白脸，我今天就给你破了相，叫你……”红颜祸水、祸国妖姬这些词好像用在张漠烟一个一米八八，七十多公斤的人身上不合适，余磊突然卡了壳，但生风的拳头一下子朝张漠烟挥了过去。 片场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杨导急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撞到了身前的监视器，余磊有武术根底，试镜是他给通过的，万一张漠烟出事儿……多少个他也赔不起啊！ 这完整的一幕被刚拍摄完，正好过来的晏清予尽入眼底，他眼里迸射的怒火就差点点燃余磊了。 “张漠烟！！”晏清予用力喊道，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见张漠烟侧开身，一把握住了朝脸袭来的拳头，反手拧住对方手腕。似乎没用多大力，张漠烟一拧一推，余磊就连着倒退好几步，一下子撞倒了后面的椅子摔倒在地。 晏清予刚要松口气，余磊手一撑地，瞬间翻身起来，抄起旁边一根铁棍，冲着张漠烟的脸劈头盖脸就要砸去。 片场众人吓得目瞪口呆。 晏清予眼看着赶不过去，眼里的怒火和恐惧瞬间升到极点，他一把扔出手里握着的手机，手机擦着铁棍，滚到了角落，可铁棍的方向仍旧不改。 张漠烟徒手抓住砸来的铁棍，抬腿一个侧劈朝余磊腰部踢去，只听凄厉地“啊”得一声，又是一腿重重地踢在了余磊的肚子上。 余磊一下子被踢出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叫声比哭还难听，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还没起身，大腿又抽了一筋，陡然趴在了地上。 张漠烟两手插进兜里，冲着余磊挑了一下眉，“我这么不济的男主角，你怎么还是打不过？” 说完，他低眸，扫了一眼摔到桌子下面的手机。 余磊恶狠狠地瞪着张漠烟，想爬起来，可再一次颓然瘫在了地上。 众人直到这时方回过神，一窝蜂地冲上前去。 “行了，今天都太冲动了，余磊助理呢？快点扶回去。”杨导皱眉喊道，余磊是他拍板定下的男三号，他想赶快息事宁人。 “等等。” 声音不大，但莫名充满威慑力。 众人齐齐看向发声的人，是晏清予。 “晏老师。”杨导叫道。 晏清予连看都没看他，视线直直地朝张漠烟看去。 张漠烟正低声和助理说着什么，从头到尾也没有看晏清予一眼。 晏清予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到余磊身上，黯淡的眼神骤然变得狠戾，那种慑人的气魄叫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晏清予寒声道。 余磊没有说话，他旁边的助理胆怯地看着晏清予，颤抖地答：“余、余磊。” “一个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人，居然大言不惭要演男主角？我问你，你凭什么？” “就凭你这淹没人海都看不到的长相？还是凭你这20几岁一副油腻的气质？又或者凭你一次次熟练摔倒的姿势？还是说，你的演技够精湛？！” 片场鸦雀无声，此时，张导和方主任也闻讯，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晏清予重重地冷嗤一声：“什么都当不了第一，你居然想当男主角？！” “你也配！” 余磊面色如土，也不知是被晏清予震住了，还是本来就心虚无底气，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余磊，此时除了满脸愤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晏清予转过身，喊道：“张导。” “在。”张导立刻答道。 “不好意思啊，张导，我替你做主了，这人演男三都抬举他。” “对，对。”张导连声道，说完瞪了一眼杨导，“你是怎么选的演员。” “对不起，是我不够仔细，谁想他这样呢。”杨导吓得躲在张导后面，生怕被殃池鱼。 晏清予侧眸看向制片主任，“方主任？” “哦，没问题，您说了算。”制片主任工作多年，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能没有，这是晏清予在为张漠烟撑腰、为张漠烟扫清障碍，这番话可不光是说给余磊听，也同时是在威慑其他艺人。 晏清予作为电影的主要投资人，根本不需要经过他同意，现在要他发言，无外乎还希望以他的身份再震慑一下剧组其他人。 制片主任清了清嗓子，“余磊，你NG十多次，演技不过关，无法胜任角色，不止如此，还先动手打人，于情于理你都站不住脚。既然这角色你演不了，我会联系你经纪人，之前给你的片酬，要一分不差退回来……另外，因为你的关系，拍摄延误造成的损失，也会由你负责赔偿。” 余磊面色瞬间青白，“主任——” 制片主任挥挥手，打断了余磊的话。 “晏老师，这样处理，你认为可以吗？” 他顺着晏清予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晏清予的目光落在张漠烟身上。 他鬼使神差地说：“张漠烟老师，您认为呢？” 他这一刻突然觉得，只要他处理得让张漠烟满意，晏清予就会满意，而让张漠烟满意……大概就是让张漠烟顺顺利利地当男主角吧？ 张漠烟看了一眼制片主任，又看向晏清予，“感谢晏老师帮我澄清，也谢谢方主任，至于男主角，我做不做其实无所谓，但我不能随意被污蔑。” 说完，他双手插进兜里，昂首挺胸，再也没看晏清予一眼，无比潇洒地走出了拍摄现场。 晏清予抿紧嘴唇，脸色比刚才还差。 他突然意识到即便他站在张漠烟的一边，张漠烟也没打算就这么原谅他。 如果不原谅他，那他纠结张漠烟是否勾搭了管泽，有什么意义！ 晏清予一咬牙，拔腿朝张漠烟追去。
第14章 装睡 张漠烟很快走出片场，外面天色已深，周围荒凉又昏暗，列车车厢外的铁轨朝远处延伸而去，好似延伸进夜空。 剧组勉强在站台上搭起几个临时路灯，照着通往停车场的小路。 习西跟在张漠烟一旁，叹道：“我觉得晏清予对你不错啊，当着这么多人，护着你……你也是，突然说当不当男主角无所谓干嘛。” 张漠烟没说话，不想解释。 就在习西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晏清予的喊声，“张漠烟！” 张漠烟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昏黄的黑柱灯下，晏清予微微喘息着，他英俊的剑眉深深拧在一起，眼神暗淡无光，神态失措又低落，完全没了刚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 张漠烟眼里划过一抹惊讶。 “你在停车场等我。”张漠烟对助理说。 习西识趣地快步离开。 习西刚走，晏清予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张漠烟的胳膊，他低着头，睫毛乱颤：“对不起，下午是我不对。” 张漠烟眼里的惊讶不由扩大，他认识晏清予的时间也不短了，还从未见他跟任何人道过歉。 他看着晏清予，片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身就走。 晏清予赶紧大步跟在张漠烟身后，走了两步，又不由看向张漠烟。 张漠烟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晏清予忍不住低声道：“你不怪我了吧？” “你说话真够难听的。”张漠烟顿了一下，“要不是我知道你喜欢女的，我真以为你看上我呢。” 晏清予睫毛狠狠一颤，掌心不知不觉冒出汗来。 张漠烟没看他，双手插在兜里，踢出一颗石子，石子在砖路上抛出一道长长的弧线，飞出老远。 晚间凉风从枯黄的树叶间刮过，吹起张漠烟额角的发丝，即使月色朦胧，仍旧无法掩盖住他眼神中的神采与从容。 晏清予看着他，帅的人很多，但像张漠烟这样，即使遇到糟心事，还能浑身透着这么潇洒的绝无仅有。 “所以你到底喜欢谁啊？不是桃盼吧，我感觉你对她没意思。”张漠烟随口问道。 “不是。”晏清予对上他的目光，顿了顿，“他还不喜欢我，告诉你也没意思。” “那也得试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完全没可能。” “我接受不了被拒绝。” 语气透出一股莫名的固执，和它背后似在逞强的自尊心。 张漠烟不由看了一眼晏清予，斜斜光线下，他隐约感觉到晏清予眼里泛着莫名的水光，但只是瞬间，晏清予便垂下了眼帘。 “这么喜欢她啊？”张漠烟从未见过晏清予如此谨小慎微患得患失的样子，他心里不由一软，一把搂过了晏清予的肩膀，把他往肩侧一带，“你肯定行，放心吧，就算真不行也没什么大不了，我陪着你，反正我也不打算谈恋爱了，太累。” “你陪我？真的？那你说话算话，我不谈你不许谈。”晏清予仿佛一下子被打了兴奋剂，眼里充满了光彩，他慢慢抬起胳膊搂住张漠烟的腰，身体靠紧张漠烟。 张漠烟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想推开晏清予，可他对上晏清予眼里闪烁的光芒，一时有些不忍，到底没有推开。 还好，停车场很快到了。张漠烟松了一口气，以后还是要减少和晏清予身体上的接触。 他松开了晏清予的肩膀。 “我坐你车？”晏清予眼睛很亮。 “不嫌弃就坐。” 张漠烟先一步上了车，晏清予紧跟着挨着张漠烟坐下。 汽车发动，车内很暗，只有淡淡的香水味在狭窄的空间沁入鼻息。 车没开一会儿，张漠烟突然感觉他的胳膊被动了一下。 他侧眸看去，晏清予的胳膊已经伸了进来，轻轻勾进他的臂弯。 张漠烟睫毛一颤，视线顺着勾住他的胳膊看向晏清予阴影下的侧脸。 晏清予靠在椅背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般，闭上了眼睛。 好吧，睡了。 张漠烟心里不禁有些好笑，他略一犹豫，还是没有抽出手。 这哪是什么高冷影帝，这分明就是个弟弟。 他看着晏清予，目光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有了余磊一事风波，剧组似乎一夜之间进入了“军事化管理”。 就连吃饭时间，工作人员都拒聊八卦，改聊拍戏，演员们个个过分听话努力，就怕得罪晏清予，步上余磊后尘。 这么一来，工作效率显著提高，张导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晏清予，按照现在的进度，拍摄有望提前完成，要是能赶上明年的暑假档播出就太好了。”张导一边吃着盒饭，一边看了一眼晏清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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