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特助转步出门,很快就有专业的医生赶来。 薄妄由始至终没有靠近温淮半步,视线也是落在地上,注视着床边那件皱巴巴的外套。 人走之后,黎特助回头看着仍留在房间里的男人,迟疑半晌:“薄总?” “你先去处理。”薄妄淡声说。 黎特助眨眨眼,看到老板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外套,微微一惊。 不会吧?薄总刚刚明明看着二少爷本人都无动于衷,怎么现在去捡他的外套? 难不成薄总其实看到二少爷那个样子心里非常动摇,只是不表现出来? “黎特助。” 低沉的男音从跟前传来。 黎特助瞬间回神。 “先去处理,没听见吗?”沉厉中带着命令。 黎特助连忙点头:“是。” 人走,门关。 薄妄慢慢走到桌面,将那件外套慢慢捡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 熟悉的果香调,来自温家的另一个少爷。 他眉梢微挑,看到桌面上凌乱的合同。 侧卧的衣柜里。 温棠欢蜷缩成一团,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关门声响起,浑身紧绷的神经才松下。 看来,温淮最后还是被薄妄英雄救美了。 也算是歪打正着促成了两位的好事吧,温棠欢真的没办法想象他俩要是真干柴烈火上了,自己这个外人得有多尴尬,所以他躲起来了。 正所谓逃跑虽然可耻,但有用。 只可惜他的手腕挨了那么一握,还在隐隐作痛。 呆了一会儿,温棠欢本想从衣柜里出来,可手落到门上时却又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又靠到衣柜门边仔细听了五分钟,确定门外没有任何脚步声和谈话的声音,才叹了一口气,缓缓打开柜门。 他回想起自己狼狈的处境和姿势,忽然有点好笑。 呵,勉强也算是出柜了。 衣柜的门徐徐推开,温棠欢并拢在跟前的双腿还没舒展,他就看到了坐在客卧的椅子上,支着下巴看向他的薄妄。 像是一抹幽冷的鬼影,万年冰山脸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平静无澜地看着面前衣柜的门自己打开,然后变戏法似地露出抱成一团的温棠欢。 没有过多的讶然,没有过多的惊悚。 平静得像早知如此。 四目相对。 唯有死寂。 温棠欢眼神失真。 温棠欢动作僵硬。 温棠欢关上了柜门。 哈哈,这柜我他妈的不出了! …… 十分钟后。 衣柜的门重新打开,薄总居高临下地站在柜门前,看着他:“你很闲?” 一脸死寂的温棠欢:“……” 薄妄皱眉:“出来。” 衣柜里的一团还是一动不动。 薄妄:“你也需要我叫人把你抬出来?” 温棠欢别过头,脸色紧绷,每一个字都仿佛被他咬扁了:“……腿麻了。” 这里的空间太窄,他维持这个姿势太长时间,现在腿已经没知觉了。 他窝在角落社死了一万次,悔恨得想要自杀时,一双手轻轻地落了下来。 薄妄冷着一张脸,皱眉穿过他的腿弯,贴近时冷声讽刺:“腿动不了手也废了?” 温棠欢咬住下唇,忍着屈辱抬手环住了薄妄的脖子。 这时,薄妄才发现他手腕上有浅红色的痕迹。 但温棠欢整个人处于社死状态,不敢看薄妄,只能虚虚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触碰的时候觉得男人的体温好像不太对劲,但他满心都是想死的念头,压根没把这点异常放在心上。 薄妄将人抱了出柜。 因为空间太窄小,抱的姿势不太对,温棠欢被潦草地从柜子里转移到床上。 刚放到床面,温棠欢就唰地一下把被子揪起来,嗖地一下钻进去,哗地一下盖住了自己。 看着眼前这一团,薄妄唇角微勾,但嗓音却是清冽而冷漠:“出差大半个月,喜欢睡酒店的床了?” 被子团沉默了很久,才似破罐子破摔地反驳一句:“我都说我腿麻了,你让我躺一会儿要死吗?” 他在最不想面对的人面前丢了个大脸,这种感觉比被薄妄睡了还让他崩溃。 “休息够了?”男人的声音又隔着被子落到他的耳边。 温棠欢丧也丧够了,认命地掀开被子,端着一张木然的脸就想离开这里,然后彻底当无事发生。 偏偏,他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薄妄这个狗东西居然把椅子放在了门边,一副堵死他出口的架势。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闷声道:“薄总,您不是着急赶我走吗,堵在这是?” 薄妄沉沉地看着他,眼前的人不止手上有痕迹,脸边还有泪痕。 刚刚跟那样的温淮共处一室,是发生什么了? 想到这里,他眉目更深:“把话都说明白了再走。” 哦,审问。 温棠欢干脆坐在床沿,双手撑在身后:“行啊,薄总你问。” 薄妄视线落到他床下的左脚上,眉心稍稍皱起:“今晚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温棠欢抿着嘴唇悄声道,“酒局而已,你能莫名其妙地在国外的晚宴,我就不能在国内的酒局了?” 薄妄看着他的眼睛,不轻不重地哂笑了一下。 为他的理直气壮和蛮不讲理。 “那温淮呢?” “我……不知道。”温棠欢觑了他一眼,被男人深沉的眼神看得心虚,才放弃了嘴硬。 “我真不知道,我是过来给温继天送合同的,说是给你,结果我一开门是温淮在这里,我都快被吓死了。”说到这里,他的手腕又开始疼了。 温棠欢悄悄地把手踹到跟前,揉着自己的手腕。 “嗯,看到有不正常的人,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而是跟他共处一室。”薄妄的眼睛眯起,嗓音低了两度,“温棠欢,你想做什么?” 那能是他乐意的吗? 温淮那个状态就跟失去理智了一样,他都差点被人摁在床上掐头去尾然后沾酱油食用了! 想到这里,温棠欢小声嘟哝:“我来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的,你又不接。” 提及电话,他发现薄妄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些。 看吧,果然是他的问题。 “手机今天忘记带了。”薄妄淡声道。 他在回答的时候明显地错开了视线,语调也比往常更淡……明显的在说谎。 温棠欢随意地应了一声:“哦,该说的都说明白了,能回去了?” 听着他明显冷淡下来的语气,薄妄眉心微蹙。 谈话结束,温棠欢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落在主卧上的外套,不由愣了一下。 薄妄发现他的原因……是因为看到外套了? 可是他们今晚没见过面,薄妄又怎么认出来这件外套? 这个疑问一闪而过,温棠欢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人:“温淮呢?” “医院。” 送医院……这个答案再正常不过。 可是温棠欢却觉得有些莫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跟薄妄共处一室太尴尬了,他恨不得凭空长出翅膀飞回家。 温棠欢脚步放得飞快,从笙歌里出来就钻回自己的车里:“回家!” 司机愣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着缓步出来的薄妄,小声:“那薄总?” “他自己有车!”温棠欢低声,“不用等他!” “是。” 半个小时后,到家。 温棠欢飞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本来是想直接上锁装死不见人,可看到自己的床时,脑海里才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同样是被下药……为什么薄妄选择睡他,而把温淮送医院? 温棠欢一顿,随后就听见咔哒的开门声。 薄妄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卧室门口,沉沉地盯着他。 凌冷的目光像是捕捉猎物,隐现着浮动的黯涛。 这个眼神温棠欢半个小时前在笙歌里,从温淮的眼底见过……那是被下了药的,不正常的欲色。 温棠欢心底一骇,猛地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件事—— 温继天想抓薄妄的把柄,给温淮一个人下药肯定是行不通的,他要促成两个人的事……也得让薄妄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薄妄细长的指从门上落下,厚重的木门严丝合缝地被带上。 咔哒。 门关。
第25章 门锁关紧后,薄妄便朝温棠欢迈步而来,他细长的指扣住了身上纯黑色的风衣,手腕一转便虚虚地落到床边的沙发上。 ……温棠欢以前回家犯懒,就会把脱下来的衣服随手扔到那儿。 衣服落下带有一点风声,听得床边的人浑身僵硬。 温棠欢从来没有觉得薄妄那么有压迫感,可是当那双纯黑色的眼凝着他往前逼近时,他还是下意识后退了。 腿弯撞在床沿,他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床面。 之前在脑海里还井然有序的思维像被撞散了,温棠欢只能慌里慌张地闪躲,回避薄妄的视线。 但是他仍故作镇静,甚至还敢命令:“你……离我远点!” 薄妄颀长的腿停在了床沿,正正好地卡进他的脚踝之间,还没有压下来,却已经让温棠欢无路可逃。 一坐一站,贴得极近,薄妄沉色的眸静静地凝着他,什么都没说,眼睛却什么都表露了出来。 温棠欢仿佛心尖尖最软的地方被人猝不及防地掐捻住了,呼吸的时候,那点点悸痛像是在胸口处漾开的涟漪。 往日的趾高气昂和咄咄逼人在这一瞬全成了泡影,温棠欢这只纸老虎一戳就破。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唾沫,小巧的喉结在白皙的颈上滑动,透满了紧张。 薄妄将他细小的表情尽收眼底,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仿佛就此找到坡口,他俯身拉近距离,醇厚如酒的嗓音慢慢沁到他耳边。 “你怕什么。” 温棠欢眼睫颤了颤,嘴硬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怕……” “没怕就好,话我还没问完。” 凑近的时候温棠欢闻到了他身上的酒香味,颇有年份的葡萄酒,通过薄妄特别的咬字方式,让他仿佛也尝到了其间涩然的单宁。 奇妙的通感。 “为什么色眯眯地跟别人拍杂志?” 温棠欢还在揣度葡萄酒的年份,蓦地听到这个问题,清亮的眸抬起来,满是疑惑:“什么色眯眯……” 说完,温棠欢脑海里骤然闪过那天跟周桓浅拍照的画面。 圆润的眸子瞪大了些,他难以置信:“你监视我?” 可爱的意料之外。 像只全然不知自己身陷何种险境的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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