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老板娘说他长得特别好看,你也会像摸我这样摸——” “沈颂今!” 不待他说完,陆见深便叫了他一声,语气并不严厉,就是带着点警告,毕竟今晚这个话题已经讨论得足够多了,再问下去着实不厚道。 沈颂今顿时眉开眼笑:“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 “来,给你看看这个。”他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来相机,调出今天在咖啡馆看过的那张照片,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你跟那个老板娘那么熟,应该认识她家的猫吧?跟这个是同一只吗?” 陆见深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部相机里的照片前两天刚来这里的时候沈颂今已经全部给他看过了,他扫了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区别。 “长成这样的不多见,应该是同一只。” “但咖啡馆的那只明显更胖一点。”沈颂今说。 虽然几个月过去,不排除猫长肥了的可能,但两者只要有一点不同就还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迟疑起来。 沈颂今不敢贸然断定。 “等下次再见到,问问老板娘不就行了?” 闻言,沈颂今叹息一声:“话是这么说,可就算真的是同一只又能怎么样?是她家猫见过我,又不是她见过我。” 虽说先前他曾豪言壮语放话说两个月的记忆对生活没什么影响,忘了就忘了,但等真的来到了这边,看到那些和相机里一样又不一样的景物,他还是会觉得有所遗憾。 他想尽快想起来,之前所有见过的人或物,他都不想错漏一点。 感知到他的情绪,陆见深抚了抚他的背,却又听到对方说:“这是什么品种,怎么能长这么胖?” “英短。”陆见深瞧了他一眼,看出他很喜欢,“你想养它吗?” 沈颂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那咖啡馆的老板娘不会同意的吧?” “我们可以养一只相同品种的。” 沈颂今原本想说再说吧,他没养小动物的经验。但话到嘴边,他又忽然捕捉到了陆见深话中的字眼。 “我们?”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霎时抬眼看向他,原本松散的脊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就是语气别别扭扭的,“那‘我们’养了,是养在你那儿,还是养在我那儿?” 陆见深听出了他话里的深意,却没上当:“当然是养在我那儿。” 沈颂今眉头一皱:“凭什么?” “你不是经常在外面吗?” “那又怎样?” 陆见深没说什么,掀起眼皮扫了眼他额角处那一小块粉白的疤。那块疤痕并没有很大,但像现在这样把头发撩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显得很突兀。 他拇指轻轻碰了碰:“小动物都需要陪伴,你要是养了猫还常年在外到处乱跑,时间长了,它就不记得你了。” 沈颂今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意思,只见他将两人之间隔着的相机放到一边,跪坐起身,直接跨到了陆见深的腿上。 “那我尽快安稳下来不就好了?”他搂住陆见深的脖子,为免自己摔下床直接坐到了对方大腿上,后面的话全部融化在了唇齿之间,“只守着它,保证它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第二天沈颂今醒来的时候,陆见深已经出门了,他今天开始工作,之后连续几天都只有晚上才会回来。 沈颂今起床的时候看到了手机里的未读信息,陆见深出门前给他做了早饭,嘱咐他要是凉了的话一定要热一热再吃。 后面还有几条,都是陆见深怕他不会用微波炉,发来的使用步骤和注意事项。 沈颂今简单翻了翻,发现自己在陆见深眼里果真是个实打实的废物,不会做饭也就罢了,陆见深居然觉得他连微波炉都不会用。 他啧了一声,没再细看,关上手机丢到床上,直接踏进了浴室。 陆见深的保温措施做得不错,沈颂今洗漱完坐到餐桌前的时候,桌上的早餐还都热着。他省了加热的步骤,三两口喝完了白粥,又将剩下的那份三明治原封不动地放进了冰箱里。 做完这些,他收拾了桌子,带上相机出了门。 来之前,沈颂今在网上查了不少信息,推测了几个自己可能会去的景点,对应着相机里的风景照片在手机里进行了地点标注。 他寄希望于来这之后能找到照片的原拍摄地,但却忽略了眼下已经步入了冬天,那些照片里大多数的景色都只有夏天才有。沈颂今在外面晃了大半天,腿都快跑断了,也没能找到几个眼熟的地方。 沈颂今从海角公园出来的时候收到了陆见深发来的信息,对方问他有没有起床。 沈颂今扫了眼时间,十一点整。 这家伙…… 他边走边回复:这都快中午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懒? 陆见深很快就回了,避重就轻,没有继续探讨他究竟懒不懒的问题:没有,早上的信息你没回我,我以为你还没看到。 过了会儿,他又问:桌上的早饭吃了吗? 沈颂今:吃了,你中午还回来吗? 陆见深:还没结束,应该回不去了,冰箱里有昨天买的馄饨和水饺,你要是饿了就煮一点,不想吃的话就自己点外卖吧。 沈颂今盯着那条信息,心想,你都不回去,我还回去干嘛。 他实话实说:我已经出门了。 陆见深:出门了?去哪儿? 正巧前面经过一个路牌,沈颂今给他报了位置,又说:来找找看有没有我记得的地方。 发完,沈颂今按熄了手机,重新看向了相机屏幕。陆见深应该是又去忙了,有好一会儿没回给他。 沈颂今环视了下周围,这边是连接着海角公园的一条临海绿道,跟昨天他们走过的大概是同一条。 他沿着栏杆继续往前走,栏杆外是潮湿的海滩,今天风浪有些大,海滩礁石那边几乎没见着有人,大多数都聚在这条曲折蜿蜒的路上。 沈颂今走了没几分钟,听到了几声零散的乐器乐响,他抬起头,在柏油路和木栈道的临界处看到正忙着排练曲目的老年演奏团。 他们就站在栏杆外延伸进来的绿松树下,旁边围着些看热闹的行人。沈颂今没打算多留,这里不是他照片上的地方,他准备再去前面看看。 口袋里的手机一震,响起了微信提示音,沈颂今掏出手机看了眼,看到了陆见深的回复。 对方没多说什么,只让他注意安全,晚上记得早点儿回去。 沈颂今边打字边往前走,演奏团正在休息,他打算从那群人后面直接绕过去。 “哎,小伙子又出来拍照片呢?” 聊天框里一句“知道了”还没发出去,在路过一位穿黑色大衣的阿姨时,沈颂今猛然听到了这一句。 他停下脚步,回头朝声源望去,看到了身后石阶上坐着的一位抱着萨克斯的阿姨。 老年演奏团基本都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那位阿姨却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格外年轻。她正隔着一段距离冲沈颂今招呼。 “穿这么薄,大冬天这海边可冷了啊!” 沈颂今迟疑地扫视了下周围,确定没人回应以后,茫然地指了下自己:“您是在说我?” “当然是你啊。”阿姨冲他怀里的相机抬了抬下巴,“你看这么多人除了你谁还拿相机。” 沈颂今环视了一圈,果真没再找到第二个。 阿姨笑着继续打趣道:“大老远就看见你了,一直盯着个手机看,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前几个月不是还说等秋天一到就回去了吗?怎么到现在都还没走呢?这边入了冬可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啊。”
第21章 你是不是还没我的手机号码 沈颂今足足慢了好几拍才反应了过来,他盯着这位阿姨的面孔,试图在脑海里抽丝剥茧找出那段记忆。 “您……认识我?” “这说的什么话,你之前不是还给我们拍过照片呢吗?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阿姨觉得他指定是冻坏了脑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乐呵呵地打开了微信:“我这还有你联系方式呢,呐,你看,这不就是你回去以后发给我的吗?照片拍得真好,都可以当摄影师了。” 沈颂今下意识打开手机,对照着在微信联系人里迅速地搜索了一番,果真在列表底部找到了阿姨的昵称。 他点开聊天界面,但里面却是空白一片。 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的手机在车祸里摔坏了,虽然手机卡还能用,但微信里的聊天记录已经是找不回来了。 “这是我发给您的?”他喃喃道。 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相机里没有这张合影。 沈颂今再一次想起了自己丢失的那张内存卡。 在这之前,沈颂今从未注意过自己的微信列表,他的列表里差不多得有几百号人,合作方和朋友同学全部混在一起,从没做过区分,除了一些经常活跃在他眼前的名字,剩下的大多数都已经记不清来历。 他躺在沙发上来回翻了两个多小时,挑了几十个完全没印象的做好了标注,但因为聊天记录的缺失,他也不清楚把这些人挑选出来后还应该再做些什么。 陆见深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掉在地毯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个球。 陆见深上前,弯腰帮他把手机捡了起来,半蹲下身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醒醒,怎么睡这儿了?” 沈颂今被晃醒,一连被叫了好几声才迷迷糊糊睁眼。 他眼睛干涩得厉害,脑子也像一盆浆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失眠的状态。 见他醒来,陆见深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沈颂今闭了闭眼,一副不怎么舒服的样子,“头疼……” 陆见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烫,就是声音听上去有些哑,鼻音还很重:“应该是着凉了,你等等。” 陆见深进屋拿了包感冒冲剂出来,兑上温水将杯子递到了他面前。 沈颂今接过,一口气全喝了,直到最后一口药剂下肚他才清醒了些。 “吃饭了吗?”陆见深问。 现在已经将近晚上七点,沈颂今差不多在这儿躺了一个多小时,中午他在外面吃得对付,按说眼下也该饿了,但他却完全没有胃口。 沈颂今摇了摇头,说了句“还不饿”,便想起身回房睡觉。 陆见深拉住了他:“多少吃一些吧,我给你煮碗面。” “不用了。”沈颂今没什么想吃的,从桌上摸来自己的手机,站起了身,“你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沈颂今回到卧室,进门时连灯都没开,就着窗外的亮光走了几步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他脑子昏胀得厉害,里面像是被无数小人踩过,密密麻麻的痛扩散又集中,最后竟全都汇聚在了他额角早已愈合的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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