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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抽血的哥哥说，研究所和医院有合作项目，向南路是医院派过来的对接人。 向南路有一次在研究所迷了路，看到了被养在玻璃仓的小男孩。 小男孩生得一双很灵动的眼睛，水灵灵的，又亮又有神，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带着一抹浑然天成的温柔乖巧。 向南路并不知道SDF正在进行违法的活人研究，只是好奇小男孩怎么被养在玻璃房子里了。 不见天日，怪可怜的。 负责玻璃仓的人员连忙解释，说慕淮是某员工的家属，感染了传染性疾病，需要隔离治疗一段时间。 向南路没多想，便离开了。 此后，每一次，向南路到研究所，都会想起那被关在玻璃房子里的小男孩，漂亮又精致，一双大眼睛会说话。 实验室的研究员担心被向南路发现端倪，于是慕淮被允许在实验室的小范围区域活动。 向南路时常会看到慕淮坐在南侧的实验室里，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上面的小天窗。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向南路特意给慕淮带了糖果。 慕淮不敢接，只是怯生生地看着。 上个月，有一个实习的医生姐姐给了他一包糖果，他吃了三颗，然后就被暴躁的实验员给抽了两个耳光，还被扎了两针。 打针好痛的。 像他这种小白鼠，饮食都是要严格控制的，乱吃零食，摄入糖分，会影响实验数据。 “怎么了？”向南路问。 慕淮摇了摇头，不敢说话。 实验员说过，不许他和向医生说话，否则又要扎针了。 他真的怕疼。 向南路悄悄地把糖果放到了慕淮的衣兜里，坐到了他的身侧，和他聊天。 “你为什么每天都在这里？”向南路问。 慕淮看着被棒棒糖塞得鼓鼓的衣兜，低着头，小声地回了一句，“这里……可以看到蓝天。” 声音很轻，像是在说悄悄话。 他没有出过实验室，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所有的画面都是靠着实验室那一台电视机。 实验员值班无聊时，会看电视打发时间，慕淮会透过玻璃，偷偷地看。 外面的世界很大，慕淮的世界里，除了冰冷的实验室，唯一存在的就是小天窗给的那一抹天空蓝。 以致于，慕淮长大后，他心心念念地想要飞上天。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想要用飞的办法，逃离那一个阴暗冰冷的实验室。 后来，纸还是包不住火，向南路发现了SDF研究所正在违法进行活体研究，进行了举报。 SDF研究所知道东窗事发，要把五十六名活体试验品全部都安乐死，进行毁灭，来掩盖罪行。 其实，那些被制造出来的试验品，全部都携带着基因病，安乐死，对他们来说，更像是恩赐。 轻松地死去，总比后来病发时，要面临抽筋扒皮般地疼痛，幸运得多。 慕淮活下来了。 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向南路把慕淮带走了，并托付给一对膝下无子的老教授抚养。 从此，慕淮有了家。 向南路把慕淮带到了老教授的家。 慕淮扯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睁着那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向南路蹲下，轻轻地揉了揉慕淮的脑袋，“小朋友，答应我，你要好好长大，好吗？” 那时的向南路不知道，他的做法，对还是错？他知道，慕淮肯定会发病，会遭受痛苦…… 可是，慕淮曾天真烂漫对向南路说，“长大后，他要飞上天去，摸一摸白云。” 长大后…… 他也期待着长大，对吧？ 慕淮离开了黑暗的实验室，终于过上了正常小孩子的生活。 老教授们很忙，但是无论多忙，总会有一人抽出时间来陪慕淮，待他温柔亲厚，教他读书识字。 在耳濡目染下，慕淮也成了一个骨子里都散发着温柔的人。 家庭的温暖，填补了慕淮幼年时期的黑暗，他以为，他的人生会一帆风顺。 在他十六岁时，老教授们因感染了病毒，相继去世，只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那一笔遗产，足够慕淮这一辈子无忧。 可是，他活得很空洞，他还没有来得及回报老教授们…… 在慕淮最难过时，盛擎出现了，一抹香草味给他的人生添了彩，照亮了他整一个青春。 奈何，十八岁时，慕淮病发了。 他的人生，就像是一辆过山车，起起落落，充满了意外。 他尝遍了世间的苦与乐。 活着这般困难，为何还要来人间这么一遭？ 他曾想，若是没有盛擎，死于二十岁，应当是最好的结局。 幸好，他遇见了盛擎。 他想活下去，拼了命，也要活下去。 ……
第51章 追不到，我继续追。 第二天，盛擎照常送慕淮上班。 慕淮看着盛擎眼下有两块乌黑，“你昨晚没睡吗？” “嗯，不敢睡。”盛擎说。 “为什么？”慕淮担心了。 盛擎故作调皮地眨了眨眼，“因为我怕鬼啊。” 慕淮被逗得“噗嗤”一声笑，拍了拍盛擎的头，“不是哭包了，现在是怂包了。” 盛擎见慕淮要下车，立马把他摁在了副驾驶里，热情地亲他。 “……行了，行了……”慕淮被亲得呼吸不过来，红着脸说，“……盛擎！我要上班了！” 说完，慕淮推开了车门，逃之夭夭了。 盛擎看着慕淮的背影，眸底的光渐渐地暗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苦痛的神色。 目送慕淮进了医院后，盛擎开车去了清大，找盛熠。 清大的基因工程实验室是国内的top1，是基因遗传病研究的权威。 盛熠早早就在校门口等着盛擎。 车子停下时，盛熠上了车，把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盛擎。 “是LK-V遗传性腺体基因。”盛熠的脸色凝重。 “解释一下。” “腺体致死率最高的基因病，人的腺体神经链接着多个器官，LK-V类型的腺体病变，病发时，会引起并发症，严重的，会导致多个器官衰竭，致死。” 盛擎深吸了一口气，“……治疗办法呢？” 盛熠从厚厚的资料里，找出了其中一份，“这是FGS实验室最新的专著《破碎与重塑: LK-V基因病变的深度研究》，我挑了一部分节选的内容。” 盛擎低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手情不自禁地发抖。 “上面有一个经典案例分析，研究的是一个Omega，十八岁发病，经历三年实验仓的治疗，各项数据指标都很贴近……” “是他，对吗？” “大概率是。” 盛擎看着内容的描述，哽咽地说，“……电击、低温、抽髓……” 每一词汇，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直地捅进他的心窝子里，刀刀见血，痛得呼吸不过来。 难怪，北城的冬天那么冷…… 慕淮总是笑着说，他并不怎么怕冷。 其实，他只是习惯了低温治疗的寒冷。 不是不怕，是习惯了。 盛熠沉重地把手按在盛擎的肩头上，想要给他力量，此时所有安慰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盛擎低下了头，红着眼眶，“阿熠，我要怎么办……” 盛熠将头撇开，眼底也涌出了热泪，咬住了唇，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怎么办？ 他是基因工程研究的，他深知LK-V基因的一切，就如今的医疗水平，那是不治之症。 “他说……”盛擎将哽咽吞回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地看着盛熠，“是不是可以换腺体？” 盛熠见过盛擎最落魄时的模样。 那时，盛擎满心欢喜地向慕淮表白，却被拒绝了。 他亲眼目睹了，盛擎满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像风吹过的蜡烛，瞬间熄灭，黯淡无光。 那时的盛擎带着青春时的一身傲气，虽然难过，但还是故作坚强地说，“没关系，追不到，我继续追。” 他没想过放弃。 只是，盛擎还没有来得及主动出击，慕淮却离开了海城，到了国外。 从此，天涯海角，作为失败者的盛擎，实在是没脸再追过去缠着慕淮了。 得知慕淮出国的那一晚，盛擎又喝酒又抽烟，大醉了一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痛哭了一回。 酒醒后，盛擎又恢复了元气，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从那以后，他就每天折一个千纸鹤，计算着慕淮离开的日子。 整整两大箱的千纸鹤。 说起千纸鹤，盛熠是深受其害。 青春期的盛擎就是一个中二病绝症患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折千纸鹤的说法，开始熬夜给慕淮折一千只。 那时，盛熠笨手笨脚地帮盛擎折了一百七十九只，他都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后来，盛擎嫌弃盛熠折得丑，把盛熠折的全部都挑出来了， 当然，聪明的盛熠会出手的！ 他又趁盛擎不注意时，把被挑出来的千纸鹤放了回去，一同送给了慕淮。 在后来，那一千一百七十九只千纸鹤被慕淮装进了两个大行李箱里，漂洋过海到了FGS实验室，陪着慕淮渡过了最漫长的三年。 盛熠回了神，心疼地看着盛擎。 他不敢回答，怕盛擎的期待落空，怕他会被推入深渊…… 盛擎在盛熠无尽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落寞地低下头，“他骗了我……” “他没有骗你。”盛熠吸了吸发酸的鼻尖，“只是……手术的成功率很低。” “多低？” “……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盛熠抬头，将眼泪憋回去，“或者说，算是有一个成功案例，可是……患者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没有醒过来，成了植物人。” 盛擎的眼泪落下，趴在方向盘上，双肩抖动，没有哭出声。 盛熠见状，下了车，将车门带上。 他把私人空间留给了盛擎。 盛熠没有离开，靠在车子上，一直陪着盛擎。 直直等了半个多小时，车窗被降下，盛熠担心地看向盛擎。 只见，盛擎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又成了那成熟稳重的模样。 “公司还有事，我得走了。”盛擎说。 盛熠的手落到车窗上，深深地凝着盛擎，“哥，有事别一个人扛，好吗？” “行了，别矫情。” “我没矫情。”盛熠眼眶微红，“哥，你的身后，永远有你的家人。” 盛擎停顿了片刻，低声说，“阿熠，需要你时，我会开口的。” “好。” 盛熠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缓缓地驶入车道，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他摸出电话，打给了盛晏。 另一头，慕淮在忙碌地工作，录入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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