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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机在这种摊位上是最难卖出去的，顾野手里拿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大牌子货，老板娘瞅他一眼，问：“帅哥要就五十拿走，要么？” 李雅山看了眼顾野，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野哥你的诺基亚坏啦？” “没，”顾野说，“给宋延的。” 老年机其实不丑，全黑的，就是显得笨重了些，顾野付完钱后，又给买了张电话卡，特意要的短信多的套餐，小家伙打不了电话，一个月就是有一万分钟的通话时间也是白瞎。 给手机装上电话卡后，李雅山立刻给夏诠打了个电话过去，他暑假兼职期间，除了和夏浅相处，就是和偶尔见上一面的夏诠瞎聊，电话是早就要了的，现在打过去就是想问个夏浅的家庭地址，想给小女朋友送手机过去呢。 顾野在旁边等，趁这个时间把自己的电话存到老年机里，晚点回去还得教宋延打九键，他们聋哑生拼音都学得不是太好，宋延算还可以的了，但要学会打九键发短信还是得花点心思学和练。 夏诠是个心大的，李雅山问，他就给，只是在挂电话时叮嘱了一句：“她爸妈管得严，你别摆一副男朋友的样儿去，得装成同学，说是来给送她落下的书，会来事儿点啊。” 李雅山连声应着，装送书有什么难的，当年李柔柔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重色轻友李雅山和顾野在岔路口分道扬镳，顾野顶着落日的余晖，加快速度往绿潭巷骑。 宋延正在厨房里跟在老太太屁股后面同她学怎么做凉面，余光瞥见顾野进了屋，立刻洗干净手出去了。 自从顾野消气后，宋延更加黏糊人了，每次顾野一回来就缠着要抱，比小学时还烦人。 他今天抱之前还先比划着手语抱怨上了：“哥不是五点半放学么？咋回来这么晚哇。” “查岗呢，”顾野悄摸声的自言自语，还拿手戳人鼻尖，“小媳妇样儿。” 宋延一个唇语都没辨出来，傻乎乎的看着哥，等他用手语回答。 顾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老年机从书包里掏出来，递到宋延面前。 宋延不明所以的接过老年机后，顾野面无表情的拿手语说：“生日礼物。”
第76章 顾野 ==== 顾野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八中高中部之前抓了一段时间升学率未果后，很没干劲的放弃了，又恰逢有个学生私底下去举报了学校不注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老是占用体育课上自习，八中被上头警告后，只好老老实实的恢复了体育课。 体育老师更没干劲，上课后跑个两圈步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李雅山躲在操场外的花坛后拿手机给夏浅发消息，让顾野给他把风，顾野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坛上到处看着，校服口袋里的诺基亚突然震动了一下，顾野被迫加入李雅山偷偷摸摸的队伍，躲到花坛后掏出了手机。 果不其然，是宋延发来的消息：我到家啦，今天也很喜欢哥哥！ 顾野看完后并没有回消息就将手机揣回了口袋，他坐回花坛上，盯着地面出神。 刚拿到老年机时的宋延最烦人，在家不敢造次，就专挑放学回家那个时候给顾野发短信，内容尽是些“我最喜欢哥啦，我想你了，哥我爱你。”这种让人没眼看的东西，顾野晚上回家训他，小家伙还挺理直气壮：“我在练习打字嘛。” 顾野冷哼一声，知道怎么治孩子，拿手语威胁：“一个月就只能发六十条短信，你最好一次发完，后面也不用报平安了，省事。” 孩子消停了一段时间，但不傻，很快就知道不一条条发就行了，于是那些让人没眼看的话开始变成小尾巴，跟在报平安的消息后出现。 “延延啊？”李雅山百忙之中抽空问了顾野一句。 “烦人精，”顾野说，“我就不该给他老年机。” 李雅山压根就不知道短信内容，没当回事儿：“不挺好的么，孩子定时报平安，多听话啊。” 听话个屁，顾野想，无法无天着呢。 聋哑班最近也开始掀起纯爱的风潮，自从那节生物课上，老师详细的讲了青春期的变化和性方面的知识后，班里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就都躁动了起来，但也都还是害羞的，只会扎堆在私底下讨论哪个男生帅气，哪个女生好看。 宋延觉得哥最好看，对班里的女生半点没有兴趣，只是他唯一的朋友徐治就没安生过，贼能耐，自称胸大的陶茫和清纯的严欣他都喜欢，要是可以讨两个老婆就好啦。 “不要异想天开，不要变态，”宋延一本正经的教导他，“电视剧里说过，讨两个老婆会犯重婚罪的。” 徐治是人有多大胆，脑子就多敢想：“可我都喜欢，胸和脸蛋万岁。” 宋延销毁纸条，替他担忧，怕他太变态了被人知道了会挨揍。 可谁知道，挨揍的不是徐治，而是宋延。 入秋了天凉，吴慧可心疼儿子，天热也接送，天冷也接送，一放学就把人接走了，宋延一直是一个人回家的，今天也是，背着书包慢慢的往楼梯下走。 只要是目光不能所及之处，聋子都是没办法感觉到危险的，宋延被人跟了一路，也没有意识到。 回绿潭巷走路车最少的就是小道，宋延早就摸出一条最近，车流最少的道路了，他走进最窄的那条巷子时，还是贴着灰墙走的，聋子听不见车鸣，得靠墙，才安全。 腰上突然袭来一股巨力时，宋延还没反应过来，就朝前倒下，他敏捷的拿手撑着地，飞速的忍痛站起来，回过了头，他还没看清后面人的脸，粗大的拳头就紧接着挥了过来，宋延其实力气并不小，几乎从不间断的晨跑也使他身体很矫健，他躲过那人的拳头，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是初二聋哑一班身体很壮的那个男生，宋延见过他。 为什么要打我？ 宋延这句话来不及用手语问出来，男人的拳脚就接二连三的挥了过来。 宋延不想打架，哥会不高兴的，但他更不能挨揍，因为他知道他受伤哥会更加生气。 第一次打架，宋延难免挨了好几下，可他也狠，揍在那人身上的拳头不比自己受得少，宋延这场架打得不明不白，只想快些结束，但那人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这条巷子也实在偏僻，一直没人经过，找不到帮忙的。 宋延在躲那人的踢过来的一脚时，没防住挨了他紧随其后的狠狠一拳，这拳是照着脸打的，宋延当时只觉得嘴里的皮都破了，血腥味蔓延了整个口腔，这下一定会被哥发现了，宋延的怒火在这一刻烧到了极致，他盯准男生的裆下，生生挨下他的后面几拳，终于找准时机对着那人的裤裆拼尽全力的踹了过去。 裆下剧痛使那人跪在地上蜷着身子再站不起来了，宋延走到他面前，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这时候他就很希望他们俩个都能说话，至少他能质问一下他为什么要挨这顿揍，可是那人的手一直捂着裆，根本没法用手语答话，宋延越想越气，扬手左右各抽了那人好几耳光，才放手走人了。 接下来的路宋延走得很快，直到大街上后他才慢下步子，从一家女装店经过时，宋延从镜面玻璃里看到自己挨了一拳的左脸已经红肿起来了，身上挨了拳脚的地方全在隐隐作痛。 这他妈就是无妄之灾，宋延窝着一肚子火，更多的还是害怕，他怕让哥知道他挨揍了。 他很了解哥，如果让哥知道了，哥一定会以后又开始接送他上学，那样哥实在太辛苦了。 宋延只能寄希望于晚上哥回来前脸上的红肿能消失，不然这种伤找摔倒的借口是肯定糊弄不过去的。 然而宋延忘了家里还有个老太太。 老太太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如从前了，可是不瞎，眼神也毒，一眼就看出宝贝孙子挨欺负了，她和孙子沟通不上，直接就去掀宋延的衣服了，在看到他肚子上和背上的红肿淤青后，老太太鼻子一抽，眼泪当时就出来了。 她是不管事，都让顾野帮忙带孩子，但不是不爱孩子的，更容不得孩子受这样的欺负。 这些伤看得老太太触目惊心，可心疼坏了，当场就想给宋延老师打电话，宋延扯下衣服，去拦奶奶，老太太隔开他，却突然想起她不知道宋延老师的电话，情急之下，她只好将电话打给了顾野。
第77章 宋延 ==== 这天也是巧，老太太电话打过来时，顾野这边正是课间休息，口袋里的诺基亚一震动起来，顾野就掏出了诺基亚，埋着头在抽屉里看，见到来电是家里的座机时，顾野捂着手机走出了教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了起来，宋延现在已经有老年机了，会使用座机的只有老太太，老太太没事不可能会打电话，更别提是在他上学时打电话了，准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电话接通后，顾野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老太太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阿野，快告诉奶奶延延老师的电话，延延他挨欺负了，脸上身上全是伤。” 顾野大脑里轰鸣一声，他吓到浑身发冷，心里的怒火却又是熊熊燃烧着的。 “等我，”顾野咬牙切齿的说，“等我回来。” 挂断电话后，顾野直接去办公室找老师请假，高中学业重，班主任哪能轻易批假，顾野说他弟生病了，必须回去看，班主任训他，你家是没别的人了么，用得着你去看，别添乱，给我回去上课！ “我弟难受了，我必须回去。”顾野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出了办公室。 没假条走不了校门，顾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操场边上那堵矮墙上翻了过去。 自行车也带不出来，顾野只好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他坐在出租车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怒火在烧，心脏也在狂跳，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老太太说全是伤，那得是伤成啥样了？ 他的宝贝，他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打了屁股，怎么就让别人给欺负了呢。 顾野在车上就付了钱，到家后立刻开门下去了，他是跑进家里面的，宋延正被老太太架着在往身上揉红花油，脱得只剩下条裤衩，老太太怕冻着人，还拿了冬天才用的电烤火出来放一旁开着。 顾野站在门口，看见宋延雪白的身体上那些刺眼的淤青和红肿后，气得一脚踹翻了一旁的矮凳。 “阿野，你还真回来了，学习可咋……”老太太唉声叹气的，“算了，回来了就快给他老师打个电话，要是挨的班上同学欺负，一定得讨个公道，哪能随便打人呢。” 身上其实都只是隐隐作痛，宋延都没哭，他就是怕，目光闪躲的不敢看哥。 顾野在给班主任打电话之前还是忍着火耐心朝宋延问了情况，宋延哪还敢说谎，一五一十全交待了，怕顾野觉得他没用，保护不好自己，还特意用手语强调：“我也揍了他的，很多下，他挨的打不比我少，我还踹了他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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