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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消晨鸣之时

时间:2023-09-23 10:00:08  状态:完结  作者:浮冬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敢回头鬼鬼祟祟地瞟一眼,沼里阿姨已经离开了。我发现朝冈学长的东西也没有人收拾,随即察觉到千鸟学长似乎确实忘了他之前说要让我把金子学长的东西也带走的事情。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刻意躲避沼里阿姨的行为却烙印在我的心底、挥之不去。渐渐地,它让我感到羞耻、感到难堪。

  或许正因为那份难堪,几天后,我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沼里学长的家门外。院内晾晒着衣物,但本来总是满满当当的晾衣架显得十分空旷。除此之外,没有看出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一切如常地运作着。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来了吧。我想。就在准备离开时,我的身体突然定住了——抱着一堆湿淋淋的衣服的沼里阿姨艰难地跨出门槛,走入我的视野。几天来积攒的难堪与羞愧瞬间荡然无存,那一刻,我的头脑里只剩下了逃跑的冲动。可是,双脚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沼里阿姨抱着那堆衣服,缓缓走向我。她的头发如今变成了灰白色,我恐惧极了,看到她缓缓张开嘴,双唇两侧的法令纹深深嵌进皮肉,像两道伤疤,被扯动,露出翻开的皮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内心产生了一个猜测,但是,我并不希望它得到证实。

  然而,她还是开口了。

  不会吧——?那一刻,我想。

  “来了啊,裕志。一会儿宗光也会来吧?和树过不久也就回来了。先看会儿电视吧,这个动画片和树小时候喜欢极了,现在还在播呢。”

  像背课文一样,她的口中流畅地挤出这样一大段熟悉的话。于是我明白,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可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直到说话的能力再次回到被恐惧充斥的喉咙。

  然后,一跃而起,控制不住地大喊出声。

  “开什么玩笑!你疯了老太婆!他死了!他们都死了!”

  话音落下,我转过身,开始沿着来时的路疯狂地奔跑。跑出一段路程后,莫名其妙地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那颗灰白的脑袋已经从低矮的院墙后消失了。说不定正是被我恶毒的话语刺伤,跌坐在地。本来想回去看看,但实在太过害怕,犹豫片刻后,还是落荒而逃。

  又过了几天,有一个晚上,妈妈说她还要用那个尼龙袋子,希望我将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这是我一直抵触着不愿意做的事情,在哥哥的遗物被拿回来之后,甚至没再多看一眼。可现在,这件事终于躲不过去了。

  动作粗暴地将尼龙袋里的所有东西抖落在地。在目光接触到一只小小的、薄薄的信封时,我突然愣住了。

  因为,那只信封上用拙劣的字迹写着我的名字。那比一般的小学生还要歪歪扭扭的笔画一看就出自哥哥之手。大概它先前夹在一本书里,所以先前没有发现,如今我将这堆东西乱抖一气,才掉了出来。

  我跪在地上,将它捡起。试图用指甲撬开给信封封口的透明胶条,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而做不到,最后干脆强行将整个信封扯开。里面装着的东西掉在手边。是一张对折的硬卡纸贺卡,还有一对塑料包装的小巧的银色耳坠,做成十字架的形状。看材质不像哥哥经常戴的廉价地摊货,难道真的是银质的吗?

  我将耳坠放在一边,打开那张贺卡。映入眼帘的是和信封上一样的难看笔迹。能看出哥哥是尽力将字写得工整,只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让我稍微有些想笑。

  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裕志——生日快乐。一定要做一个有办法的人。”

  这才想起今天正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说,距离哥哥死去,已经有整整一周。因为不知道哥哥死亡的确切时刻,所以,真正的时间可能还要更长一些。看着那几行字,捏着贺卡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那似乎是很遥远的记忆了,可不知为何,我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句话。

  这个时代是哀伤的。

  这个庞大的、随意地掌握着我们的命运的时代,是如此哀伤。

  可是,为什么呢?

  睡意全无。于是一整晚只是呆坐在窗台上,一直到东方的天空渐渐泛出鱼肚白,熹微的晨光再度笼罩大地,我将额角抵在玻璃窗上,看向窗外街道上已经出现的零零散散的人。他们在互相打招呼时微笑示意,即使是一个人走在路上、身边没有相熟的人,他们脸上挂着的也大体是安适祥和的表情。他们与我无关。

  有办法的人吗?可是在这样一个时代,要怎么做才能变得有办法呢?

  而话说回来,为什么即使身处哀伤至此的时代,在新一轮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还是微笑着呢?

  在得知哥哥死讯的一星期之后,后知后觉地,我的眼中终于流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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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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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 但是还有无程式if线的番外!

  鹿尾町系列的续作也会在近日开载(๑°3°๑)


第66章 【同学会番外】沼里和树的重逢

  沼里和树(原鹿尾町立鹿尾中学三年E组男子11号)反复确认手机上的讯息后,端详片刻推拉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的全身,拉了拉衬衫的下摆,随即推门而入。

  就要见到那个人了。虽然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但一时心里还是无法平静地对待此事。说实话就是有点紧张——低着头快速穿过装潢考究的大厅,感到心脏仍旧在不停地快速地搏动着,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

  上次见面已经是初中毕业的事情了吧。也就是说,十年以前。现在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那个人呢?长到如今这个年纪,已经没办法还和之前一样没心没肺地叫着“老大”了吧。话说回来,虽然上一次近距离接触是十年之前,但与报纸上那个人的黑白照片对视,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朝冈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被称作“铁腕的恶魔”——或许这个词语形容那个人真的很合适,但总之,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自己现在所谓的工作,也不过是拉面店里的服务生而已。曾经无数次因为与无理刁难的食客大打出手而遭到辞退,但现在的这家店已经待了两年多,老板人很好,应该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了吧。毕竟什么都不想地鞠躬道歉的能力早就被锻炼得炉火纯青,很难想象自己一直到高中毕业都几乎没说过“对不起”这几个字。

  和树再次掏出手机确认包厢号。转弯,停在电梯前。电梯的金属门模糊映出自己扭曲的长条状阴影,脸部是肉色的,被融化成颗粒粗糙的流体。然后流体一分为二——不,应该是从和树的背后出现了。

  “沼里君吗?”随即听到这样的声音。

  于是转过头。面前的年轻女子一袭黑色连衣裙,披着亚麻色羊毛开衫,精心打理的卷发发尾微卷、扣在线条小巧玲珑的下颌处,淡妆薄施,樱粉色的口红很显气色,嘴角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沉默半晌。一时难以将这张脸与任何记忆中的面孔相对应,尽管与昔日同窗的大部分人都十年未见,但或多或少该有些印象吧?她真的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初中同学吗?从声音上也完全听不出。

  “是……”和树有些局促。看上去她与自己并不是同一路人,虽然不像自己和那个人——简直是分隔在两个世界那么夸张,但怎么说,也是令混成现在的自己感到羞惭的存在。

  “不记得我了吗?”对方温婉地笑着,没有再让和树为难,语气里没有不快或嘲讽,善解人意地给出了答案,“我是谷野。”

  谷野?谷野绪(原女子9号)吗?和树稍稍一愣。看上去完全不像。甚至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谷野绪这个人。是总与三浦杏子(原女子18号)与丸山绫乃(原女子17号)一起活动的不良少女——不。还不如说她是那两个人的跟班。似乎总能看见她帮那两个女孩子跑腿,不过和树对她们并不感兴趣,从未特别注意过不良少女们的情况,只知道绫乃看上去对欺负小绪没什么兴趣,而杏子将大半精力放在打压辻浅穹(原女子10号)和渡边铃(原女子21号)等容貌美丽、又不卑躬屈膝地讨好自己的女生上,平常只是随口呼来喝去地使唤着小绪,并没有空闲时间那样厉害地欺负她。所以,和树并没有插手。那样做太麻烦了,更何况那些小打小闹在和树眼里还算不上什么——杏子还没能力捅出那样大的篓子。

  不过,那个总是沉默不语、腼腆得几乎给人留下阴森的印象的谷野绪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的美丽女子——这件事情怎么想都非常不可思议,实在容易让人心生感慨。

  “是这样啊……谷野同学的变化挺大的,竟然没认出来,真是失礼。”和树说着,余光突然扫到小绪的无名指上闪亮的钻戒。

  “啊,已经结婚两年了,现在辞职在家里带孩子。”察觉到和树的目光,小绪柔和地回应,“和树同学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呢。”

  电梯门打开,或许这是一个契机,使得和树不必对小绪的话产生过多的回应。稍微往旁边错开一步,让小绪率先进入电梯,随即自己跟了进去。大堂的景象渐渐变窄,窄成一条细线,最后彻底看不到了。LED屏幕上的红色数字从“1”跳到“4”时,双开电梯门徐徐朝两侧滑开。

  看来,大家都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呢。或许所谓“没怎么变”的人只有我吧。不会是这样吧?

  直到走进包厢,和树还在有些局促地思考这个问题。庆祝毕业十周年的同学会是班代表早川恕则(原男子14号)一手操办的,但提出这个想法的好像是远藤濑也(原男子6号)——确实像那个喜欢热闹的家伙的行事作风。不过说到底,为这次活动出钱的人却是……

  算了。还用问吗?

  当然是“铁腕的恶魔”——朝冈柊也(原男子1号)。自己的“老大”。或者应该说是“曾经的老大”。

  和树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一时间感觉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目光拘束在近处的某一点,不敢到处扫视。恐怕我是害怕看见他的,和树想。没有决裂之类的戏码,只是单纯地羞愧。那些我可以毫不顾忌地叫着“老大”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我们的世界有着天壤之别,不会存在交点了吧。我已经没办法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身边了。

  ……其实这是肯定的事情吧。中学时代的自己心里应该也明白吧?他一定会拥有比我灿烂得多的未来的。而我、那个感受不到一点价值的我,曾经觉得那段茫然的日子灰暗不堪的我,在高中毕业、大家各奔东西之后,也渐渐地、麻痹地接受了自己本就没什么价值的宿命。

  这就是——

  “喂,到这么早吗?”熟悉的声音将和树的思绪扯回现实。肩膀被一只手拍了拍。首先看到的是穿着一身略显不合身的西装的金子信太(原男子7号),初中毕业后这家伙的个头长了一点,但终归有限,一百七十厘米左右而已,加上一张娃娃脸,看上去非常年轻。然后是信太背后的长谷川宗光(原男子13号)。长及肩头的头发早已重新染黑,眉钉已经不再打,耳洞也几乎都愈合了,只有耳垂上挂着一对看上去十分低调的银耳环,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宗光离开少年看护所后,一直与自己、信太以及小他们一届的千鸟夏生(那家伙如今在歌舞伎町的无料案内介绍所工作,感觉很适合呢)保持联系,从那时起,宗光就一直戴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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