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靳屿不由分说把人掳走了,连句解释都不许余扬留,眼圈泛着青,力气依旧大的很,挣不脱。风驰电掣把人带回公寓,余扬被他浑身弄的痒呼呼的,咧着嘴就想推开他笑,贺靳屿透过盖在眼前的指头缝,余扬嘴角尖尖,笑的那么得意。 “哎哟——哈哈哈!痒、痒!” 余扬四处躲,被贺靳屿压在床角,干脆脑袋一沉,哧溜钻进被子里。贺靳屿眼疾手快捉住脚踝,拉住他结实修长的小腿,一点一点把人抓回怀里。 余扬两颊闷出潮红:“你说话啊,你咋啦?”一想到刚刚贺靳屿在杜晓良面前掳走自己的场景,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被我同学发现了怎——” “发现就发现了。”额头抵上额头,“...我拿不出手?” 余扬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亮晶晶的眼睛临摹着贺靳屿好看的五官:“我可没说啊,你自己说的。” 贺靳屿拍拍他的脸:“下来。” 他像逗小狗似的,余扬有点儿不开心:“叫我下就下,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贺靳屿歪歪脑袋,看着他:“你很担心那个同学会说出去么?” 余扬嘴巴比脑子快:“杜晓良不是那种人。” 贺靳屿躺在余扬身下,面无表情地扬起眉毛。 余扬磨磨蹭蹭从贺靳屿腰上翻下来。他就是有点不乐意别人发现贺靳屿,而且他身份这么特殊...余扬想不大通,面上还是做足了理解他的意思。 余扬在床边盘起一条腿坐着,浑身不带一点防备,双臂松懈地垂在腿间。他最近晒黑了些,线条更明显了,手臂肌肉的形状恰到好处地隆起,一两条不算明显的青筋蛰伏其中,延伸到骨节分明的手背。 他太知道余扬多抵触omega的性别。为了反抗分化带来的身体变化,少年必然是卯足劲在球场奔跑、跳跃,摆脱所有会被看作是弱小的标签。 贺靳屿心头微痒。 他刚想开口解释,突然被一串铃声打断,余扬反应过来急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有些尴尬地看向贺靳屿:“我出去接。” 余扬赤着脚跑去楼下接的电话。 余检明极少给他打电话,沉默是父子俩的常态,转账记录比聊天记录多得多,大部分还被余扬退了回去。接通电话后是一串短暂的呼吸声,随后传来余检明略微沙哑的语音。 “余扬?你在听吗?” “在,能听见。” 自从离婚,余检明再也没出现过,此时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于他,甚至有些陌生。 “你...去b市习惯不习惯?钱够不够用?” 余扬站在客厅,盯着茶几上的小花,目光微微失焦:“...我不用那么多钱。” “你——找个时间来一趟我这吧。” 余扬十分不爽:“我为什么要去?” 余检明训了他一声:“怎么跟大人说话的!”那边一阵窸窣,他又放缓声调,好言好语地,“我跟你妈分开后,跟亲儿子连顿饭都吃不上,像话吗?” 他知道余扬脾气倔,便顺着他的性子:“你就当过来看看我这些年生活的地方,咱爷俩一起吃顿饭,到处逛逛,行吗?哪有当父亲的不想孩子的?” 余扬心情复杂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绕去卫生间冲完澡刷了牙,又在厨房来来回回绕半天,磨蹭特久,久到他觉得贺靳屿应该已经睡了,才轻手轻脚回到卧室。 贺靳屿身着一件浴袍,头发还冒着星点水汽,染湿一小块枕套。 余扬掀开一角被子,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往里塞,刚蹑手蹑脚躺好在床上,就被人一揽,摸进宽松睡衣里劲瘦的腰肢。 贺靳屿看着黑暗中毛茸茸的后脑勺:“你爸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余扬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是我——你偷听!” 贺靳屿抚摸着那一小片凹凸有致的紧实腰腹:“周末要去他那吃饭是不是?” “...嗯。” 手掌停在微微塌陷的腰侧。 贺靳屿贴在余扬泛着沐浴露香的颈窝,汲取被浓香掩盖住的气味。 “不准躲着我。” 余扬像只抻不开的蛹,蜷在柔软的被窝里,贺靳屿看着黑暗里稍长了些的发梢,缓缓阖起眼缝。 男人睡着后热的像烙铁,烫的余扬睡不着,腰间亘着条手臂,翻身也不是,不翻身也不是,简直如睡针毡。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余扬做了个好梦,余检明没有用讨厌的口吻讲一些事情,他平平淡淡地来,开开心心地回。
第77章 === 鸟啼声破开昏沉的梦境,余扬头痛地从床上起身,外面天刚蒙蒙亮,贺靳屿睡的很熟,还保持着昨晚贴着自己的姿势。 余扬边揉眼睛边给他掖掖被子,悄无声息地收拾好便离开了。等他眯瞪着被教室里亮起的灯光猛然吵醒,杜晓良同他面面相觑,一时谁都忘了要说什么。 杜晓良一言不发坐在前排,闷头吃完半个包子,下定决心似的起身,磕磕碰碰来到后座,坐在余扬身边。 “你昨晚没回来,是跟你对、对象去酒店了吗?” 余扬眼睛还睁不开,拧着眉做了迷惑的表情:“你没事儿吧?” 杜晓良咬一口包子,这能怪他乱想吗? 但显然余扬不乐意他问,杜晓良憋了半天,蹦出一句,你对象真好看。 杜晓良是个书呆子,有点儿学懵了的那种学霸。就这么看了贺靳屿一眼都说好看,余扬当下喜怒参半:“...谢谢。” 杜晓良翻开书,读了半天,愣是半个字也没看进去,脑袋里全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是那个...万弘老总吗?” 余扬差点从桌子上摔下去。 杜晓良只是摇头:“他是那个万弘老总,对不对?”他第一次看余扬露出吃瘪的表情,肩膀放松下来:“我不告诉别人。” 杜晓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唯一知情人。余扬没想到,杜晓良长着张人畜无害得脸,八卦的心思竟然这么重,但也只得给予信任,坑坑巴巴第讲了些两人在一起的故事。 故事逐渐变成崩堤的洪水,杜晓良被一个个重磅消息砸的回不来神,最后震惊地评价道,贺总...这么会谈恋爱啊。 像颗无意种下的种子埋在心头。 直到郑蓬又在宿舍里呱噪地开讲最近金融圈又有什么事儿,说到贺靳屿跟唐钰宁被曝曾有情史,黢黑的脸上眉飞色舞,好像他在旁边撞见了事情经过似的。 杜晓良默默看了一眼余扬,后者埋在书桌前的背影依旧,手里笔也没停。 贺靳屿跟他提过要和唐钰宁出席活动。余扬不想揣测恋人,他信贺靳屿说到做到,严于律己,不会搞些有的没的。 ...情史。 树木扎根疯长,把一颗心揪得死紧。 没忍住还是去网上搜了相关信息来看。杂报记者在后门堵到唐钰宁采访,唐公子听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记者话里有话,乖乖地把每个坑都跳了一遍,问说婚约传言是真是假,他笑笑不做回答,问他除了工作以外还同贺靳屿有什么接触,他模棱两可答说,那要看是在什么地方进行什么接触了。 郑蓬火上浇油:“我看除了唐氏少爷就没人够得上贺靳屿身边这个位置了。”他头头是道地发散思维,“好看的omega那么多,有钱有地位的可是稀缺资源。万弘总裁这身份的,跟穷人结婚容易被坑,往上找吧...能找到谁?他们俩又是校友,又一堆项目,这不天作之合嘛!” 余扬一拍桌板:“小声点,我写作业!” 郑蓬的话简直戳着心窝讲的,贺靳屿花的每一笔钱,余扬都悄悄记在手机备忘录,什么时候想犯懒就拿出来看一遍,立马又有了动力继续学习。 他特别想养贺靳屿,想有能力负担配得上他的礼物,要贵重的、好看的,贺靳屿去哪都能带着的。他巴不得在贺靳屿全身上下都写上自己名字,好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 但他不仅负担不起贺靳屿习惯的消费,还反过来蒙受贺靳屿的照顾。 做不到这三个字让人浑身难受,余扬一直别扭到周末。 贺靳屿的忙碌程度似乎同他的小情绪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发消息,余扬看着截止在几天前的聊天框,强压下主动的冲动。 大巴延误,余检明在车站等了许久才看见余扬背着书包走出来,高高的个子和轮廓分明的脸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余检明朝余扬挥手。 两人就近找了家餐馆填饱肚子。余扬佝着肩在窄小的桌前吃面,稍微抬起头,看见余检明头顶夹着几根白发,一瞬间忘记是要擦嘴,抿紧沾着满面汤的下唇,脑袋许久没有再次抬起。 余检明见他吃的嘴巴油乎,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一碗够不够吃?” 家里面积不大,家具陈设是很多年前流行的风格,一直用着没换。 余检明不矮,一米八的净身高,余扬小时候最喜欢骑在老爸脖子上摸树枝,其他小朋友都够不到,只有他被托着小屁股过足了爬树的瘾。 一晃眼余扬都比他高了。 余检明揉揉鼻梁,去厨房洗晚饭要做的菜。余扬先他一步进到厨房:“我来吧。” 余检明争不过他,只得坐在客厅看电视,一集电视剧看得不知所云,目光总忍不住落去厨房。 “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余扬不知道余检明怎么突然这么问,嗅到某种探寻的语气,一瞬警戒起来:“没。” 余检明表情混杂着无可奈何与恼怒:“分化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老钟嘀嗒嘀嗒,每一秒都敲在心上,细密的击打迅速扩散成大片大片的钝痛,蒙蔽起所有感动。 余检明愤懑地调出几条来自不久前的短信,医保消费记录明晃晃闯进眼帘,晃得余扬手脚僵硬。他之前在医院开药时没听清医生说的什么,赶时间便胡乱应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用了家属医保。 “我打电话去医院查,医生说你大半年前就分化了!那时候为什么不说?!” 余扬忍无可忍:“说了有什么用?!” 余检明掰着手指头替他数:“你买药怎么买?你看病要用钱去哪找?发——发情期怎么熬过去?!” “够了!!” 余扬像只受伤的小兽,怒视父亲的眼神近乎悲伤。 余检明起身拦他:“坐下!” 余扬充耳不闻,把手机、衣服一股脑塞回书包。 余检明眼角湿润:“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一大家子人都担心你身体状况!你呢,你话都不敢说!你走吧,你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藏起来的脆弱再次被最亲近的人剖开,余扬觉得愤怒,觉得尴尬,更觉得耻辱。 每次父母离开,他都会哭的满脸鼻涕眼泪,妄图用满腹委屈感动他们,结果只得到他们决绝的背影。他窝在外婆怀里像条被遗弃的幼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二天顶着肿成两条缝的眼睛去上学。后来他再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落泪,他们却开始逼迫他张口、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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