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便朝他伸出手:“Hi.” 一边祝岑松有点儿明知故问地问承希:“外模啊?” 松哥有点儿大惊小怪了,索寻想。这里是上海,是全中国外模最多的地方。 但同样,他也不应该大惊小怪。约过一次的人完全没认出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好。”他把手伸出去,握了握,“我叫索寻。”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 PS. IHSD运动相关情节和展言见前作《装相》与《竖子》
第2章 安德烈·沃兹基齐德夫斯基 第三杯威士忌酸下肚,祝岑松舌头有点儿大了,指着Andre用他那散装的英语说话:“I saw you... before...?” 但是before啥呢他又before不出来,又换成中文:“反正我在哪儿见过他!欸,在哪儿来着……?” 索寻不动声色地端起他的酒,在心里替祝岑松解答了这个问题。法国牌子On Se Tutoi在北京的旗舰店开业,隔了两条街都能看见的那个巨幅海报,就是他。 但他没多嘴,这种场合要留着Andre自己说,然后大家可以客套地吹捧一番。然而他等了一会儿,Andre竟然也没说话。索寻转身的时候,看见他正垂着眼睛拨弄小碟子里的薯片。手指修长,中指上戴了一个特别夸张的金属戒指,是个当之无愧的“漫画手”。索寻没忍住多看了两眼,Andre转过脸,跟他对了个视线,然后无声地笑了笑。 祝岑松还在冥思苦想为什么这张脸这么眼熟,承希已经敷衍了过去:“哎呀外国人长得不都一样……” Andre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一些,索寻觉得他其实每一句都听懂了,但不怎么爱说话。 “诶你们两个,愣着干嘛?”承希突然点了点他们,“能不能合租的,先沟通沟通感情啊!” Andre果然都听得懂,他转过脸来看着索寻,一副等他先开口“沟通感情”的样子。索寻让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看,又卡壳了。 于是Andre非常善解人意地说:“我中文很好。” 索寻下意识回了一句:“我知道你中文很好。” Andre的眉毛轻轻往上一挑,意外地看着他:“How?” 索寻:“……” 因为你不仅会说“你好”“谢谢”,还会说“你很湿”,还会觉得在品牌活动的卫生间里约“太不浪漫”。 索寻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拿酒杯,但是杯子里已经没酒了,索寻尴尬地做了个假动作,咬着杯沿口想,就真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到底是他睡过的人太多,还是自己真的就这么平庸? 索寻很伤自尊地迂回问他:“你以前在北京工作,是不是?” Andre点点头:“Justin跟你说过了?” 索寻心里翻了个白眼,Justin又他妈是谁—— 承希抢了一句:“我没说啊!” 索寻:“……” 哦,就你叫Justin啊。 Andre越发感兴趣地看索寻,突然恍然大悟似的轻轻“啊”了一声,“啊”得索寻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怕他没轻没重在祝岑松和承希面前说出来,当即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踢了他一脚。 只听Andre道:“你以前给我拍过照——嘶!” 索寻愣了,Andre也愣了,四目相对间,洋鬼子眼里充满了比亚洲人浅两个色度的困惑。 祝岑松一拍桌子:“这不巧了吗!缘分啊!” 索寻心累地伸出手,刮了刮自己的眉心,手里掂着酒单,只想再来一杯威士忌酸。 Andre仍是困惑地盯着他看,索寻做了个深呼吸,想想平白无故踹人家一脚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挤出一个笑容道歉:“不好意思,小腿抽筋。” “It\'s ok.”Andre倒是很大度,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问,“是我记错了?” “嗯,”索寻避开他的眼神,“我不是摄影师。我是在去年OST的活动上见过你。” “你也是模特?” “不,那时候我是艺人助理。”索寻顿了一下,又补充,“展言,记得吗?” Andre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索寻应该问“认识吗?”或者是“知道吗?”,而不是问他记不记得展言——他最多就是几次活动上见过展言,谈不上“记得”。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在试图提醒他什么,但他真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索寻看着他的表情,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 “你到底是哪个国家来的?”索寻重新点了一杯酒,开始跟他进行一些不痛不痒的互相了解,“你的口音我听不太出来……” “我有口音?” 索寻笑了:“我是说,英语也不是你的母语吧?” Andre也笑,摇了摇头,干脆在桌上支着下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一种很明显的撩人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索寻分外心虚地看了承希一眼,但是承希和祝岑松两人聊老同学的八卦聊得正高兴,根本没往这边看。 Andre说:“你猜?” 索寻心说这哪猜得出,他只能分得出外国人是黑的还是白的。但给上海输送了最多外模的是哪个国家他还是知道的。 “白俄?” Andre眨了眨眼,笑容绽放得更加明显。 索寻继续问:“那怎么一开始在北京,又突然想到来上海发展了?” Andre还是笑:“上海毕竟是上海嘛。” 索寻嗤笑一声,听出他的敷衍。这句话可以回答很多,如果不是索寻去年就见过他,估计也要信了。但是他去年就已经能拍OST的内地首家旗舰店地广,品牌的lookbook也是他主打,至少说明跟这个牌子关系不错——索寻不是很了解模特这一行,但是他凭借在娱乐圈的阅历做个推断也知道,Andre在北京发展得不会差,没有重新换个城市再找机会的必要;但也没有火到破出模特这个圈子,换哪个城市生活都没差。 索寻没有非要对别人的私事追根问底的爱好,但Andre很明显没有一句话是认真回答他的。索寻已经在心里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租自己房子了,还是承希在拿他寻开心。 “好吧,”索寻握着服务员新送来的酒,“你叫什么名字?” “安德烈。”他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把三个汉字念了出来。 “我是问全名。” 安德烈愣了一下,然后语速飞快地用一种既像俄语又不太像的口音说:“安德烈·沃兹基齐德夫斯基。” 索寻:“……” 安德烈·你自己起的是吧? 索寻有点儿无语地舔了舔牙根,装作被祝岑松讲的老同学八卦吸引了注意力,问了句是谁。虽然他们摄影系的人索寻都不太熟,但提醒一下学生时代干过啥他也能对上号,祝岑松不疑有他,很快让他也加入了进来。安德烈倒是有点儿被撂下了的意思,但他耐心很不错,就在旁边默默地听,听到好玩儿了,也不管知不知道是谁,就跟着笑一下,活像一段循环播放的美人造型gif动图,没什么存在感,但赏心悦目。祝岑松讲累了,他还默默无声地递了两杯水过来。 散的时候他主动加了索寻的微信,问了句什么时候能去看一下房。祝岑松喝得有点儿多,索寻扶着他,假装没听见,草草跟他和承希都打了个招呼,就糊弄过去了。承希已经叫了辆车,安德烈没有跟他一起走。索寻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安德烈站在拉开的车门边,正笑着跟承希说话,承希拉着他,好像想让他一起走。安德烈拥抱了他一下,在他颊边吻了吻,然后给他关上了车门。直起腰就发现索寻在看,便笑着跟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 索寻低下头,看着已经坐在马路边上的祝岑松,嗤笑了一声:“哥,送你回去?” “不用,”祝岑松摇了摇头,招呼他坐下,“我一会儿自己叫车。” 索寻就只好在他身边坐下,酒劲儿散出来,焐得他出汗。 “你怎么回去?” “走回去。”索寻说,“我住得不远。” 祝岑松便转过头来冲他笑:“这儿房租不便宜吧?” 索寻没答,笑笑,想蒙混过关。 “不行别租房子了,回家去住,二老也不至于把你赶出家门。” 索寻抓了抓自己头发,只道:“还没到那份上。” “那到了哪儿份上了?” 索寻还是没说话。 祝岑松点上一支烟:“别撑了,跟我这儿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是展言容不下你?” 索寻:“嗐,没有的事儿……” 祝岑松都不耐烦了:“行了,焦老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项目都被除名了还能瞒得住他?” 索寻低下头,沉默了好一阵儿,低声问他:“焦老师让你来问我的?” 祝岑松猛嘬了一口烟:“老师关心你。”又吐出来,再补上一句,“我也关心你。” 索寻别过了头,感觉眼底一股热涌上来,他忍了忍,硬是又憋了回去。 “不是。”索寻说完这句话才觉得自己的声音闷得慌,自己先清了清嗓子,“当初创投会选中我的项目,其实就是看中了我是展言身边的人……” 就为了这事儿,展言的经纪人陈芳芝跟他撕破了脸。索寻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陈芳芝说得没错,不是因为展言,谁来多看他一眼? 祝岑松皱着眉头,斥了一句:“瞎说,柯导最看不上展言那种明星。” “是啊。”索寻伸了伸腿,“但是公司又不是柯导一个人的,做主的也不是他一个人,是吧?” 祝岑松又呼出一口烟,长叹了一声,表示理解了,让他接着往下说:“后来呢?” 索寻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松一些:“后来发现这事儿跟展言就没关系呗,我又太‘自以为是’,一点儿听不进他们的意见。”他停了停,自嘲地笑笑,“没拍几天就说我这个项目没价值,撤资了。” 祝岑松不说话,猛抽烟,额头上挤出了深深的抬头纹,过了会儿,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了:“哪块儿要花大钱?演员?特效?” “不用那些个。”索寻自己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景都没钱布。” 祝岑松皱起眉头:“你拍什么玩意儿?古装啊?” “拍娱乐圈。” 祝岑松以为自己喝高了耳朵不好:“什么?” 索寻就笑:“想拍点儿咱们自己圈里的事儿。” 要拍出声色犬马背后这一地狼藉,首先要有钱把“声色犬马”四个字撑出来。那头一撤资,索寻还想着自己撑一撑,结果那点儿积蓄就像冰棍在太阳底下暴晒,两下就烧完了。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祝岑松一听就知道,索寻这个项目最终让人砍了是怎么回事——谁愿意投钱去拍一个得罪人的东西? “那一开始怎么就投中了呢?” “哎呀,”索寻都解释烦了,“那不就他们以为这是个跟大明星谈恋爱的Rom-com,还指望着展言来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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