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连觉都不用睡,现在居然早起会心情不好…… 太可怕了,今早必须多吃一条鱼。 季珩面无表情地起身出去,周身的气场把关之奕和金琰吓得动作一停。 只有西奥多仿佛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勾上关之奕的脖颈,亲切友善地邀请道:“一起去尿尿?” “……” 金琰低声骂了一句傻逼,也出去了,只有关之奕捂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没考试,他就想找个窗户跳了。 季珩收拾好觅完食,按照发来的信息进了考场。 考场里是一个个隔间,玄灰色的电子屏障立着,就算你有千里眼,也看不到旁边人的考卷。 正如路息野所说,题目难度确实上调了。 比较简单的,例如【主力舰的种类有哪些?】【星球聚能环有几个轨道节点?】【请简述反应堆的能量原理】这种题明显减少。 更多的,是像【一艘中型侦察舰装备了T427型雷达探测仪,即将前往三星系外的安全港,这时来了一艘距离为6.4万千米、速度为4万千米/小时的袭击舰,展开防御屏障的耗能为2.4千瓦/小时,请分析它安全抵达安全港的的最优耗能方案】这种要考虑硬件设备、实时耗能、多条线路的综合能力题。 不过,这对季珩来说没有什么难度,反而是一些别人看见心里窃喜的“送分题”,把他拦住了。 【对于星盗,请谈谈你的看法。】 季珩写完了其他题目,目光落在这里,停留了最久。 如果是其他考生,肯定已经立马提起笔杆,开始批判星盗的种种暴行,顺便从几个不同角度赞扬联邦的英勇和伟大,这题就差不多稳了。 季珩拿起笔,想到了小火苗星盗团,缓缓写了两个字——“很穷”。 想了想,又补了“很好”。 但他随即又想到了拿季船长威胁他的金革,又写“很坏”。 他审视着自己的答案。 一般以常理来说,“好”和“坏”是不能直接作为答案并列放在答题区域的,如果想要让这两个截然相反的形容词并存,必须加上点修饰语…… 于是,季珩搜刮资料库,最后加上:“显然,星盗具有好坏二象性,是一把双刃剑。” 季珩满意地点了交卷。 如果有老师看到这个回答,那是必定要把学生拎过来,好好问问这“很穷”、“很好”、“很坏”到底是穷在哪里、好在哪里又坏在哪里,再问问这“显然”到底是从哪儿显过来的…… 但很可惜,这些题会被拆成一道一道的,就算被判的某一道题惊着了,也大概率是找不到对应学生去盘问的。 电子屏障随着屏幕上的【交卷成功】缓缓消失,季珩撩起衣摆站起来,跟惊诧的监考老师对上视线的同时,也跟另一个正好交完卷正在往外走的考生对上了眼—— 季珩的表情又瘫了。 他很想说,怎么又是你? 路息野看上去也有点惊讶,不过很快笑了笑,用食中两指比在太阳穴打了个简易的招呼,道:“好巧。” 考场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的,LJ两人在同一考场并不奇怪,但他早就习惯了在交卷出场时看到一间间不透明的电子屏障壁,突然跟人对上眼,确实有些不习惯。 本来应该感叹季珩同学之前果然是在认真地下战书,自己的位置不稳,但路息野心里泛上的不是即将跌落神坛的恐慌,反而是轻盈的……愉悦。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认真交个新朋友了,之前提出的交朋友邀约只是出于想逗人的恶趣味和一丝似有若无的既视感;而现在,路息野想交朋友的心思却前所未有的膨胀起来。 ……只是,看季珩同学的表情,他现在提出,也肯定会被狠狠拒绝吧? 得徐徐图之。 季珩向对方点了点头往外走,刚出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他一把扣住了差点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头也没回,问:“做什么?” 然后是:“别随便碰我。” 小同学脾气不太好。 路息野示弱般摇了摇手,眼睛弯了一个好脾气的弧度,说:“能轻点吗?有点儿紧了。” 然后半点不停顿地继续:“你交卷太早了,别人都没出来。现在离饭点还有两个小时,下午就要抽单人和团体竞赛的赛制,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不难,但不如先和我去场地看看?” “……” 季珩被他明里暗里的一通吹捧夸得嘴角都抿了起来,然后点头同意了路息野的提议。 直到他被人轻轻搭着肩膀,坐到了通向学院星球南半球竞赛场地的磁悬浮校车上,他都没意识到——自己被别人温水煮青蛙了。 抵达场地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季珩把头偏向一边,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他的动态视力非常好,能够看清楚所有的居住区、商业区、生产区……甚至底下经过的老师和学生。 这时路息野在旁边说:“你是第一次到中央学校来?” 季珩:“嗯。” “之前在哪个学校?说不定能找到几个之前的同学。” “没有同学,”季珩说,“我之前一直在星网虚拟教育中心上课。” 路息野:“我之前因为意外,也在星网虚拟教育中心上过几年。你……” 星网虚拟教育中心,是靠老师和学生精神链接星网,进行线上网络教育的模拟场景,俗称网课中心。 只不过,因为模拟实境就算做的再真实,也无法达到真正现实锻炼的水平,因此大部分人在网教中心补课,而不是上全课。 路息野在网教中心上课,是因为他根本没办法去线下上课,那季珩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遭遇过……”季珩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像你那种事。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事实上,季珩在这之前的身份问题根本没法解决,每个学校都需要核验家长身份,到时候季船长身份信息上面写着“未婚”,季珩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么? 况且,在金革给他伪造身份之前,季珩算是半个黑户,身份信息只能证明有这么个人,但属于白板状态,根本入不了学籍库。 于是季船长只好退而求其次地动用他的神奇人脉,把季珩塞进核验信息稍微不那么严格的网教中心里去,秉着穷谁也不能穷孩子的理念,花了大半积蓄找了最贵的一档。 有教室和老师的模拟影像,甚至旁边坐着一起上课的同桌同学。 当然,有很多注重隐私的用户会为孩子设置一个虚拟影像,季珩当初用的就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纯白机器人。 因为这个,许多老师不得不经常在讲完一个知识点之后停顿一下,问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的季珩:“请问小机器人同学,你听懂了吗?” 小机器人往往会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他旁边那个阴沉沉的讨厌同桌总是去举手揭穿他:“老师,他没有听懂,他笔记上全是问号。” 同桌也用了虚拟形象,是一个五官由四颗小石头,四肢由四根大石头组成的、看起来就非常硬的石头人。 石头人平时的表情就非常倔强,打季珩小报告时候的表情更加倔强。 让人非常拳头痒。 于是,在最顶尖的网教中心最高档的那个班级里,总是传来铿铿锵锵的石头与金属的击打声,外边休息的老师们就会笑着摇摇头:“这两个小家伙又打起来了。” 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技巧,就是一通胡打,分不出胜负,但还是要纠纠缠缠地扭扯在一起,老师去拉都拉不开,誓要表示自己要跟对方决一死战的决心。 只不过那个石头人上了三年课就不来了,剩下小机器人一个,遵规守纪,再也没打过架。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季珩又被另一个人激得刚见面就打起架来。 季珩回过神,听见路息野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清,问:“什么?” 他转头,看见路息野嘴角残留的笑。那笑像个影子,总是罩在路息野嘴边,让他看上去更加温和,像个从没经历过挫折的贵公子。 季珩直觉,路息野本身还有更加沉淀的东西。 “你不用在我面前刻意模糊这类话题,”路息野侧过脸看着季珩,“我早就不介意这些了。” “你不介意是你的事,我觉得那很令人难过是我的事,”季珩皱起眉,“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 路息野又想笑:“你说话总有种……奇特的有趣,但很能触动人。别对我皱眉,我想看你多对我笑笑。” “做不到。”季珩毫不犹豫道。 “那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怎么样?”路息野想了想,说,“本来我以为题目难度会大幅增加,没想到论述居然有一道是送分题。” 季珩:“你说的是那道论述模拟战争指挥?” 路息野:“……你觉得这道是送分题?不是,我说的是那道谈星盗的。” 季珩眨了眨眼,感觉之前容院长问秘密时那种紧张感又细细密密蔓延了上来:“嗯。” 他垂着眼,缓慢地说:“你的绑架是路上将的仇家做的……大概率就是星盗吧。” 路息野不为他的聪明感觉诧异,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那你讨厌星盗。”季珩听见自己试探道。 季珩在心里数过了三秒,以为路息野不会回答,却听见他出乎意料地说:“并不是。” 季珩眼神变得古怪:“你好奇怪。” “我可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你别那么看我。” 路息野的眼神沉了下来,如果没了笑,他整个人都是沉的,似乎连灵魂都极有分量。 “与其说是讨厌星盗,不如说我是讨厌混乱。” “我认为,仇恨不能解决什么,但是从源头让人们过得更加安全、幸福的话,也就会减少这些不得不以命搏命的罪恶之徒了。” “当然,作恶的人必须受到惩罚……”他话没说完,被行车播报打断了,于是站起来,到车门处往外看了看。 磁悬浮校车到站了。 这里应该是一片沙漠场地,炽烈的阳光从打开的车门中射过来,给路息野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把他澄金色的眼睛衬得像第二个太阳。 之前对他傲慢的第一印象,好像都悄然晕散在这片光里了。 “你也没来过这边吧?”路息野转身向季珩伸出手,“来,跟我一起。” 季珩起身,从暗处走了出去。
第9章 安全屋在风雨不测时 刚下车,金色的黄沙带着烫人的热浪席卷而来,季珩伸手在眼上支了个小凉棚,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路息野刚刚在下车的时候短暂地圈了一下季珩的手腕,又很快松开,但季珩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已经同调成环境温度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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