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不睡?”傅冕钊将外套挂在树状衣架上,换了鞋就往谢淮希走来。 “在看剧本,还不想睡。” 傅冕钊看他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也不拆穿他,“快去睡。” “唔,”谢淮希将手下的小纸递了过去,“这是写给你的,新年快乐。” 虽然不在故土,但浓浓的乡情是不变的。 在外漂泊久了,他肯定也很想那片热爱的故土。 傅冕钊看着那正红色的纸,伸手接过,顺便将那快要倒下去的头接住,这才没磕到桌子。 他单手将纸卷了一圈放进胸口处的衣兜,然后轻轻一勾,将少年抱了起来。 他很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能很轻松地抱着他。 然后走很远的路。 少年还和小时候那样抱住他的脖颈,就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却让傅冕钊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栀子味。 很干净清新的味道。 “傅先生,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他已经说了许多遍了,却还是觉得不够。 他欠了他许多。 还不清了。 “没睡着?”傅冕钊看着把头埋在他肩胛骨上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本来是睡着了的,”谢淮希扒着他的脖颈,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被他抱起来的那一刻……就清醒了。 “还想睡吗?” 谢淮希摇了摇头,“不想。” 傅冕钊抱着他走到铺满正丹纸的桌上,让他坐在桌子一边,然后走到一旁拿起笔。 谢淮希好奇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明亮闪烁,和刚才的疲倦模样判若两人。 “呆了?快研磨。” 谢淮希抱歉地收回视线,然后开始认真研磨,“好。” 他方才发愣的时候,有一个很危险的想法——如果一直这样岁月静好,该多好。 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有人陪着一起。 傅冕钊立于檀木桌前,提起笔,落笔前,遥望一眼谢淮希,然后低头,写下——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②。 傅冕钊的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像是走过万千浮华后一剑破开镜花水月的利刃,赤裸裸的洒脱,嚣张,肆意,风骨遒劲。 一张小纸被两行青字占满。 边角,傅冕钊取了另一只笔,寥寥几笔,点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鲲。 他将作好的纸放在谢淮希手中,道,“同乐。” 两人的礼物,异曲同工。 “谢谢。” 这份礼物很独特。 谢淮希轻轻吹干上面的墨。 “傅先生,你很好。” “昨天还骂人,这么快就改口了?” 昨天谢淮希软着嗓音骂他“笨蛋”。 小公子变脸快得很,今天就改口了。 “对不起,我昨天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 小朋友很少骂人,连词汇都显得很可爱。 如此可爱,他怎么会生气? “傅先生,我、我可不可以……” “可以。” 谢淮希惊讶地望着他,“我还没提我的要求,万一很过分呢?” 但转念一想,好像每次他提要求,傅冕钊都在他提之前答应,就好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有多过分?” “我想……想抱一下你。” “有多想?” 谢淮希:“……” 其实也不是很想的…… “就是很单纯的抱一下……我不会乱摸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我的。” 傅冕钊见人红着脸要走了,笑着抓上他的手腕,轻轻一拉。 撞入他胸口的那一刻,谢淮希感觉到有一只手正环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后颈边轻轻一摁,他被他抱在怀里,前所未有的,闻到他身上的草药香,好浓重。 然后,谢淮希听到他在他耳畔,低笑着撩拨他,“这样够单纯吗?” 谢淮希下意识红透了脸。 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为什么么要这样问? 谢淮希咬着红唇不说话,这个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要的是那种好朋友之间相互鼓励的抱,不是现在这样的。 这个姿势…… 能不能正常一点? “够不够?不够我再换一个?” 傅冕钊低沉的嗓音带着笑,落在他身上的手不停地换着位置。 感觉到他的手在背后的动作,谢淮希整个人都不好了,被摸的有些腿软,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弄得像是做了什么一样。 “够、够了。” “你别动了,傅冕钊,我感觉……很奇怪。” “抱歉,”他就这样抱着他,也不动了,等怀中的人适应了过后,他将头搁在他单薄的肩胛骨上,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栀子香,“第一次有人对我提这种要求,是不是没做好?” 他的笑带着些不怀好意,但谢淮希看不见,这就够了。 呼出一口气,谢淮希微微摇头,听到他的嗓音带笑,便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动腿轻轻踢了他一下,娇嗔,“你这样,好像……” “好像什么?”他侧过脸,鼻尖碰到了谢淮希的发梢。 连发丝都带着浅浅的栀子味,这位小公子从头到脚都是栀子花,清丽漂亮。 偏偏又要对他提危险的要求。 “坏人。” “嗯。” 他不是好人。 也没剩多少善良。 谢淮希:“……” 嗯什么? “我想上去睡觉了。” 再抱就要天亮了,要是被人看见他们这样抱在一起…… 会误会的。 “谢小公子,不睡觉的是你,要睡觉的也是你,我是什么?工具人吗?” 谢淮希内心快要炸开了,他能不能别用这样的语气,真的很……很羞耻他自己不知道吗? 虽然这个要求是他提出来了,但是……但是……怎么就成这样了? “不是工具人,是好朋友。”谢淮希习惯性地紧张到咬嘴唇。 是可以给他心灵慰藉,一句点醒他的好朋友。 也是恩人。 在十年前治愈他的恩人,给他上药,陪他说话,还满足他养花的要求,那一盆小雏菊他很喜欢。 明明想把那朵好看的花送给他的,不过,他晚了一步,花已经送给护士姐姐了。 等谢淮希记忆恢复了,他也曾想过要送他什么东西才好,可是选了好久,都没选出来送什么。 傅冕钊什么都不缺。 只有等以后再送了。 送他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 “好朋友?” 傅冕钊细喃这三个字,放在他后颈的手轻轻一捏。 不知怎的,谢淮希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谢小公子,你觉得好朋友会像我这样抱着你吗?” 不会。 谢淮希和楚辞烨是多年好友,但他们从来都没有像这样抱过,抱得这样亲密…… 所以朋友之间不是这样的。 那什么关系是这样的呢? 谢淮希下意识捏住了自己的袖口。 那两个字在喉咙间上下翻滚,呼之欲出,却烫的惊人,让他难以开口。 “不、不会。” 谢淮希只觉得大脑发懵,傅冕钊这是要干什么? 他…… “那就要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重新定义? 怎么定义? 谢淮希那双水润的眸呆呆地望着傅冕钊,里面满是纯情和干净,不染纤尘。 忍不住让人想沾染上他的神意。 “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第五十二章 恶心 “谢老师?谢老师?下一场到你了,快准备一下。” 谢淮希看到有人在剧组种了一盆小雏菊,忍不住看入迷了,还是工作人员提醒他他才反应了过来。 这盆小雏菊…… 怎么会出现在剧组? 会让他忍不住想起某个人的。 距离上次傅冕钊说要追他已经过去十天了。 傅冕钊说完他就连夜买机票迅速逃离回国了。 他需要冷静一下。 以至于错过了傅娇娇的义卖活动。 虽然很对不起娇娇小朋友,但是……他很难去面对傅冕钊,准确的说,他不敢去回应一个人对他的喜欢,就算那个人很好很好也不行。 而且正是因为他很好,所以害怕,不敢,想要逃避。 他害怕一旦拥有、习惯了过后会形成一种依赖感,日后如果傅冕钊不喜欢他了,那么谢淮希会崩溃的。 他下意识地躲起来,是想要保护好自己。 他禁受不起失去的滋味。 他已经失去父亲了,不能接受再失去一个人了。 “谢老师,到你了。” “好。” 谢淮希饰演的是大祭司孟灵修,被历届网友称为疯批美人中的top。 这一场戏是拓跋疆被皇家找回,皇帝召开盛宴为他接风洗尘,也是大祭司孟灵修第一次遇到这个流落在外的四皇子。 在巍峨的皇城上,他一身玄色长袍拉开弓,射向孟灵修的爱宠——一只通体雪白的天山圣虎。 当即,这位新回朝的四皇子便被蛇蝎心肠的大祭司盯上了。 大祭司孟灵修看似风清明月,我谦谦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实则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为了爱宠,帮三皇子在背后狠狠捅了拓跋疆一刀。 随即,拓跋疆便将所有的罪名神不知鬼不觉地推到了大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的头上,太子倒台,剩余四位皇子便开始拉拢势力,暗处风起云涌,勾心斗角。 “好,开始。” 大祭司虽没有品阶,但在这皇城的份量相当重要。 他是与神灵沟通的核心。 就算是皇帝也要礼让他三分。 天的旨意,不可违背。 加上大祭司对外称身子骨弱,所以他进出皇城都是靠人抬进来的。 此刻谢淮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挥挥手,示意侍女丢了一块雪果下去。 天山圣虎便一路跟着来到皇城下。 见到是孟灵修的步辇,守门人也不敢上去搜,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们可不能冒犯了这位大祭司。 孟灵修今日心情不错,又丢了一颗雪果下去。 倏地,暗潮涌动,飞矢快速划过气流,他轻轻拍了一下步辇,宛若一道皓月,冲破雪白的薄纱,在那飞矢即将插入圣虎脑门时徒手接住了它。 他眉眼温柔,没说话,只是运转功力,将飞矢送了回去,杀气凝重,一看便和他那神明般的长相不符。 “碰” 飞矢在空中被人震碎。 “四皇子,您……哎呀!”一旁的老太监只觉得脑袋发疼,“这是大祭司,那是他的爱宠,不是猛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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