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佩:【他现在变得极其易怒且脾气反复无常,我想很大的概率是因为你。】 她的话让宋星阑实在不知怎么回复,于是最后只好回复了一个省略号。 舒佩:【你最近是不是不理他了?】 宋星阑想了想,承认道:【算是吧。】 舒佩:【所以我可以问一下吗?你是怎么看待段野的?虽然你们都还很年轻,但是毕竟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关系一直这样暧昧不明是不太好的。】 宋星阑的确有感觉到舒佩和他说的话有点奇怪,可是她又确实是站在段野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对宋星阑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没有任何阴阳怪气,也没有任何质问的语气,能做到这些这已经实属难得了。 宋星阑甚至发自内心地觉得,段野有这么一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并且还能这么通情达理,还能事事为他着想,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好像不论从任何角度上来说,舒佩肯定是比自己更适合和段野在一起的人。想到这里,宋星阑终于下定了决心,最后用手机编辑了一封长长的信息发了过去,长到简直近乎一封信了。 宋星阑非常清楚这是一封怎样的信,他比写高考作文还认真地遣词造句,字斟句酌,生怕用错了一个字让人误解了他的意思。 当宋星阑终于编辑好了最后一个字时,他猛然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全是眼泪。事实上他已经哭到不能自已,甚至连坐都坐不住了。 宋星阑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因为他现在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因为他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当他把这一切都说开之后,他和段野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不能再以朋友的名义相处,他将彻底在段野的生活里消失。 但即便清楚所有后果,宋星阑依然还是点了发送键。 发送完之后,宋星阑好像整个人都筋疲力尽地垮了下来,他把手机收了起来,他不敢再看手机了。 宋星阑整个人都仿佛回到了那天在游乐园门口,段野扯掉了他遮挡喉结的领结的那一刻。他体会到那种小说翻到最后一页,看到的结局和他期望的完全不一样,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此时的宋星阑坐在篮球馆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双膝屈起,两个胳膊抱膝而坐,呈现出一种极端无助的姿势。他本来就瘦,这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比平常还要单薄,也看起来更加可怜了。 宋星阑的头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腿间,任凭不断流出的眼泪把牛仔裤打湿。虽然他已经很尽力地在控制抽泣声,但是从他背后看去,明显颤动着的肩膀,仍然透露着他此刻正伤心欲绝的精神状态。 宋星阑因为心理遭受了巨大的创伤,所以他觉得刚刚过去的每一秒都漫长无比,但其实真实的时间压根就没过去多久。 不一会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搂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宋星阑却把头低得更深,哭得更伤心了。 不知为何,买水回来的简成益在看到宋星阑不明原因的哭泣时,会紧张的有些手足无措。 见自己无论说什么,宋星阑压根就不理他,甚至连头都没抬,简成益也就不再强迫他,而是径直坐在了他的身边,问道:“宋星阑,你哭什么?按照现在的状况,怎么都是该哭的应该是我吧。” “首先,我努力多年的愿望,完全落空了。虽然说实话,如果没有腿伤我也不一定能十拿九稳就进入CBA。但是人生最让人难过的,不就是那种离成功就差一点的临门一脚的感觉吗?” 宋星阑:“……” 感受到宋星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哭泣的声音比刚才好像小了一点点,简成益又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星阑说话。 简成益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当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才发现之前的喜欢都不算数,你知道那种让人天崩地裂的感觉吗?” 宋星阑:“!!!??” 虽然简成益讲得不算太直白,但是宋星阑却完全能get他想表达的意思。 尽管多次收到来自本人或他人对于这件事的多方暗示,但直接听到从当事人的嘴里讲出来的震撼程度还是无可比拟的,宋星阑甚至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悲伤。 当宋星阑逐渐抬起头来,用泪眼迷蒙的眼神,充满同情地看着简成益时,简成益觉得此时的心跳好像忘了半拍。 他有些失神地盯着宋星阑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道:“是啊,我过去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女装的你。可是有一天,当我终于追到了学校大名鼎鼎的校花时,我却觉得索然无味。因为我在和她约会的时候,我想到的却是你的脸。” 宋星阑终于用哭哑的声音开口问道:“怎么会?为什么?” 简成益回答道:“我那时候的脸应该比你现在还震惊呢。因为我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如果梳校花的发型,如果穿她的那件衣服,应该会比她会更好看。” 听了简成益的话,宋星阑很快就想起了自己那段与之相似的过往,他回忆起自己那段时间发现自己喜欢段野时,对自己过往人生和经验的怀疑。所以现在,他当然会很同情简成益,因为这就是曾经的自己。 简成益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想关也关不上了,他又说道:“汶体篮球队的队员们都知道,自从段野加入篮球队之后,我和他就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在内心深处其实我很羡慕他。” 简成益本来以为宋星阑会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没想到宋星阑却若有所思地冲着他点点头,表示他可以理解。 简成益;“他对梦想近乎变态的追求和强大的执行力,很难让人看不到吧?自从遇见他,我才明白,有些天赋极高的人比你还努力,到底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不仅如此,虽然我们家境都挺不错,可是我和他一比,他是真正的贵族,而我就变成了一个可笑的暴发户,所以你才在得知段野愿意在你爷爷的事上帮你后,立刻和我撇清关系吧?” 宋星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自信又如此反常的简成益,他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摇头否定了他的想法:“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又是怎样的呢?”简成益看着宋星阑抓住自己衣服下摆的纤细手指,挤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你会用看段野的眼神看我一眼吗?你会在段野不理你,伤你心的时候,考虑一下我吗?” 宋星阑有些震惊地眨了眨眼睛,他很仔细地观察简成益的眼睛,发现他竟然不是开玩笑,而是全程认真地说完了这些话。 不得不说,如果不考虑简成益过往在个人作风上比较花心的名声,简成益其实是个很不错的恋爱人选。他不仅外形长得好看,为人又大方,情商还挺高,这些当然也是他过往女朋友多的原因。 宋星阑觉得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他至少看起来比较成熟,情绪也比较稳定,在对待他的态度上,极少出现反复无常的情况。 宋星阑上大学之后,虽然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他见过身边不少同学谈恋爱的经历。有些人在结束一段恋情之后,会很快进入下一段恋爱,美其名曰这样能很快治愈之前的情伤。 但是很明显,宋星阑完全不是那样的人。他看着简成益的眼睛,思考再三,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简成益,很感谢你能和我分享这段心路历程,说明你真的把我当成了朋友。还有你之前愿意借我钱给我爷爷治病,我想我真的会感激你一辈子。” “不过我想说,你之前告诉我的段野是直男的事情,我想应该是真的。所以我会试着说服自己,不再喜欢他了。” “最好是真的。”简成益看着宋星阑的眼睛,说道。 宋星阑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不同意谁是谁的替代品这种说法。如果有一天,我真地喜欢了你,那肯定是因为我就是喜欢你,而不是因为我想拿你当谁的替代品,因为那样对你是不公平的。对吗?” “所以请你现在也不要说那种话了。我不会因为段野不喜欢我,我在他那里受了伤,就来你这里寻求安慰——” “宋星阑,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说罢,简成益忽然伸出双手拥抱住了宋星阑,“或者说,我能只听前几句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宋星阑怔住了好几秒。但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他们彼此说清关系,代表释怀、安慰与和解的拥抱,所以宋星阑没有反抗,甚至也伸出双手拥抱了他,给予了对方期待的回应。 就在两人紧紧拥抱的当下,有一双黑色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从当事人站立的姿势,就知道他已经来到这里很久了。 只不过因为距离得有些远,段野完全听不清楚,在篮球馆角落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睛却能清楚明白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 段野今天本来就来学校有事,他是来找辅导员,准备办请假比赛的手续的。没想到还在教学楼的时候,就看见了篮球队群聊里刷屏的那些照片。 段野在第一眼看见那些照片时,他就气到简直想摔手机。因为照片里的宋星阑以异常亲密的姿态和简成益在一起打篮球,而自己甚至都没有和宋星阑打过球呢。 段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之所以那么生气的原因,就是他一直想和宋星阑一起做的事,竟然被简成益捷足先登了。 不过暴怒之下的段野,竟然还难得地残存了一丝理智,那就是他想要亲自去确认一下,他们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是因为拍摄的视角和机位特殊,而造成了某种误会。 直到段野来到了篮球馆内,正好看到了两个人互诉衷肠,紧接着又拥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画面。 段野的黑色眼眸中有火焰在熊熊燃烧,他身上散发出的暴戾气息,简直到了让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恨不得绕路的程度。 段野不太明白,自己先前为什么会天真地认为宋星阑和简成益之间只是被有心之人传了绯闻。 他想之前的自己一定和宋星阑的那些小学、中学同学一样,中了他精心制作的蛊,被蒙蔽了心智,所以才会对宋星阑说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 然而,眼前这实打实的画面,说明了自己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事实证明,热爱说谎的惯犯是根本没有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篮球重重地砸在了简成益的后背上,简成益只得松开了和宋星阑的拥抱。他不耐烦地骂了句粗口,接着环顾四周,开始寻找那个肇事者。 在简成益和宋星阑的注视下,段野从篮球扔过来的方向径直走向他们身边。 段野注意到他的到来,虽然让他们中止了那个紧紧的拥抱,但是简成益还是和宋星阑贴得很近。宋星阑因为刚刚打篮球的运动量,对他来说可能有些过大,被汗水打湿的白色T恤贴着他纤细的腰,显得比平常还要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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