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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身后的教练追着喊了他好几声，段野也如同置若罔闻一般继续往前走着，他每向前走一步，他身边的队友都自觉给他让开了道路，好像他是不能触碰的剧毒化学制剂一样。 当天晚上，没有吃饭的段野开着他那辆豪车，漫无目的地在汶海的街道闲逛，他就是不想回 他此刻的心实在太乱了，简直比他今晚的行车路线还要混乱。望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和这个城市的霓虹交相辉映，世界在他的眼里变得越来越模糊。 段野一点也不想承认篮球队那两个人说的是对的，可是他又忍不住有些悲哀地想，为什么按照他们这样的逻辑，很多事情都能够解释得通呢。 他当然可以用拳头让他们闭嘴，可是依然改变不了宋星阑现在就是和简成益走得更近的事实。让段野觉得最可悲的是，自己越是展现出自己的愤怒，就越是这出戏剧里最可笑的小丑。 段野把车随意地停在路边，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了绝望之中。不过这样的宁静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段野的父亲段德曜打来的，他没询问段野一句话，就开始气势汹汹地训斥起他。“你今天发什么疯？不想在国内读，就给我回来！” “你之前给我的那些承诺呢？你就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反常？就你这样的心理素质，配做我们段氏企业唯一的继承人吗？” “……”段野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他没有直接挂电话，但是却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如果人生真的有觉醒的时刻，段野的叛逆人生应该就是从此刻开始的。深夜回到家之后，段野躺在床上，无论他有多努力想睡着，他就是睡不着。 他今天一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海王”、“鱼塘”和“红茶”和“药酒”，这些关于宋星阑彼此矛盾的信息，让他的脑子超负荷运转简直要爆炸，可是每一个词语看上去都如此的真切，让他简直痛苦到要陷入精神分裂。 不巧的是，表姐舒佩去了邻市看她一个儿时的发小，否则他真的可以和她谈一谈。不过，段野还是想起了舒佩那天在吃饭时和他说的那句话。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要用眼睛看，摸摸自己的心跳吧。和他在一起的心跳声，是不会骗人的。” 段野把手放在自己的左心房上，又一次回忆起在那个阴森又恐怖的无人山洞里，两个人堪称惊心动魄的初吻；宋星阑男装和女装的样子在眼前像是玩变装游戏一样，交叠在一起，时而陌生时而又熟悉…… 拨开眼前这纷繁复杂的层层迷雾，段野决定还是要相信自己的心。 他回忆起他之前在传媒大学的篮球场上，第一次看到宋星阑男装的样子，他当时其实想的是，唐晩玥要是有个双胞胎哥哥就好了。 现在看来，他可能从一开始就希望唐晩玥是个男生。而且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游乐场外，他之所以会这么生气，也还是因为被欺骗的占比更大一点。 段野还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对宋星阑的评价呢？他应该自己去了解他，当然面对面的交流是最好的，不过鉴于宋星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汶海，段野下意识地拿起了手机。 然而看着对话框半天，段野无数次编辑着信息，却发现还是无从开口。毕竟人家已经和他永别在先了。 凌晨三点的时候，毫无睡意的段野终于决定退而求其次，他打开了那个叫“星垂平野”的账号拍的第一个视频。 在看了差不多一整个晚上之后，段野这才发现过去的他，其实根本没有多了解宋星阑。 Up主“星垂平野”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上传了上百个视频，除了已经被他删掉的八个有关女装的视频之外，剩下的绝大多数都和科幻题材有关，其中讲解科幻电影的最多，其次就是介绍科幻小说的视频。 然而这些视频根本可以说是无人问津，即使在他的女装视频火了之后，一直到现在播放量都寥寥无几。 段野一边看着这些视频，一边在购物网站把他介绍的那些科幻小说一本接一本放进了购物车。 后来宋星阑又开始制作一些沙雕视频，虽然比之前的科幻题材稍好了一点，但是依然数据惨淡。 段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笑点奇高，反正他看着满屏的弹幕在刷着“哈哈哈哈哈”他没有觉得有一点好笑，反而充斥着一种“你不是真正的快乐”的强颜欢笑感。 就在段野看到天快亮了，他决定明天再继续的时候，忽然他发现“星垂平野”就在一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新的视频。 视频里的宋星阑拍摄背景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宋星阑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清瘦了。他对着镜头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大家，这么久没有更新，因为我爷爷病了，还挺严重的。我现在请了长假在照顾他。” 段野忽然恍然大悟，简成益转给他的钱，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了。段野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太高兴起来。因为对于现在的宋星阑来说，显然简成益是比自己更值得信任的人。 接下来的视频里，宋星阑的拍摄地点换成一个装修风格比较有年代感的家里。宋星阑拿着一本同样很有年代感的相册，在声情并茂地讲述他和爷爷的许多往事。 就在宋星阑讲述他十一岁那年经历了怎么样的家庭的变故，又怎么在爷爷家的避风港里躲避的往事，这时，镜头停留的某一页相册上，而这页相册上的另一张照片，完全吸引住了段野的注意力。 虽然就只有那一两秒的聚焦和定格，老照片也有点模糊，但是段野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宋星阑那张两个小朋友一起合照的旧照片里，小宋星阑旁边的那个个子比他高一个头，又胖乎乎的小男孩儿，竟然是自己。 段野瞪大了双眼，他怕是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眼睛，结果再看一遍还是如此，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修） 段野因为十一岁那年经历过一次性质非常恶劣的绑架事件，被解救之后，关于童年的很多记忆是丢失的，然而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是有记录的，所以他无比确认宋星阑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儿就是自己。 那时的他和现在很不一样，因为总是转学的经历，他长久处于压力之中，总是企图利用食物转移压力，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圈油腻的肥肉之中。 段野又把定格的视频截图，放大了再细看，虽然照片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看起来很模糊，但是依然能够看出来，小时候的宋星阑长了一张粉雕玉琢特别可爱的脸。 虽然视频里的这张照片，小宋星阑其实并没有笑，但是段野依然能感觉到他笑起来一定很甜。 段野很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关于童年的梦境，然而事实上，那个小男孩儿虽然经常到访他的梦境，可是那毕竟是虚无缥缈的梦。 虽然段野主观上觉得宋星阑和梦中的小男孩儿很像，可是他也很清楚人的记忆因为掺杂了过多的主观意识，所以常常会说谎。 不过段野很快意识到虽然自己失忆了，但是宋星阑又没失忆，他只要向宋星阑确认一些只有在他们小时候彼此才知道的往事，不就可以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宋星阑了吗？ 段野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与之前唐晩玥的对话框，他编辑了一句“你小时候认识一个叫纪承勋的男生吗？” 但是段野忽然想起了在更衣室听到那两个篮球队员关于宋星阑的评价，又想起当他知道宋星阑对他说过那么谎的心有余悸。 段野删了这句话，重新组织语言，换成了“药酒很好用，谢谢。你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发了过去。 段野小时候之所以会跟着母亲姓，是因为他小时候母亲算是父亲的外室。他十一岁那年，母亲才取得段德曜合法妻子的地位，这才给他改了姓名，算是纪念他人生的重新开始。 段德曜和他的母亲纪清云，都是这样精于计算的人。两个人之间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但是什么东西都得放在心上称一称，权衡一下利弊，再去看值不得值得去做。 段野从小就很厌倦他们教授给他的生存哲学，然而现在他在受过一次伤之后，他可悲地发现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为了保护自己，避免受伤，他得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的底牌不被人看见才行。 段野今天没有早课，本来还能再休息几个小时。他把手机的音量调大，放在枕边，因为一直在等待回复的信息，所以他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实际上一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然而起床的铃声响起，段野却依然没能等到期待中的回复。 段野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也许因为之前说了实在太过分的话，宋星阑会永远也不想理自己了。因为过去的宋星阑绝不是那种看到信息不回的人，特别是看到段野的信息，他一般都回复得非常快。 段野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他凭着记忆拨通了之前一直打的那个电话号码。然后等待了片刻，一个没有感情的AI女声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段野的神情有些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自从他变成现在的自己以来，他很少遇到这种一再被人拒绝的状况。 其实如果就单纯的相处来说，宋星阑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相处的那种人，不仅情商高还愿意给对方找话题，就算别人做错了事也愿意给人找台阶下。而遗憾的是，现在段野好像把这个最好相处的人给弄丢了。 按照一般电视剧里的桥段，如果男主角把女主角弄丢了，就会从女主身边的好朋友入手去寻找，但是段野不一样，他连宋星阑有多少好朋友都不知道，更不会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不过好在段野还不算傻，他想起“星垂平野”的视频账号简介备注里有个商务合作的联系电话。虽然这个电话应该不是他本人，但肯定会知道宋星阑的去向。 这个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喂，请问什么事？” 这个声音，让段野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宋星阑女装的时候，一个经常陪在他身边的人。然而可能正是因为这个人总是在宋星阑的身边，所以才会让人记不住他的名字吧。 段野穷尽自己的记忆力，也只能想起这个声音应该姓关，最后只好放弃，问道：“请问你知道宋星阑现在在哪里吗？” “段野？”电话那边的人倒是对段野很熟悉，接着他疑惑地问道：“你找宋星阑干吗呀？” “我找他……”段野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见面说吧。” “见面？宋星阑现在不在学校哎，他请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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