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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蔚抓住了陈褚不安分的手指，将自己的嵌进他的指缝之间，牢牢地握在一起，浑身都散发着恋爱的甜蜜气息。 爷爷三两下就写好了一个行书的“蒋”字，字迹潇洒大气，一看就是练过的，陈褚和爷爷聊了起来，他有一段时间也练过行书。爷爷对陈褚喜欢的紧，又给他们送了一个糖人，一个“褚”字，蒋蔚提的。 “拍个照吧。”陈褚提议，他们把两个字挨在一块儿，入镜的还有两只手。 蒋蔚心思一动，趁陈褚看着手机找角度的间隙，四下观察了一下，飞速在陈褚侧脸贴了一下，这举动纯情的不能再纯情了，但相机拍下的却是模糊的图片。 蒋蔚“咳”了声，为自己突然的举动感到了一丝迟来的不好意思，他十分不高明地转移话题：“重新拍一张吧。” 陈褚静了会，忽然闷声笑了起来，肩膀跟着轻轻抖动，他靠在蒋蔚身上，感叹：“你好可爱啊，蒋蔚。” 一个蒋蔚用来形容陈褚的词被用到了自己身上，但感觉却不差。 他们有时间就会见面，没时间就打视频电话。大多时候都是陈褚跑来找蒋蔚，他没那么多的限制，也喜欢这种突然给蒋蔚一个惊喜的感觉。但他更喜欢的还是蒋蔚回宜江给他一个惊喜，虽然次数不多。 过了适应期，蒋蔚的戏份开始紧凑起来，有时候不是他的主场也得跟着主角，当个背景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即便如此，每次只要一看到陈褚的发来的消息，疲惫感便会被满足取代。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打一个视频电话。 好几次蒋蔚都累得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通话早就结束了，但聊天框里会多出一些消息，他睡着后的截图或是陈褚画的，他会把陈褚画的每一张都保存下来，收进一个单独的相册。 后来蒋蔚就会提前告诉陈褚他困了，但后者没有挂断通话，反而笑盈盈地说困了就早点睡。 蒋蔚对了一下通话时间，在他睡着后，陈褚没有马上结束通话，反而又持续了好一会儿。他太好奇这段时间里陈褚在做什么了，便悄悄录屏了一次，没告诉对方。 屏幕的右上角，蒋蔚睡得安稳。陈褚看上去在做自己的事情，偶尔会抬头看看蒋蔚，伸出手碰一碰屏幕。 蒋蔚想陈褚一定是在碰屏幕里的他。 将近四十多分钟，蒋蔚舍不得跳过，像在看一部小纪录片，每一幕都让他想牢牢记住，永远珍藏，结尾处甚至还有一个惊喜的小彩蛋。 陈褚对他说“晚安”。 蒋蔚把这一段截出来，又反复听了好几遍，一个人独自傻笑着。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早该想到的，他没法及时对陈褚忽然旺盛的分享欲做出回复。 一开始只要他追问了陈褚就会和他说，可这样的次数一多，他得到的回答就多是“没什么”了，陈褚不想说了。 有什么似乎在悄悄改变。 陈褚的分享欲本就是突然而起的，当下那一瞬间的兴奋感是很容易消磨的，过了那个特殊的点，迟来的回应便无法让他再回到最想表达的时刻。 面对毫无反应的聊天框，陈褚忽然就泄气了。如果非要形容一下，那就是他满怀迫切地去找对方，却发现对方不在，他等啊等啊，等到他快要忘了这件事，觉得也不是非说不可的时候，对方又出现了。 这和他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陈褚知道自己对爱情的幻想掺杂了一些理想化的念头，但不认为这个想法无法实现，他想要一份独一无二的偏爱，像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一样。 他们的爱情都很美好，起码在他看来是这样的。被爱滋养着的孩子更渴望得到特殊的爱，他以为他得到了。 陈褚自以为是体贴的，他支持蒋蔚的决定，他理解蒋蔚时间上的限制，就算对方不是演员而是其他的工作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手机回复消息，陈褚心里都明白。 可蒋蔚为什么不可以呢。 陈褚把自己困进了固执的想法中，他理解却也不理解。他们是恋人，在一起的第三个月，见面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他想要的不过是随时可以找到对方，两个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待在一起，肩挨着肩，可以牵个手，接个吻，可以随时触摸到，而不是被冰冷的屏幕挡住。 这样的恋爱太糟糕了。 陈褚甚至有时候会厌弃自己的毫无原则与犹豫，糟糕的情绪在听见蒋蔚的声音，看见对方的脸时便会躲起来，他什么也发泄不出来，只想和人多说说话。可他一个人空闲下来时，却怎么也无法遏制。 导火索一旦埋下，就随时会点燃。 陈褚提了分手，在他们交往的第五个月。 他记的很清楚，他可以把细节忘掉，但永远忘不掉那个日期，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 早在几天前蒋蔚就已经说过要回宜江，给陈褚过生日，他们计划了许多活动，每一刻都不想浪费。 但意外总是挑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一个戏份不轻的演员被爆出恶劣新闻，根本不可能再出演，他的有关剧情都要重新拍过。时间一下就变得不够用了，剧组连夜重新搭建场景，好不容易找到可以顶替的演员，一切都需要重来。 蒋蔚和他有不少对手戏。 那是陈褚生日前一天，导演找到他。 多一天就是一大笔经费支出，更何况这是意料之外的，蒋蔚没法，他只能做一个选择。 蒋蔚掐着零点祝陈褚生日快乐，犹豫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他总是要说的，这是藏不住的。 陈褚沉默了，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见，但他还是抱有期待：“一天都不行吗？” 蒋蔚没法回答，他的所有解释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说什么呢，说他不能让剧组的大家因为他一个人多等一天，那陈褚就该等他吗？ 怎么解释都像是他在工作和爱人中间选择了前者，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他无可辩驳。 沉默在这个时候成了默认。 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他们应该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可是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陈褚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他说服不了自己的念头，甚至被压得更深，他只能把一切的过错推给蒋蔚，这不公平，可他管不了了。 他无法接受，蒋蔚明明答应他了，怎么可以失约呢。 “分手吧，蒋蔚。”
第21章 P.21 像场梦 ==== 从他开始，由他结束，陈褚心底笑了一声，却感觉鼻尖酸酸的，但他面上镇定得看不出什么异样。 蒋蔚慌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这不是，他慌乱地解释，在陈褚那却是进一步坐实了他的罪名。 蒋蔚被陈褚冷漠的眼神定在了原地，隔着屏幕，冰冷，毫无感情，决绝的。 “我不喜欢这样，”陈褚垂下了眼，不去看蒋蔚茫然的样子，他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可他失败了，他想让说些什么狠话，但也做不到，“我不想每天都只能隔着一个手机，连生日都没办法一起过，这算什么。” “我不要这样子了，蒋蔚。” 蒋蔚张了张口，他说自己马上就要杀青了，他会有很多时间了，“你等一等我好不好......” 陈褚不想听，他坚持说：“我不要，我不相信你了。” 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了全身，蒋蔚颓废地呆坐着，他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陈褚结束了通话。 好一会儿蒋蔚才有了动作，他匆匆忙忙换上衣服，只拿着一个手机就坐上了出租车，他给陈褚发消息，打电话，却没有一个收到回复。 铃声响了很久，陈褚没有挂断，却也不接。 蒋蔚挂了，又打过去。 司机看不下去了，说对方可能在忙，让蒋蔚不用着急，过会儿再打。 在煎熬的等待中，他终于到了嘉苑，陈褚那一层灯是暗的，他给陈褚发消息，说他在门口，却依旧是石沉大海。 他从两点等到五点，他要回剧组了。 蒋蔚痛苦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他忽然觉得眼睛很酸，抬手碰了下，才发觉有些肿了，衣服的袖子上是眼泪干了的痕迹。 原来哭了啊。 他逼迫自己打起精神，但他状态太差了，根本没法进入角色，导演还是给他放了一天假，先拍其他部分了。 到头来，两头都没做好。 蒋蔚回了酒店，聊天框里全是绿色的框框，他又添了一条，却跳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电话也拨不通了。 ...... 蒋蔚找不到任何办法了，他在嘉苑蹲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从前一天开始，灯就没再亮起过了。 他沉在海底，听觉被封闭，永远像是蒙着一层纱，嗡嗡作响，除此之外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是梦吗？ 蒋蔚想他一定是在做梦，从他答应给陈褚做模特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只要他一睁眼，门外就会是何方的声音，阿姨大叔在楼底下高声谈论，而他，继续着酒吧里工作的生活，等待着某一天找到新工作。 他情愿这是梦。 可手机里保存的每一张陈褚留下的画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蒋蔚又想，还好这不是梦，如果毫无痕迹留下，他一定会崩溃的。 一有属于他的时间，蒋蔚就会去嘉苑，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一个晚上，拨着一个无法打通的电话。 他甚至去了美院，试图找到和陈褚有关的消息，因为对方很久没有回过嘉苑了，不然楼上的灯怎么会连着一周都是暗的。 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差吧，他在学校里遇见了陈褚的同学，对方恰好有什么事回来了一趟，认出了蒋蔚。 可坏消息接踵而至，他被告知陈褚出国了。他无法确定这个行为是否和他们分手有关，但他偏向于肯定的答案，陈褚之前没有提起过要出国。 陈褚是真的不想见他了。 那个人没发现蒋蔚的异样，反而很惊奇地问：“你不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了。 找人本就是一件大海捞针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国外。 蒋蔚没再去嘉苑了，他把自己当成了角色，他抛去了和“蒋蔚”有关的一切，沉浸在了剧本中。需要的剧情补上了，他表现得很好，所有人都说他就是角色本人，他一定能火。 分手后的第25天，他杀青了。 蒋蔚只能做回“蒋蔚”了，他原来有多么期待这天，现在就有多抵触。 他甚至想陈褚说的喜欢又有几分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消失的那么彻底，毫无留恋。 但陈褚没理由骗他，喜欢是真的，却没那么喜欢，是可以随时离开也不会觉得难过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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