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走水?”司华遥眉头皱紧,道:“可有伤亡?” “大宅内的家丁,包括吴松在内,都被烧死了,一共十五人。” “都死了?”司华遥心里揪了一下,道:“可有伤及无辜?” “没有。”洪阳摇摇头,道:“别院其他人还未上工,只有吴松和那些家丁死了。据幸存的厨娘说,昨夜吴松兴起,要和府中的家丁喝酒玩乐,起火处便是吴松的院子,应是他们醉酒后碰倒烛火所致。” “那厨娘是谁,家住何处?” “这个奴才不甚清楚。少主这般问,可是觉得此事有疑?” 司华遥不答反问:“你可知我为何要与吴松硬碰硬?” 司华遥虽年幼,却行事沉稳,可在处理王子俊的事上,显得过于冲动,洪阳当时确有些疑惑,不过他转念一想,冲动些才是少年人的特质,便并没与多问。 如今听司华遥这么问,显然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洪阳不禁好奇地问道:“奴才不知,还请少主明示。” “我是在试探,试探暗中是否真有人盯着我们,若吴松等人出事,那便说明之前我的猜测没错。”司华遥说出自己的目的。 洪阳听得一怔,联系最近发生的事,不禁恍然大悟,道:“曹营三人与少主发生冲突,欲对少主不利,很快便被查下狱;吴松与少主发生冲突,定也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于是吴松及其手下全部被烧死。这般说来,确实有人在暗中监视,也可以说是暗中保护少主。” “若单单只有曹营三人的事,还可以说是巧合,现在吴松也死了,若再说是巧合,就太说不过去了。”司华遥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的试探,竟让十五人没了性命。” 洪阳劝慰道:“少主无需自责,那些家丁在吴松的教唆下,做了不少坏事,百姓深受其苦,却因晋王的身份,不敢上告。如今他们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即便如此,也该由律法来审判,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若世人皆要以恶制恶,那要律法何用,长久下去天下必乱。” 司华遥明白他这番话只适用于法律健全的现代,在封建社会,皇权至上的时代,根本就是个笑话。这么说也无非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郁气,毕竟他虽来这里十几年,却从未亲手杀过人。不过该适应的,还是得尽快适应,以后这种事还会经常发生。 “少主说的是。不过这天下乱了,与少主才有利,若赵国歌舞升平,那我们复国将困难重重。” 司华遥明白洪阳说的没错,若天下大乱,他们便可顺势而为,但这并非他所想。 “为君者,理应忧天下万民,若复国一途,是尸山血海,牵累无数无辜百姓,那我宁愿放弃,也不做千古罪人。” 话虽然说的有些冠冕堂皇,但司华遥确实是这么想,更何况他实在不想当劳什子皇帝,那根本不是人干的差事。这么说也无非是在为以后放弃复国找的理由,给洪阳他们提前打个预防针。 “少主,想要复国,必然有所牺牲,不能妇人之仁。您想想当初赵氏如何杀入皇宫,如何践踏皇室尊严……” “你的意思我懂。”司华遥打断洪阳的话,“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我并非妇人之仁,只是不想牵累无辜,若要我放弃底线,又与那些恶人何异?” “是,奴才受教。”洪阳顿了顿,接着说道:“少主,我们是否将这个消息告知王公子?” 司华遥点点头,道:“此事由我来说。他现在何处?” “应在卧房。” 司华遥起身,径直来到王子俊的卧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道:“王兄可在?” “进。” 听到回应,司华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王子俊正坐在窗前看书,见他进来便将书合上,道:“阿遥找我有事?”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司华遥若是没事,一定不会来找他。 “方才收到消息,晋王别院走水,整个别院被烧毁,吴松等人也被烧死。” 王子俊听得一愣,随口问道:“阿遥可知别院为何会走水?” “王兄可是怀疑是我所为?”
第92章 “王兄可是怀疑是我所为?” “自然不是。”王子俊忙解释道:“我怎会怀疑阿遥, 方才只是随口一问,你千万不要误会。” “据传回的消息说,是吴松等人醉酒, 碰倒了桌案上的烛火所致。” “阿遥可是误会了?”王子俊不在意别院是否被烧毁,他在意的是司华遥是否误会。 “没有。”司华遥摇摇头, 道:“王兄可认得别院的厨娘?” 王子俊见司华遥神色并无不妥, 不禁松了口气, 道:“认得,阿遥为何问起她?” 司华遥并未回答,而是接着问道:“她叫什么, 家住何处?” “全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别院的人都叫她翠娘, 家就住在别院附近,相聚不过一里。” “平日里她是否住在别院当中?” “不, 她家中有三个孩子需要照顾, 每日收拾完都会回阿遥为何问起她,难道她也被烧死了?” “没有, 我只是随口问问。”司华遥转移话题道:“别院出事, 晋王定会过问, 王兄还是先回去吧。” 王子俊明白司华遥有自己的秘密, 不想让别人知道,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好,我这就收拾东西。” 事不宜迟,司华遥帮着王子俊收拾好东西, 随后便送他下了山。别院被烧毁,王子俊也没了住处, 便想在客栈里开房,先住上一段时日,被司华遥拦了下来,“我在沧县买了宅子,王兄去那儿住吧。” 王子俊一怔,随口问道:“阿遥何时买的宅子?” “买了好几年了,里面一直有人在打理,王兄便说这段时日一直在那里住着便可。” “好,我明白了。” 司华遥所说的宅子在城西,是个三进的院子,附近没有人家,算是独门独户,很是清静。后门被打开,春海牵着马车走了进去,众人这才相继下了马车。 司华遥看向王子俊,道:“王兄挑一间客房,将行李放下,我带你熟悉熟悉,好应对别人的盘问。” “就第一间便可。”王子俊对住处并不是特别在意,在他看来最差也不会比他在别院的住处差,“阿遥回山吗?” 司华遥思量了思量,道:“会在山下住上几日。” 王子俊闻言心中欢喜,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有阿遥在,我便安心了。” 放下行李,王子俊在司华遥的带领下,在宅子里转了转,仔细记下大宅的布置,以应对接下来的盘问。 转眼天色便暗了下来,司华遥让春海准备晚饭,自己则在大宅附近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人盯梢。这种被人窥视,却又抓不到人的感觉,令他十分不适,无论对方是否在保护他,他都不想被别人所掌控。 王子俊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担忧地问道:“阿遥可是担忧别院被烧一事,会牵扯到你头上?” 司华遥一怔,随即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能说给我听听吗?”见司华遥沉默,王子俊忙说道:“不说也无妨,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秘密,这个我懂。” 司华遥笑了笑,道:“并非不能说,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开口。” “那你慢慢想,若你想说,我随时都在。” 司华遥沉吟片刻,出声说道:“曹营他们与我的过节,王兄有所目睹,应该十分清楚。” 王子俊点点头,给予司华遥回应。 “曹营他们在与我发生冲突后,突然间全部被抓入狱,最后的结果是曹营在诏狱中畏罪自尽,张惑和于林被发配边关。” 王子俊困惑地问道:“他们都是受曹军牵连,这有何不妥?” “不,正相反,我觉得是曹军他们受了曹营三人的牵连,原因是他们与我发生过冲突,且想对我不利。” 王子俊听得眉头直皱,道:“阿遥为何会这般认为?” “对于这件事,我之前只是持怀疑态度,并不能确定,直到昨日收到别院走水吴松被烧死的消息,我便确定那不是巧合。” 王子俊听得一头雾水,道:“此话怎讲?” “那日我故意与吴松对峙,就是想试探暗中是否有人窥视。” 听到这儿,王子俊突然恍然大悟,道:“阿遥是说别院走水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火,目的是为了烧死吴松,保护阿遥?” 司华遥烦躁地叹了口气,道:“这种保护我真不需要。” 王子俊串联两起事件,也不禁起了疑心,道:“那阿遥可知藏在暗中之人是谁?” 司华遥的脑海中闪过赵韩青的脸,只是并不能确定,毕竟他现在只是个四岁的孩童。可除了赵韩青,他又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总不能是司南遥的父母重生了吧。 想到这儿,司华遥突然愣了愣,上一世他遇到的穿越者就不止一个,为何司南遥的父母不能重生? 见司华遥眉头紧锁,王子俊主动分析道:“若当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定是有权有势,否则不可能利用安宁公主搬倒曹军。阿遥仔细想想,是否认识这样的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山上,直到参加县试,这才与外界有所接触,若说我接触过的有权有势的人,那就只有林院长。只是以我与林院长的关系,他不可能这么做,完全可以排除。” 王子俊认真地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阿遥与其有过渊源,而阿遥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司华遥想得脑子都要炸了,不禁有些烦躁,道:“算了,越是想越没有头绪,这件事先放放吧,先解决别院走水一事。” 王子俊安慰道:“就目前来看,藏在暗处的人是想保护阿遥,对阿遥并无伤害之举,倒是可以先放一放。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这与我们非常不利。” “王兄说得对。”司华遥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道:“夜深了,王兄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好,阿遥也早点休息。” 当夜,司华遥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来到了战场上,眼前的士兵在厮杀,残肢断体翻飞,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从鲜红下掩盖的服侍可以看出,是赵国和楚国在开战。 突然一声厉喝传来,司华遥猛地转头,一把钢刀照着他的面门砍了过来。他下意识闪躲,去捡插在地上的兵刃,可手指从刀把上穿过,拿了个空。他慌忙转头看去,一名赵国士兵被钢刀砍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从不敢置信到惊恐难当再到孤注一掷,这般复杂的情绪在士兵眼中闪过,他握紧手中的刀朝着对方刺去,最后两人双双倒下,怒睁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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