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韩青见状心下有些不安,忍不住站起身,一瘸一瘸地朝司华遥走了过去,来到近前,伸出小手去拉他的大手。 司华遥躲了躲,并未像之前那样任他牵着。 “哥哥。”赵韩青仰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尽是惶恐。 这样的眼神他看过,难怪总有种熟悉的感觉。想到这儿,他有些懊恼,明明这双眼几乎没怎么变,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司华遥俯下身与他平视,道:“你实话告诉我,到底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赵韩青不安地揪着衣角,道:“哥哥……” 司华遥不为所动,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不许撒谎!” 赵韩青不敢与他对视,垂下了小脑袋,道:“我……记得。” 果然不出所料,司华遥紧接着问道:“为何撒谎?” “母亲说我身份特殊,若独自在外,不能暴露身份,恐会遇到歹人。” 赵韩青这话说得在理,若换成他,也不会暴露身份,“如今可能告诉我?” 赵韩青抬头看向司华遥,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有些发慌,道:“我都告诉哥哥,哥哥莫气,好不好?” “回屋说吧。” 见司华遥抬脚就走,赵韩青漂亮的凤眼闪过委屈,一瘸一瘸地迈着小短腿。 司华遥武功极好,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得出来,头也不回地说道:“春海,你抱他过来。” 春海应声,走上前想要抱他,却被赵韩青躲了过去,白嫩嫩的小脸一寒,道:“不用,我自己走。” 司华遥转头看过去,又立马变得可怜巴巴,皱着小眉头,泪眼汪汪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司华遥犹豫片刻,道:“既然他能走,就让他走吧。” 赵韩青的脚步一顿,眼底的委屈更甚,倔强地继续往前走。 来到正厅,司华遥在上首落了座,看向走进来的赵韩青,等着他慢慢走进,“坐吧。” 赵韩青乖巧地来到椅子前,爬上去坐好。 “说吧。” 两只小手不安地揪着衣角,赵韩青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叫赵韩青,是……是皇子。”
第84章 “你既是皇子, 为何会在此处?” “我陪母后去上香、祈福,中途想去小解,小李子被杀了, 坏人捂住我的嘴,然后我眼睛就黑了。后来, 坏人和李统领在打架, 我想跑, 可没跑两步就被绊了一跤,头磕了很疼,然后他们都死了。我害怕, 就胡乱地跑,在山里呆了一晚,才遇到了哥哥。” 自赵韩青被捡到, 这还是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这么一听倒像是个小孩能说的。 “李统领是谁?” “李统领是皇宫的侍卫统领。他死了, 被那个坏人杀了。”赵韩青漂亮的凤眼内尽是恐惧, 两只小手也搅在了一起,自责道:“若我不去小解, 他便不会死, 都怪我。” 司华遥见他这副模样, 不像是重生回来的人, 若当真是, 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自己竟看不出一丝演的痕迹。 司华遥并没有安慰他,而是继续问道:“你可知劫持你的有几人?” 赵韩青摇摇头, 眼泪顺势流了出来,“不知道, 我醒来时,就只有一个。” 眼泪流进嘴里,赵韩青微微抿了抿唇,小眉头也微微皱了皱,随即伸出小手快速地擦干眼泪。 这细微的动作自然流畅,要有何等高超的演技才能演得出来?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司华遥忍不住在心里问着自己。 “为何要与我亲近?就不怕我和那劫匪是一起的?” “哥哥那么好看,不会是坏人。” 听到这样幼稚的理由,司华遥不禁有些好笑,“就凭这个?” “哥哥最初看到我时,并不想收留我,所以哥哥不是坏人。” 司华遥微微一怔,细想当时的心理感受,觉得他说的没错,自己是从内心里排斥小孩,自然而然会流露出不喜欢的神情,敏感的人都能捕捉到。 “既已知晓你的身份,我会尽快送你回去,若皇上、皇后问起,你就说什么都不记得,不要说来过这儿,也不要说见过我们,可明白?” 赵韩青疑惑地眨眨眼,道:“为何?哥哥不想要奖赏吗?” “若此事被皇上、皇后知晓,定会怀疑是我们劫持了你,然后以此讨赏,我们说不清,到时别说赏赐,说不准还得有牢狱之灾。所以你若念及我救了你,便照我说的做,听明白了吗?” 赵韩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听哥哥的,那我以后还能来找哥哥吗?” “不能!”司华遥果断拒绝。 笑话,他费尽心机就是不想过早在人前露面,暗中发展势力,赵韩青若是要来,那赵连章为了宝贝儿子,定也会将注意力放在这里,他还怎么发展? 赵韩青漂亮的凤眼浮现伤心之色,“为何?” “若你要来,皇上、皇后问起,你要如何说?” 赵韩青愣了愣,随即皱起小眉头,努力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司华遥犹豫片刻,道:“我会参见今年的院试,若顺利,两年后便能参见会试,到时若你还记得我,我们便再相见。” 司华遥已经顺利通过县试和府试,只要通过院试,便有资格参加乡试,考取秀才。之后便是三年一次的大考-会试,就看他能否如司南遥一般考中状元了。 “两年……”赵韩青的小眉头依旧皱着,纠结了一会儿,道:“那哥哥说话算话。” “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午夜时分,春海将昏睡的赵韩青扛起,脚步飞快地出了大宅,一路飞奔,来到县衙门外,将赵韩青放在地上,拿起鼓锤用力敲在鼓面上。 沉重的鼓声在寂静的夜里震天响,听的人心口闷闷的,很快衙门里便有了动静,春海一纵身,躲到了对面的房顶上。 两名衙役哈欠连天地走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谁啊,哪个缺德的混账王八蛋,大半夜的敲鼓。” 两人一看门口没人,还想再骂,视线下移,突然看到地上有个东西,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我去拿个灯笼,你在这儿守着。”其中一名衙役出了声,不待同伴拒绝,转身边走。 深更半夜遇到个黑乎乎的东西,四周又没个光亮,是谁都会觉得害怕。 王二忍不住咒骂道:“李小,你个王八蛋,遇事就知道跑,若老子有个好歹,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小很快便提了灯笼过来,狡辩道:“跑腿的活我来干,就让你在这守着,你还委屈上了,怎么着,变鬼了吗?来杀我啊!” “你他妈少废话,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你什么狗屁尿性,我还不清楚。你拿着灯笼,你先走。”王二推搡着李小。 李小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坨,不禁吞了吞口水,拿着灯笼往前靠了靠,仔细一看竟是个小孩,便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深更半夜跑这儿来了?” “小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敲鼓,莫不是小鬼吧。” 李小一听,下意识地看看门口的大鼓,又看看小孩的个头,害怕地顿住脚步,一闪身缩到王二身后,将灯笼塞进他手里,道:“你他妈就知道吓我,还是你来吧。” “你他娘的怂货,每次都这样,以后我他娘的不跟你一起轮值。”话虽这么说,王二还是慢慢靠了过去。 待来到近前,看清赵韩青的脸,王二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禁松了口气,道:“是他娘的活的。” 李小也跟着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道:“我怎么瞅着这小孩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李小这么一提醒,王二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细一比对,不禁大吃一惊,道:“是……是皇子殿下!” “皇子?”李小闻言一怔,随即将赵韩青抱了起来,笑着说道:“王二,咱们要发财了!哈哈!” 王二眼神闪了闪,道:“你什么意思?” 李小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小声说道:“若咱们把小皇子藏起来,然后再找出来,那赏银不就到手了吗?说不准还能升官发财。” “你小子趁早死了这条心,这可是皇子,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在找的人,若万一露了马脚,那就是欺君之罪,别说升官发财,一家老小都得丢了性命。” 李小不死心地说道:“那可是一千两赏银,还有咱们的前途,王二,你就不心动?” “就算再多的银子,你也得有命花才成。”王二四下瞧了瞧,道:“方才那鼓肯定不是小皇子敲的,那人十有八九就在这附近,只要咱们动了歪心思,说不准会即刻丢了小命。” 李小一怔,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道:“幸好你在,否则我怕是要犯了大错。” “做人呐,不要太贪心,否则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王二低头看了看赵韩青,道:“就算小皇子不是咱们救的,也是送到咱们这儿的,县令定会处理妥当,咱们也定有赏赐,不多但安心。” “是是是,你说得对,咱们快进去吧,别让小皇子着了凉。” 两人没再多说,护着赵韩青进了衙门。 春海见状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赵韩青在沧县境内被劫持,县令胡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三日,他几乎没合过眼,今晚实在顶不住了,歪在床上就睡着了,因为睡得太死,压根没听到鼓声。 “老爷!”得了信儿的师爷激动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没被鼓声惊醒的胡瑞,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坐起了身子,一脸茫然地看着进来的师爷。 “老爷,小皇子找到了!” “谁找到了?找到谁了?”胡瑞明显还处于没醒神的状态。 “老爷,是小皇子,咱们找到小皇子了!” 胡瑞终于醒了神,激动地说道:“找到了?在何处?人呢?” “方才有人击鼓,王二和李小出去一看,小皇子竟躺在大门外,他们便立刻将小皇子抱了进来,现正在客房安置。” “快,带我去看看。” 胡瑞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可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看自己的装扮,忙说道:“不行,这样太有失体统,快来给我更衣。” 师爷应声,帮着胡瑞穿上常服,这才急匆匆地朝客房走去。 胡瑞一边走一边问道:“皇子可曾受伤?或者有哪里不妥?” 师爷答道:“老爷,小皇子怎么都叫不醒,方才属下已让王二去请大夫。” “昏迷不醒?”胡瑞的眉头皱紧,跟着师爷来到客房。 见赵韩青面色红润,气息平稳,胡瑞不禁松了口气,“大夫呢,何时能到?” 李小闻言连忙说道:“老爷莫急,小人这就出去迎一迎。”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大夫终于在王二的拉扯下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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