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会了。”莫语抵着楚洋的额头,缓缓说道,“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我的身我的心,毫无保留,全部坦诚交给你。我会为了你保护好自己,我爱你,我不舍得你难过。既然伤害自己会让你难过,我肯定不会再做。Yang,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楚洋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你没做错,我们都没错,不要再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你可以先回去,我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就辞职———” “不。”莫语说,“这里有我的爱人和家人,我要留下来。人生从来就没有退路,逃避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有你和爸妈在,我不怕。” “爸妈很担心你。”楚洋低声说。 莫语出院之后一直没有跟楚洋的父母见面,他很自责,也很害怕。自责于自己让两位老人家担心,更害怕他们会转变态度,阻拦楚洋和自己在一起。 沉默片刻,莫语说:“周末去看看他们吧。” 楚洋轻轻揉着莫语的头发:“好,爸妈一定会很高兴。” “去洗澡。”莫语在楚洋耳边呢喃道,“今晚……我补偿你。” 说了要补偿,所以莫语才是更累的那个,又加上楚洋的体力确实比他要好得多,只做了两次,莫语就动不起来了。楚洋自己去清理干净,再回来时莫语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在告诉楚洋自己还没睡,但这在楚洋听来与梦呓并并无差别。楚洋放缓了动作,把莫语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少顷,莫语听到楚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却来不及回应。依旧是无边的梦境,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黑暗深沉的隧道之中挣扎出来,缓缓睁开眼,却见楚洋在看着自己。 “看什么?”莫语含糊地问。 楚洋把手覆盖在莫语眼上,回答:“是你在叫我。” “我睡了多久?” “五分钟而已。”楚洋亲了一下莫语的唇,“睡吧,睡醒了再说。” “嗯……太困了。”莫语往楚洋怀里蹭了蹭,“你刚才问我什么?” “为什么不愿去做MECT?” 莫语听见了,但思诺思率先出手,拉着他进入了沉睡。 之后的几天,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提起那个问题,直到周五,楚洋带着新鲜的玫瑰花回家———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保持家里的鲜花一直是新的,不会再凋谢。 莫语接过玫瑰花,一边剪去过长的根茎,一边平静地说:“我不想忘记你。” “什么?”楚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莫语。 “那晚你问我为什么拒绝MECT,我现在回答你,因为我不想忘记你,不想忘记我们相爱的点滴。”莫语继续处理着手中的玫瑰,“MECT会让我遗忘。忘记事情,忘记感受,甚至忘记我忘记了什么。那种感觉非常不好,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真实存在过。我不愿承认,但事实是这次醒来我确实又想起了一些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过去几年我确实真的忘了,但当我想起来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可以避免。” 楚洋走到莫语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莫语把修剪好的玫瑰放进花瓶之中,转身倒了杯咖啡递给楚洋,说:“张路要求过录视频,我也发现过录音笔。我曾经不敢跟他分开,就是因为知道他手里有这些东西,但是做过MECT之后我彻彻底底地忘记了这一段。我第一次自杀,不止是因为知道张路得了梅毒,更是因为我在知道消息后给他打电话,他毫不在乎,甚至还在拿手里的音频威胁我。我没有把这件事记在日记里,所以我忘了,忘得很彻底。如果我能记得……” “如果你能记得,你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楚洋放下咖啡上前搂住莫语,安抚道,“音频或者视频是否存在,对我来说并没有影响,我不会因为那些东西就厌弃你。实际上就算我提前很早知道张路手里有这些东西,也做不了什么。你忘记了那些东西,反而让你平静安稳地过了这么多年。甚至……我自私地想,因为你忘记了,才不会因为惧怕那件事而用力推开我,我才能走到你的身边。” “你不明白,那种遗忘是很可怕的。我怕我会忘记你,忘记我爱你。” “那我们就重新再爱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楚洋说,“比起遗忘,我更怕失去你。去做吧,我陪着你。” “如果我真的忘了你,该怎么办?” “那我就每天给你读一篇你的日记,从我们相识开始,一字一句地读给你听。” “失忆又不是不认字,我可以自己看。” 楚洋:“那你还怕什么?而且又不是一定会忘记,我记得你说过,那段失去的记忆会慢慢回来。你上一次做完MECT之后不也没有忘了张路吗?难道我还比不上他?” “不要放低身段去跟人渣比。”莫语笑了一下,说,“其实在你回来之前我就让苏行帮我预约了。Yang,谢谢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爱你,所以我想被治愈。如果MECT是唯一让我平稳下来的方式,那么我就会去做。” “不如打个赌?”楚洋拿过桌子上的便签和笔,快速写了几个字,推到莫语面前。 「MECT后会不会忘记楚洋?」 莫语拿过笔,在下面写了两个字「不会」,之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楚洋把便签撕下来贴在冰箱上,说:“白纸黑字,你赖不掉的。如果忘了,我就要罚你了。” “罚什么?” “罚你用以后的一辈子来爱我。” “如果我没忘呢?” “那就罚我,罚我一辈子爱你。”
第42章 番外二 周末,楚洋开车带着莫语出城,开过大约一个小时,经过三次门岗停车检查和两次身份核查,二人终于到了父母家。 楚母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见车停稳,她才款步上前,平和温柔地拉住莫语说:“过来一趟不容易,快进屋吧。” 莫语:“妈,我给您和爸带了东西。” 楚母笑了笑,说:“可不要在门口说这个,好像不带礼物就不让进门似的,咱们家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没有特别的关心,也没有明显的谨慎,楚母的表现就像不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一样。 “楚老师今天被请去学校做讲座,一会儿就能回来。”楚母说着,很自然地将莫语引进了门。 落座之后,莫语将手中的纸袋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楚母,说:“其实我早就该来看您的,这个也早就准备好了。” 楚母将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胸针。莫语说:“这是我亲手做的,做得还不太好,您别嫌弃。” “风信子吗?”楚母问。 莫语点头:“是,是我自己选的样式。” 楚母微笑道:“我很喜欢。这是你亲手做的,我想我会更加喜欢。阿语,谢谢你。” “不……”莫语不自主地捏着衣服下摆,紧张不已,“我让您和爸担心了。” “别这么说。”楚母轻轻拍了拍莫语的手臂,“洋洋是过了三天,等你情况彻底稳定下来才告诉我们的。当时我很难过,也有些自责,我做了一辈子的心理学研究,却忽略了我孩子的问题,这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我必须承认,面对你时,我总是无法彻底站在客观理性的角度,想保护你的想法永远占据首位。” 莫语有些哽咽:“是我不好……” 楚母说:“阿语,我希望我们都能放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后悔和自责是无用的。陷入这种情绪之中对你并无益处,你明白的,对吗?” 莫语点了点头。 楚母把那枚胸针拿起来,轻轻抚过,而后说道:“风信子这种花是会重生的。” 莫语立刻接话:“所以我才选的这个。妈,这是我的表态。” “我猜到了。”楚母将胸针在胸前比了比,“正好下个月的发展心理学论坛有邀请我去,我就带着这个了。” “这不值钱的。” “但这是你亲手做的,意义不同。”楚母瞥向楚洋,幽幽地说,“亲儿子都没给我做过手工礼物,还是扔出家门自生自灭去吧。” “您这就不讲理了!”楚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塞到楚母手中,“吃水果吧!别揶揄我了!” 楚父回家后,一家四口在一起吃了午饭,楚洋给他们看了对戒,莫语也说了自己决定接受MECT治疗,之后二人便回了家。 MECT治疗的流程莫语都非常清楚,经过跟医生的协商,结合莫语当下的情况,最后确认可以进行门诊治疗,每次做完之后就能回家。从第三次治疗开始,莫语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预料之中的遗忘。 在第六次治疗后的一天,上班中的楚洋接到了莫语的电话。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莫语才开口说话:“我忘记你在上班了。” “没关系,我现在不忙,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家里会有防猫门栏?是我以前轻躁时胡乱买的吗?” 楚洋笑了笑,说:“以前你又想跟我同居,又怕我打破你的固有习惯,所以我们约定楼上是你的,楼下是我的,为了让你安心我买了那个门栏。” “我……我怎么会这么想?”莫语像是在自我诘问。 楚洋说:“那谁知道呢?不如你去看看日记?或许你写了。” “我好像写得太隐晦了。” “那段时间你在发作期,情绪不太稳定,或许是这个原因吧。”楚洋停顿一下,接着说,“不如我们养只猫?” 莫语问:“因为有防猫门栏,所以要养猫?” “嗯,倒也是个理由。” “家里的真皮沙发不打算要了?” “那不重要。”楚洋说,“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而且养猫对你情绪恢复有帮助。或者养狗也行,还能拽着你出门活动活动。” 莫语没有接话,转而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能按时下班。” “我有点想你。” “有多想?” “想抱你,想亲你。”莫语的声音十分轻柔,“好奇怪,明明早上出门时才亲过,可我却觉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衣服上的味道不对,因为没有你的体温。我喜欢的不是某一种香水,而是你的味道。我可以去找你吗?我现在就想见到你。” “可以啊,我让曲池冰去接你。” “我打车过去,我等不及了。” 公馆的人早已认识莫语,他一路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撞进了楚洋的办公室。 舌尖缠绕在一起,湿哒哒的,意乱情迷。 吻了许久,楚洋把腿软的莫语安置在沙发上,拨着他的发丝,问:“是不是没吃午饭?” “嗯。”莫语无意识地揉了揉胃部。 “为什么不吃?” “想和你一起。” 楚洋笑了起来:“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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