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洋说:“不,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而已。罗建国来求你,你帮他或是不帮他,都有能说得通的理由,这事没有对错,也谈不上冷血与否。” “他的公司真的没救了吗?” 楚洋轻轻摇头:“如果真的有利可图,小晏总是不会置之不理的。另外,罗建国再跟你卖惨你也不用太当真,罗继稔不是说要给你两套房和两百万吗?那就证明他名下绝不止这么多财产。他跟宁祥地产没有任何关联,而且已经成年,就算宁祥地产资不抵债进入破产清算,也不会动罗继稔名下的财产。所以姓罗的一家人远没到家破人亡的程度,无非是以后生活质量下降点儿而已。” “好算计。”莫语哼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他真的会像我当年那样。” 楚洋说:“就算他真的家破人亡,也是报应。” “报不报应的其实我真没那么在意,莫志辉死了对我来说其实反而是种解脱,我最希望的就是从此之后大家就当陌生人一样,最好擦肩而过也别跟我说话。”莫语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把碗推到楚洋面前,说,“我今天表现很好。” “确实。”楚洋在莫语唇上亲了一下,“奖励一个,快去歇着吧。” “就一个?” “哟?不是你胃疼得往我怀里钻的时候了?天黑了,胃好了,你又觉得你行了?”楚洋边说边把碗拿到水池里冲了一下,放进洗碗机。 莫语起身走到楚洋身后,轻轻环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谢谢你,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了。” 楚洋:“我答应过你,我会一直在。” 莫语把头埋在楚洋颈侧,许久之后才抬起头来,说:“腹肌真好摸。我去洗澡了。” “你个小东西,撩起火来又不灭!”楚洋看着莫语的背影笑骂了一句。 当晚,莫语在楼上整理这一天的时候,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快速收拾好东西回到楼下,拉开楚洋正在刷手机的手,非常严肃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我生日那天晚上的事,你都跟谁说了?” 楚洋回忆片刻,说:“我回家翻以前的东西时跟我爸妈说了一声,除此之外就没有了,怎么了?” 莫语:“罗继稔今天跟我说,你给了我一套房,所以他给我两套让我离开你。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他说的应该是那晚我拆礼物拆到房产证的事。” “卧槽?!”楚洋皱着眉想了片刻,拿手机开始发消息,同时分析道,“罗继稔没什么脑子,所以他那么明确地说出一套房两套房,很有可能确实是看见了。现在距离你生日那天过了多半个月,咱们小区的监控保存时间是90天,还能查到。我先跟物业管家说一声,明天再给晏阑打个电话,让他找人帮忙看看道路监控还在不在,能不能看到。” “那……如果是真的怎么办?他会不会还跟着你?”莫语有些担心。 楚洋放下手机,把莫语拉到床上躺好,说:“是真的就报警。罗少现在还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等知道之后他肯定没工夫来骚扰我们了。而且他那个脑子和胆量也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也对。” “不想他了,睡吧。”楚洋习惯性地拍着莫语的背。 莫语闭上眼,往楚洋怀里蹭了蹭,说:“越来越喜欢你了。” “嘴真甜。”楚洋吻了下莫语的额角,“晚安。” “嗯,晚安。” 醒来,不是因为震颤和噩梦,只是安静地醒来,像是睡足之后的正常反应,但对于莫语来说,这似乎是个不太好的预兆,因为此时是凌晨两点,距他入睡只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思诺思的药效不该如此,可事实告诉莫语,没有什么该或不该,他就是醒了。身边的楚洋睡得安稳,呼吸绵长规律,让莫语有些羡慕。他重新闭上眼,靠近楚洋,让自己的呼吸跟随他呼吸的节奏,试着再次入睡。半个小时后,这个方法宣告失败,与此同时,胃部也不合时宜地再次疼了起来。他怕吵醒楚洋,在疼痛加剧之前悄悄走出了房间。 莫语接了杯热水,裹着披肩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客厅的窗帘拉了一半,顺着另一半向外看去,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雪花。莫语不想对自己进行自我暗示,但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左侧小腿隐隐发酸,莫语知道那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九岁那年的寒假,他因为在外面跟朋友打雪仗玩得太高兴而错过了约定的回家时间。莫志辉罚他站在雪地里,用棍子打他的腿。打折了一根木棍,也把他的左腿腓骨打成了骨裂。雪夜,是父亲的咒骂和殴打,是母亲哭求“别打了”的哀嚎,是医院里上石膏时的痛苦。二十岁那年冬天,莫语回到这座城市,飘着雪的大年三十,张路跟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酒店跨年。那时他被张路折腾得体力不支,加上一天没有吃饭而低血糖头晕,不小心摔倒在淋浴间,被门挡突出的铁钉划伤了左腿,血流不止。他简单包扎好伤口,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打破伤风,然后冒着大雪一步一瘸地回到酒店。与雪有关的记忆总伴随着疼痛,他以为自己会忘,却根本忘不掉。 胃疼没有好转,莫语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角落,试图用体位来缓解。明明是怕吵醒楚洋才跑出来的,可是此刻他又非常想念楚洋的怀抱。楚洋不是药,但莫语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他。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拉锯——— 一个说:你会吵醒他的。 另一个说:他醒来没看到你才会更害怕。 一个说:他明天要上班,你不应该缠着他。 另一个说:你都难受成这样了,让爱人哄着抱着才是应该的。 一个说:做个理智的成年人。 另一个说:Follow your heart. 最终,莫语还是选择了回到卧室。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背对着楚洋躺下,抬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身上。 “吃药了吗?”楚洋闭着眼,声音还有些含糊,手却精准地覆在了莫语的胃部。莫语愣了愣,旋即轻声回答说:“吃了。” “嗯,再不回来就要去抓你了。”楚洋抬起腿压住莫语,“身上凉死了,赶紧靠过来,再乱跑就把你绑床上。” 枕畔依旧是平稳的呼吸声,仿佛刚才的对话都是梦呓,但莫语知道那不是。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了地,莫语缓缓闭上眼,困意瞬间袭来,原来,是自己的心落了地。从此关于雪夜的记忆,多了一分温暖,多了一个怀抱。 这个冬天好像并不冷。这是莫语陷入睡眠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32章 再醒来时,没有人提起夜里发生的事。莫语在家休息,楚洋照常去公司。 又过了两天,在公司处理完常规事务之后,曲池冰说:“楚总,陈盈想要跟您确认时间。” “谁?” 曲池冰:“Julie Chen,张路的妻子,四海物链的大股东。她回国了,想跟您约个时间见面,她是今早打电话来的,说她随时都可以。” 楚洋想了想,说:“看我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的话就通知她吧。” “您今天下午三点以后有空。”曲池冰说。 “可以。” 下午三点,楚洋在咖啡厅见到了陈盈。与想象中的不同,陈盈看上去很清秀。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实际年龄,恐怕会把她当成是刚出大学的新人。楚洋起身,礼貌地跟她握了手,二人落座,陈盈说道:“还以为楚总日理万机,腾不出时间来见我。” 楚洋:“没想到陈总的中文这么好,我之前还在想要不要备个翻译来。” 陈盈摆了摆手,说:“今天我不是以四海物链的身份来的,这只是一次私人会面,要谈的也不是公事。所以不必这样称呼我,叫我Julie就好。” “那么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楚洋抬手招来服务生,“先点杯喝的吧。” 陈盈点头,向服务生说:“冰美式,谢谢。” “一样。” 服务生离开,不一会儿就端了两杯美式过来。 陈盈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刚才我说要跟你谈私事,你并不觉得意外,所以你应该是知道我的来意了?” 楚洋:“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私事可谈。” 陈盈的语气很生硬,说:“我是为了张路来的。砸车这件事是他的错,但事发在你的餐厅,而你的朋友挑衅他在先……” “等等。”楚洋打断道,“陈女士,你确认你知道的是真实情况吗?” 陈盈问:“你什么意思?”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楚洋从手机里调出一段监控视频,正是那晚张路喝醉酒砸车的完整过程。张路喝完酒在停车场跟一同吃饭的人一一告别,之后往自己车所在的位置走去。途中路过莫语当时开的那辆车,他已经走过,又折返回来,盯着那辆车的车牌,又拿出手机翻找片刻,而后突然爆发。先是踹了一脚车牌,接着飞快地拿起旁边的装饰假花朝车窗砸去,在扔第二盆假花时被赶来的保安拦住。之后开始撒酒疯,扒在那辆车的前机器盖上不下来。 陈盈看完之后把手机放到桌上。楚洋说道:“监控不会骗人,你看到了,从他砸车开始,到后面警察到场,从始至终,没有人挑衅他。” 陈盈摇头:“不,我说的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医院。” 楚洋依旧保持着克制,说:“既然这样我更加不明白你来找我的目的了。恕我直言,我不觉得我和我现任的前任的现任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地方。” “等一下,什么叫你现任的前任?”陈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楚洋彻底懵了,问:“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让你约你那位挑衅张路的朋友和被砸车的朋友出来,谈一下赔偿的事情。”陈盈皱了下眉,“这和现任前任有什么关系?” 楚洋无奈又无语,他笑了一下,说:“陈女士,我想你搞错状况了。首先我得向你表明一件事,我是同性恋,所以我现在的爱人与我一样都是男性。而我爱人的前任男友是张路。” “这……这不可能!”陈盈说完又连忙补充道,“抱歉我不是在说你的性向,我对LGBT群体没有偏见。” 楚洋停顿片刻,说:“刚才那个视频你看到了,通过张路的行为可以看出,他是认出了那个车牌,才有了后续的行为。很不巧,那辆车是我朋友借给我爱人的。至于你提到的在医院发生的事情,我这里只有一段楼道里的监控,但我想应该也可以大概让你了解一下。” 监控只有一小段,张路进入诊室后不久,莫语路过门口又折返回来,推开虚掩的房门,可以看到当时张路正用前臂抵住莫语的脖子,做出近似锁喉控制的动作,表情狰狞暴躁。 陈盈有一瞬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然后她反复拖拽进度条,仔细看了好几次,才抬头询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爱人是Myron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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