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赵权就像是回神了一样,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僵滞地动了动,看向心上人那张姣好漂亮的面孔此刻因愤怒和失望而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样,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望向闻让,牙关紧咬,恨得快要呕血,“傅琛逼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他逼你的?你告诉我!告诉我闻让!多久了?” 闻让被他喝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实际上则是见赵权如此反应,心里已经完全定住了。 他只是单纯地讨厌现在赵权身上这种控制不住情绪的无能暴力,毫无理智的样子。 赵权的怒火如有实质,像是玻璃帷幕之后的滔天巨浪,逼在闻让的面前。 饶是这种时候,闻让偏偏所有的杂念也好愧对也罢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敏锐又迅捷的反应力,让他分析出这一切的最优解。 闻让坐了起来。扯了扯落下去的衣服,眼皮略垂,睫毛因此抖了抖,他哑声道:“傅琛没有强迫我。” “什么意思……”赵权双目赤红地盯着闻让。 “我跟他做了交易。“闻让抬起头,直视赵权的眼睛,“傅琛当然没有逼我。” 言基于此,闻让有些嘲讽地轻笑了一声,“赵权……你以为傅琛是什么人,你下他的脸……你以为他拿到角色就能消气吗?” “……我!”赵权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双颊因为牙关用力咬紧而鼓起,“我杀了他!” “然后你和我都得给他陪葬。”闻让抬眼,冷厉地打断了怒不可遏的赵权。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尖针,轻而易举地让赵权泄气,他站在原地,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一时意气,到最后居然让自己放在心上的,一根指头都舍不得动的爱人遭受了这么恐怖的折辱。 赵权愣愣地看着闻让苍白的脸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过了许久,赵权一点点试探着向闻让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就像是不敢碰闻让一样,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来。 “疼吗?” 闻让的目光落在赵权湿润的眼下和颤抖的指尖,心脏就像是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赵权就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好骗、好性、好拿捏…… 闻让心想。 不仅仅作为恋人很好,作为人也很好。 赵权讲义气、重朋友,对闻让来没有过任何的蝇营狗苟、谋求算计,自始至终都尊重闻让所有的事业和选择。 ——是一个平实、善良、普通的好人。 ——普通得让闻让觉得时常无趣。 闻让不厌恶赵权的普通,甚至一开始有些新鲜,这是从小就在名利场中的闻让从没有接触过的性格,腼腆、内向、踏实,可新鲜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就像是玄关的挂画和博物馆里每次看都有新意和感慨的大师作品的区别。 当初买来的时候是很喜欢的,时间久了就会因为常常得见而忽略它的存在,再然后就是好像换一副也没什么区别。 赵权似乎将闻让的沉默读成了不肯原谅自己刚才的暴力和不信任。 他抿了抿嘴,抖着手将周身冰冷的闻让猛地拥入怀中,抖着嗓子道歉,“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我们辞职好吗?闻让……对不起我真的……” ——怎么是个这么好的人呢? ——可我不仅背着你,一次又一次地、无法也不想拒绝地和傅琛上床,我还想着…… 闻让陷在赵权的怀抱里,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做出了一个一时心软而至的决定——赵权,放过你了。 “我们分手吧。” 轻飘飘却重逾千金的这几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刻,闻让觉得如释重负,他想到了赵权妹妹当日对着赵权那种强烈的不赞成。 赵莉说对了。 ——我们确实是完全不适合的人。 “你接受不了的话……”闻让停顿了一秒,像是说给自己听,“你应该介意的……” 可赵权只是把闻让抱得更紧了一些,就像是要把他勒紧自己的血肉当中。 男人低沉断续,听上去可怜极了的哽咽淹没在闻让的耳边,“不要分手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不要分手……” 这样爱意厚重的,像潮水一般淹没在闻让耳朵边的话,半点都让他听不进去,他只是想:好可怜啊。 ——不要分手啊…… ——是你说的。 ——我给过你机会了。 闻让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精致的顶灯上,直到被光线刺得眼角发酸。 他想:是赵权识人不清,非要陷在我身上的,不仅被我伤心,被我背叛,还要被我一起拖进风险当中,可是我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愿的。 闻让少年时读过那篇课文,讲述人金子一样的真心,可在他看来,既然是从来都是把真心比作金子,而没有人把金子比作真心,那想必在世人眼里金子就是要比真心值钱许多,只不过虚伪地不敢承认罢了。 金子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骗不到自己,于是世人就退上一步,说自己是求真心,有没有的只有自己知道,但总能对人说自己有,毕竟总不能剖开看看。 ——赵权的真心应当是可以和金子比较珍贵的。 只是人生最苦求而不得,闻让自有识以来就只会往上看。 他在申城和港岛寸土寸金的豪宅别苑当中长大,看着闻雪贤被镁光灯和粉丝簇拥却仿佛置身事外,看着闻雪贤坐在露台上望着那些普通人今生今世都看不到的风景落泪。 可闻雪贤这样被仰望着的人,一个电话让她走她就要走,不论在做什么,只要那边来人了,她就得立刻放下,就像是被装在透明的匣子里的瓷娃娃随时随地要听从主人的安排。 小孩子其实不会明白权力到底是什么,华美的庄园对他而言是权力,只响一声就会被接起的电话是权力,沉默的高级轿车对他来说也是权力。 闻让在还不明白权力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模糊懵懂地摸到了权力对他而言的本真——权力可以摆布别人,没有权力就会被他人摆布。 所以比起顺着闻雪贤去世前给闻让铺好的路,顺顺当当地成年出道成为艺人,在故人的歉疚下顺利、舒适、体面地过完一生,闻让那么天真地婉拒了钟兴平,自己独自生活、独自长大、独自参加升学考试,独自进入中央国立,顶着钟兴平并不赞成的建议,选了公职考试的头号热门专业。 一切好像都非常地顺利,闻让一直这么都天真地以为着。 直到他参了通过率不到2%的公职遴选考试,而后以当届第一名的成绩,排名最后10%的背调和面试被那只手推下高台,摔得头破血流。 对普通人而言,他们只能看到总分,闻让如果也是如此,他或许只能糊里糊涂地以为自己笔试发挥失常,而后来年再试。 可从那天看到细分的那一刻起,闻让就幡然醒悟,当年打开玻璃盒子将瓷娃娃推下来摔碎的那个人,是闻雪贤自己。 那个曾经困住她的盒子,是似乎距离闻让只有一步之遥,可伸手去够,却仿佛隔着天堑的东西。 权力,他那样渴求权力,以至欲障迷眼,宁可粉身碎骨。 ---- ps:小闻虽然很惨,但是他还能给自己兜底,换条路再来,要是普通人一路考上去结果被踹下来,可能会一蹶不振吧 《痛吗?爽得要死。》文学(bushi) 赵权是那种有点面,有点大男子主义,保守又传统的,但是在闻让的潜意识里觉得有些无趣的好人
第76章 “怎么才回来,我的冰沙都变成糖水了。” 傅琛看样子已经洗过澡了。 随着进度逐渐留长的头发的一半被傅琛在脑后用小抓夹随意的抓了个小揪,鬓发仍旧带着浴室的潮气有几缕贴在脸颊上,叫他看起来一改平日里那副慵懒的少爷样,有几分难得的痞,加上姿态上显而易见地性爱之后的餍足,显得慵懒性感极了。 闻让的应对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他一边替傅琛打开外卖口袋,一边道:“遇到张导了,和她说了会儿话。” “穿成这样?”傅琛咬着勺子歪了歪脑袋,用眼神点了点傅琛脖子上的吻痕。 闻让嗤了一声,没压住的躁郁飘出来了一星半点,“老太太不早看出来了我和你有一腿。” 似乎脱口而出之后,闻让意识到明显的不对,旋即压了压舌根,“你先吃吧,赵权快到了我要去接他一下。” 傅琛手上的金属勺子一下一下捣着因为外带而结在一起的冰沙,拖长了嗓音阴阳怪气了一句,“哦——原配夫人又来了。” 是以惹得闻让假笑一声,隔着桌子撑在傅琛的面前,“那怎么办呢,正头男友关心我不是人之常情。” “那怎么办呢。”傅琛故意叹了口气,端着一副到位至极的口吻,“那只能我为了闻让哥哥委屈一下了,谁叫人家见不得人呢。” 似乎这件事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傅琛没有察觉到什么,赵权被闻让安抚住了。 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时日和之前毫无区别、平静无波地向后流淌。 - 1月末,《羊膜》正式在亚京边顺摄影基地杀青。 傅琛在拍完杀青合影,离组的第一时间,就因为实在忍够了自己的头发跑去了沙龙。 在经历了六个小时的静坐之后,由于张大导演的高标准严要求而饱受摧残的头发,恢复成了高级且水滑柔顺的黑色。 “《山河》定档了,二月十五上,我们明天去烧个香。” 在傅琛把自己的新发型以自拍的形式上传到SNS的时候,他听到闻让在边上提了一句。 傅琛手机随手丢给闻让,让他编辑文案发SNS外加回复粉丝评论,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外套穿上。 “明天不是飞云林吗?”傅琛看上去像是以为闻让改了他的行程。 “嗯,是去云林,到当地找个庙去拜一拜,你就当例行公事了。” 闻让回了两条粉丝的评论,把傅琛手机滑进他的外衣口袋,抬手替傅琛整理了一下领子,“Susan也不会让你到了直接开始拍,杂志那边工作没什么效率。小琪这一次晚两天到,和我请过假了。” “她怎么了?”傅琛在沙龙工作人员弯腰垂首的一片静默中走进电梯,随口一问。 “谈恋爱吧。”闻让伸手按了B3车库,“这几天是国定假日,男方据说工作很忙,难得有空出去约会。” “不会也是艺人吧。”傅琛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显然半点不想和番茄一样占据自己宠物位的小琪被别人拐走。 “那倒不是,我也没见过。”闻让回忆了一下小琪的说法,“是你下下楼邻居,小琪说是丢垃圾的时候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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