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值班的佣人也会在佣人房里待着,除非主人家有吩咐,无人会没有规矩地随意出来走动。 由后脑而来的失重眩晕感越发强烈,傅琛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扭曲起来,空气从他肺腑中被不知名的灵异力量抽走。 直到他一头摔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啊!” 被撞倒的女人有着一头浓密黑发,她拢了拢睡袍跪坐起来,揉着胳膊肘,“好痛。” 傅琛的毛线帽因为摔倒的缘故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的一头凌乱的金发 “傅琛?” 阮穆穆看他神色不对,有些急地膝行过去掰起傅琛的脸,被他此时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她不敢乱动傅琛,一手扶着他让他枕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扬声喊人。 佣人很快就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和就差临门一脚的大少夫人一起看自家二少如今的情况。 “傅钰呢?”阮穆穆问。 “已经上去叫大少了。” “你们二少这是怎么回事?叫医生过来了么?” 佣人没有立刻回答,斟酌了一下,回话道:“以前也有过,医生会处理的。” 阮穆穆便明白了,不再多言。 傅琛像是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他撑着地,勉强地一点点坐起,阮穆穆连忙伸手扶他,却被傅琛动作非常大地躲开了。 “穆穆姐……别……现在……别碰我……”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上由远及近地炸响,匆忙跑下来的傅钰脸上还架着看文件用的眼镜,一向对待外人不苟言笑的男人脸上有明显地急色,“傅琛!” “我……”傅琛已经勉强地自己坐起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头疼欲裂。 傅钰就已经连珠炮一样问开了,“怎么突然回家了,不是在象煌拍戏吗?你自己回来的吗?闻让和周凯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傅琛只是失力地倒在了他哥的身上,呼吸间带着明显地抽气声,断续道:“我吃过药了,但是……还是……他突然闯进来……我吓了一跳……哥……哥……我没办法待在那里……” 傅钰抱着他冷着脸心下暗骂了闻让一句废物东西,倒是半点不记得自己完全没跟闻让交过底,他冷声说:“人都下去,李医生到了吗?”一边抬手低声安抚傅琛,“回家了,没事了。” 家人的声音温和又低柔,带着天然的安全感和浓重的保护欲,这是傅琛在放心地陷入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陷入了一段漫长又芜杂的噩梦之中,万物颠乱,人声嘈杂,红白道道,水滴声声,将他的意识困死在了梦境之中,就像以前每每发生的那样。 - “哗啦——乒铃乓啷!” 闪烁着各色灯光的医疗器械被骤然醒来的病人拖拽到了地上,但再一次在疲惫失力的惊惶中醒过来的傅琛,对紧接着响起的、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却置若罔闻。 杂乱的脚步声很快就涌到了房间外,傅琛在看到为首的中年男人时,身上那些焦虑又烦躁的情绪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的视线又往站在傅先生身后的傅钰与阮穆穆身上落了一下。 傅先生和傅钰围了上来,傅钰看了眼傅琛的大致境况之后,侧首和跟着他们一道进来的老年女士低声交流起傅琛的病情。 而傅先生则在傅琛的床畔坐下,无微不至地抽了纸巾替傅琛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用一种外人此生都没有机会得见的温和又心焦的语气哄道:“没事了,已经在家里了。” 傅琛摇了摇头,并不是想否定什么,只是一种下意识地属于自我保护的动作,“舅舅,我……我应该……只是路上拖得太久了……我已经很久没有……” “穆穆休息去吧。”傅先生打断傅琛,温和又不容拒绝地吩咐,“昨晚辛苦你了,阿钰,你陪穆穆去。” 即使阮穆穆和傅钰的婚姻到目前为止只差了一纸证明,但在这一纸证明和那个带着傅钰和她共同血脉的孩子诞生之前,她和傅钰都不会,也不足以成为彼此的亲人,更没有充足的保障让他们互相分享属于彼此家庭的秘密。 对于这一点,阮穆穆和傅钰彼此都心知肚明。 “累了吧。”傅钰如是说,男人温热的手掌落在了阮穆穆纤细的后腰。 阮穆穆应声颔首,对傅先生礼貌告别,还不忘对着傅琛交代了一句,“弟弟好好休息。” 二人走后,傅先生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傅琛,回首看了眼那位年老的女士,在她确定又鼓励的视线下,摸了摸傅琛的后脑,对他沉声道:“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心怀歹意的人可以接近你了。阿琛,不是每一个陌生人都会对你产生威胁。” 他缓慢地陈述,“当年只是一个意外。” 傅先生的嗓音停顿了一下,用非常轻微,哪怕站在他身后都听不见的低声,吐出了一句对外人而言,堪称石破天惊地话,“还记得吗?……保证过的,永远都不会再有这种意外发生了。” “……我知道。”傅琛下意识地回答。 傅先生摸了摸他额发,继而低语,“李医生想和你谈谈,你需要我在这里陪你吗?” “不。”傅琛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 闻让再一次联系上傅琛,是在他丢下一大滩烂摊子走人的整整四十八小时之后,傅琛出乎他意料地主动回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人在接通之后没有立刻说话,闻让便打算先行开口,“剧组这边我已经……” “你没把拜提亚怎么着吧。” 闻让的腹稿一下子就哽在了喉咙里,但他静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非常符合自己身份的回答,“当然没有,我不做多余的事情。” 在闻让给出答案之后,电话那头的傅琛嗯了一声,继而突然笑着问:“生气啦?” 闻让直接当做没听见,半哄了一句,“消气了就回来,知道延期一天要烧多少钱么。” 傅琛立刻说:“那我还没消气呢。” 闻让停顿了一下,终于把自己这两天最想问的问题问出了口,“其实我不太理解你在气什么,拜提亚么,不至于吧。” 傅琛懒洋洋地倚靠上露台的栏杆,夕阳的余晖没有温度,只有浓郁晃眼的色泽,他不能跟闻让说实话,只是随口扯了个理由说:“其实我搞不太懂他们脑子里在想点什么东西。” 他们,那些他们?闻让嘲弄地想:或许这位大少爷想说的是我搞不懂庶民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只是约个炮,调个情,总有那么些个搞得好像和我确定了什么关系似的,看到、听到点什么就摆出一副我对不起他,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的表情?这不是有病吗?” 为什么拎不清楚,我和他上床与我和他确立关系,我需要对他、对我们的关系负责是彻头彻尾的两回事情?没有游戏精神的人是不是应该被剥夺游戏资格啊?闻让宝贝。” “没有游戏精神的人,踢她出局不就行了。” 闻让没什么真正笑意的配合着嗤笑了一声。 “然后我在象煌这个鬼地方当和尚?” 傅琛撑着脸颊,享受着晚风轻抚过面颊的清爽触感。 闻让从来理解不了傅琛对于一切和他有过肉体关系的人的纵容,曲小星是、拜提亚是,连带数不清楚的不过露水情分的人都是。 但是他不干和傅琛顶在杠头上的蠢事,又有些觉得滑稽地想,不知道是否该庆幸自己被傅琛排除在了泄欲关系的名单之外,只说:“随便你咯。” 闻让的下一句话虽然仍旧是温声细语的,但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的强势,这使得傅琛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觉得可笑还是觉得可爱。 傅琛听见闻让说:“不过阿琛,这种情况,下不为例。” 于是他回答说:“好啊,我以后会好好给我们闻老师打工的。来接我吧,闻老师。” ---- 是这样的,大家觉不觉得这是一篇甜文,闻让在傅琛身边那么张狂一半都是傅琛琛自己惯出来的(理足气壮.gif)
第27章 既然从傅琛那里得到了对于拜提亚态度的准话,闻让便不得不像以前很多次一样,找到了拜提亚,在她面前客串起了一些不太体面的角色。 刚刚下戏的拜提亚在闻让的沉默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第无数次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心也沁出了一些细微的汗水。 拍了一天戏,妆发已经被出油和汗水弄得绷在脸上,如果没有及时卸妆,会非常难受。 终于,当拜提亚在等待中觉得头皮都开始隐隐作疼的时候,闻让回复完了最后一份邮件,他关上手机,虚情假意地道歉,“让你久等了。” “……不,闻总,没事。” 因为沙发的低陷使得闻让交叠的双腿显得又长又直,他双手手指交叉下压,架在胸前的位置,这种姿态天然的就透露出菲薄来。 “这件事是傅琛的错,所以我让他去冷静了几天。” 闻让面部红心不跳地扯着慌,理所当然地在自己话音落下之后,从拜提亚那张美艳非常的脸上读出他想要的手足无措和一丝愧疚来。 真是会挑啊,闻让无声地在心底夸赞了傅琛一句。 难得美丽又出生在闭塞小城带来的天然自卑,偏偏又有着教育完备、家庭和睦养育出的高尚道德。 ——交往起来舒适,断联的时候容易。 闻让看着要说些什么的拜提亚,柔声强调,“拜提亚,这件事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错,你和傅琛都是我的艺人,我对你们一视同仁。” 她丰盈的眼睫下垂如蝶翅,“闻总我只是……” “你不必这样。”闻让略微抬手,打断了拜提亚,“如果你觉得在往后的工作中见到傅琛会尴尬的话,我也可以和制片商量安排你尽快离组。” “闻总……”拜提亚因为闻让的话略微睁大了眼睛,她似乎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只是拜提亚。”闻让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我不得不说,对于你这种刚刚进入演艺圈的新人而言,因为感情的缘故而搞砸工作,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男人修剪干净的指尖敲了敲膝前的大理石茶几,“《山河》是近两年投资最大,剧本最考究,制作最精良的古装巨制。它并不是一部所谓的粉丝电视剧,能在这种制作水平的电视剧里,向观众展现你的第一面是许多怀揣着演艺梦想的人求之不得的美梦。” “闻让哥,我没有要退出的意思。”拜提亚抿了抿唇,虽说声音并不响亮,可态度可见地坚定了起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闻让抬手轻轻抚掌,但脸上仍然没什么鼓舞或者欢欣的情绪在,就像是单纯地气氛到这了,他需要演上一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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