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这闻让几乎一点儿都没变,只是眉眼间的书卷气没了,成了一些叫于睿望而生畏的锋锐存在。 ——他是闻雪贤的儿子。 那样一朵惊艳清纯的白花,怎么生出这样的孩子的。 许是随爹,随那个搓揉玩弄了闻雪贤多年的不详男人。 于睿是听说过闻让的凶名的,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犯到他的手里,他想在心里斥他一句包小白脸的二椅子,却只能惶恐地颤声,“闻、闻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我不敢了……” “嘶——”滚烫的烟灰落在了于睿的额头上,烫得他一缩。 他听见闻让轻笑了一声,“我和万老板是老朋友了,也知道你们靠什么吃饭,并没有摔你们饭碗的意思。” 他语调柔软,轻飘飘的,像是一团鹅绒。 “只是你们要揾食,我们家艺人也要揾食。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什么钱能收,什么钱不能收大家都有默契在,有商有量才有细水长流,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您……说得是,是我……是我贪心了,坏了规矩!“于睿连忙颤声接口。 于是闻让唇角略勾,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我这个人呢,恩怨分明,说难听点又有些锱铢必较。” 细长的烟卷在闻让白皙修长甚至文秀的指尖缓慢地燃烧着,语调听上去很是无害,“你看我今天为了这一桩,饭也没有吃到口。” “人叫我一日用不到餐,那我就想叫人一辈子都别饮食。现在科技都很发达,鼻管胃管都好插的,万老板,你讲是不是这样。” 于睿几乎涕泪横流地跪到了地上,“闻老板,您大人有大量,这次是我坏了规矩,我也是女儿急着用钱,这才走错了路,您饶我一次,万老板,万老板,您看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替我说句话吧!万老板!” 男人的求饶声充斥整个包厢,炸得人耳朵生疼,但足过了好一会儿,闻让才缓缓出声。 “行了。” 闻让擦得锃亮的小羊皮鞋尖在于睿的下巴下轻轻一挑,他欣赏着于睿脸上劫后余生地巨大空荡,“你多年前拍我那张照片,我家那位很喜欢。” 他虚伪一笑,“去吧,以后就是朋友了。” ---- 本章又名《闻老板那些傅琛从来没见过的真面目》bushi 滴滴有留言吗👀
第20章 于睿踉跄站起身,他佝偻着腰。在万伟民和闻让中间来回看了好几眼,才在万伟民看不下去了的示意下连滚带爬仿佛捡了一条命般地跑了出去。 万伟民待他走后,笑了声,“罚也罚过,闻总有没有心情,有个人闻老板见一见?” 闻让不语,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跟前带。 对此万伟民也不恼怒,就像是很吃闻让这套能让他想起闻雪贤当年风采的模样。 妈是人家手里的玩意儿,自己触不到、碰不着,儿子不合胃口,人也看不上自己,就当瞧着养眼了不是。 “是……”万伟民弯了弯肥胖的腰,凑到闻让的耳边。 果然听他一说,闻让脸色当即一变,见他如此,万伟民心下有数,对坐在下首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不过三五分钟,一对穿戴不凡的父子走进了包厢。儿子比爹高了半个头多,一身潮牌,还带着淡妆。做老子的倒是一身定制西服,只是再精良的剪裁也难掩颓势。 进来之后,是半点都不含糊,做爹的一鞠躬就到了九十度。 六十多的人了,两鬓霜白,气色疲惫,偏偏望着闻让的那一眼饱含精光,就像是濒死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叫闻让看着都有点虚伪地不忍。 “闻先生,犬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求您高抬贵手。” 闻让见到那儿子就想起来了这桩已经被他抛到脑后的旧事,听完之后,又有点乐。 ——人和人差距可比人和狗还大,踢到铁板了都能不知道铁板到底是哪块。 这事显然轮不闻让拿主意,他只有狐假虎威的份,于是按了烟,装模作样地拿乔了几句,便说去一趟洗手间。 进了盥洗室,闻让拿出手机,按了一串熟记于心,却不在联系人里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是一个礼貌又疏远的中年女声,“你好。” “您好,徐秘书。是我,闻让。有一件关于少爷的事情我这边不好拿主意,想要麻烦一下您请示一下检察长。”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后,简短的默了一下,就道:“稍等。” 这事,万伟民就是个中间人,轮不到他来说话,只是他一向圆滑,见闻让出去了,立马让人给这对父子奉了茶水。 “万老板,您看。” 那老总刚开口,就被万伟民挡了回去,“诶,黄董,别介别介。刚出去那人您也瞧见了,谁能拿我们闻总的主意啊。” 见这对父子面上显而易见的彷徨紧张,万伟民不由得想闻雪贤多软和、多骚气一女的,怎么留下的儿子倒像个活阎王。 显然那中年男人也是在商场上打滚惯了,不是能被一句话打发的,他接着万伟民的话尾也是笑,举了酒杯一敬,“哪里是要拿闻总主意的意思。” 万伟民抖了抖烟灰,鼻孔里发出吭哧两声,刚要说话,就见闻让回来了,登时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闻让甫一进来,看到这两父子,脸上露出一个做作的惊讶,“您二位还在呢。” 两父子也不说话,只一味做小伏低地赔笑。 只有万伟民心下翻了个白眼,你不发话,人甘心能走?也不知道这两个倒霉蛋哪根筋被闻让捏住了,眼巴巴把脸伸过来给人打。 瞧了这两父子一会儿,闻让看上去像是总算有了个决断,只听他言笑晏晏地开了口,语气也很是和气,如同唠家常一般,“这么些年钱挣够了,也别忙活了,该过些逍遥日子了,听闻你在北莉那边置了些产业,不如带着孩子舒舒服服养老算了。” 闻言,那老总脸色骤变,就要说话。 闻让右手微抬轻轻下压,仍是一副文气好看的笑脸,眼睛里却淬了毒,故作老气横秋地开口,“咱们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还是为了孩子们能康健平安么……” 他转向万伟民,“你说是不是,老万。” - 送走了这对父子,闻让竟是真的举起筷子准备吃饭了,看得万伟民目瞪口呆,只得陪席,期间还不忘问:“既然咱们小傅的事儿撤下去了,那这个篓子?” 他打量了一下闻让的脸色,“您看有谁……” 言下之意是如果闻让有想整治的,他就摆一个上去,如果没有,他就告诉手底下的人随便找一个倒霉蛋填窟窿了。 闻让没说话,只夹了一筷子白灼菜心,慢条斯理地吃了,这才缓缓来了句,“乔乔的新男友交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见见人了。” 此言一出,万伟民面露难色,沉吟道:“闻老师,你知道的,那一位吴老板……后头有点意思……比较难办啊!” 对此,闻让只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 万伟民立时改口,“但是既然闻老师开口了,那肯定能办,得办,还办得好!” 解决了这一桩,还夹带了点私货,闻让心情颇为愉悦的回了酒店,刚走过傅琛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人打闹的声音,但仍旧如常地刷卡推门走了进去。 艺人和身边近身的工作人员大多是这样缺乏私人空间的扭曲关系,别说闻让,即使是身为异性的小琪,当闻让不在的时候,如果叫不起来傅琛,也不得不奉命去掀他的被子。 进去的时候,闻让就看到拜提亚正把傅琛按在沙发上,人跨在傅琛腰腹上,举着手机硬要给傅琛看些什么。 傅琛一边笑一边躲,就是不去看她的屏幕。 打闹了两下才终于看到了闻让,傅琛登时按着拜提亚巴掌大的脸往闻让处转,“你问他,我真没上过艺术类大学。” 闻让伸头看了眼拜提亚手机上的招生简章,随口对傅琛问:“你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饶是闻让是看过傅琛的资料,但从来没注意过学历,且当时傅家对于傅琛的私人资料均要求做非公开处理,公开的基本真假参半。 于是闻让这么些年理所当然地觉得傅琛是那种吃不得半点苦头的二世祖。 傅琛从沙发上慢吞吞地坐起来,理了把自己凌乱的头发,“当然不是。” “那你本科是哪儿的?”闻让随口一问。 “中央国立。” 说话的时候,傅琛抱臂看着闻让,语调有些看好戏的讥讽,显然是听出来了闻让话里话外的意思。 “?” 闻让第一反应就是傅琛为了能毕业花了很多钱吧。 只是他心知肚明这么说出来肯定被呲,但还是有些奇异的好奇,想了想用一种克制的、委婉的口吻开口道:“你怎么想的。” 傅琛看了眼竖起耳朵,对一等学府显然充满敬畏的拜提亚,并无顾忌地说:“你忘了么,乔乔也是NCU的,你还用这个给她找过营销呢。” 闻让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她读书好。只是电影学院就在隔壁,当艺人表本比较吃香,大一之后也不用回学校,还不用花钱毕业。” 他话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着,就听傅琛冷笑了一声,“我三次入学联考的均分离满分就差十二分,我为什么要担心毕不了业。” “你那么厉害?”拜提亚登时就哇了一声。 象煌这儿偏僻,城市化了没多少年,也没什么人一定要念大学的传统,今天想起来还是她经纪人跟她提了一嘴,趁现在还有空,去提一提学历,以后也算个正儿八经表本出身。 中央国立,对她来说更是一个遥不可及又笼罩的梦幻光辉的存在。 闻让心说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整天不是在片场就是在乔乔床上,我当然以为你是请假方便的表本学生,谁能往你居然会读书那块儿想,可脸上只露出了一个虚伪的软笑,“那我们阿琛脑子很聪明哦。” 对此傅琛无动于衷,冷嘲一声,“我只是没什么时间念书,不是不会念书。你以为我年初天天抱着电脑是在打游戏么?我他妈在写我的毕业论文,你个傻逼,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闻让双手一摊,毫无心理负担地滚了,虽然是他惹的人,但反正拜提亚这个接盘的人在,轮不到他来哄孩子。 闻让走后,拜提亚小心地打量着傅琛的脸色,觉得他看上去并不像表现得那么愤怒,才慢吞吞地开口,“那我……” 傅琛看到她的拇指在手机屏上游弋,就知道她还是想问出个所以然,半是玩笑地说了句,“也不难,三大表演系的话均价就是三十万专业过线,一百万排名能进前十。” 拜提亚有点愣,想是没想到考学还能明码标价,鼓了鼓嘴倒进傅琛的怀里,仰头看他,“别说三十万了,我连十三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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