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清看出了他的为难,指了指练习册上的题目,问:“不会做?” 汤煦破罐子破摔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对,我不会做,咋滴吧?”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基础题……”陆柏清拧了下眉头,又很快松开,说,“算了,我先给你讲讲基础的概念吧。” 说着,他从旁边拿起一张草稿纸,一边讲一边写,认真地演算起来。 平心而论,陆柏清讲课还是挺好的,应该说不愧是学神,他的思路很清晰,对概念的把握也很准确,就连汤煦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吊车尾,都能知道他在讲什么。 奈何汤煦确实不是学习的料子,就算是碰到了陆柏清这种顶好的好学生,对他来说,学习依然是一种折磨。 渐渐的,太阳彻底沉入了地平线,天幕中挂上了两颗星星。 晚上七点,陆柏清终于合上了笔,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被摧残了一天,猛然被告知解放了,汤煦还有点儿不太适应:“啊,就到这儿了?” 陆柏清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还想继续?” “不想不想,”汤煦赶忙摇头,“你饶了我吧学神,我真的顶不住了。” “今天好好休息。”陆柏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晚上还有事,明天我们继续。” 他似乎很赶时间,动作十分迅速,没两下就把桌上的书全塞进了书包里。 不知怎地,汤煦突然想到了早上他在早餐店里穿着员工服的模样。 看来那个表白墙的评论是真的,陆柏清应该真的很缺钱。 “怎么,还要去打工啊,”汤煦眼睛轱辘着,试探着问:“欸,讲真啊,我知道你缺钱,我再多给你点儿钱,你明天别来了,行不行?” 陆柏清收拾好最后一本书,把书包的拉链拉上:“明天还是老时间,你在家里等我。” 汤煦:“……” 这人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但就算是这样,汤小少爷依然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 让他在家里老老实实地等陆柏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 今天纯属是意外,怪陆柏清刚好在那劳什子早餐店打工。 明天他换个店吃早饭,不,他不吃早饭了,他不信还能碰到陆柏清。 陆柏清走后,汤煦迅速反锁上房门,任由那些资料摊在桌面上,再没有去看它们一眼。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很好,太阳早早地越出地平线,熹微的日光普照大地。 汤煦再次骑着摩托早早地出了门,他没吃早餐,也如愿以偿地没有碰到陆柏清。 早晨九点,汤煦的手机准时响了起来,是陆柏清打来的,汤煦大手一挥,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看都没看一眼。 他打电话叫了几个朋友出来,在外面野了一整天。 一边玩着,他一边忍不住疯狂吐槽陆柏清:“我跟你们讲,就我妈找那个优等生,忒无语了!我这辈子都没碰到过这样的人!” 小少爷越说越生气,声情并茂,差点儿还要落下两颗鳄鱼泪来。 偏偏几个朋友都是损友,听到汤煦吐槽,季渊不仅不安慰他,反而幸灾乐祸道:“这不是挺好的,你俩多有缘分啊,你随便找个店吃饭都能遇到他在那儿打工,这是天赐的良缘啊,我建议你们就地结婚。” 汤煦被他气得心口疼,狠狠地白他一眼:“这福气给你,你就说要不要吧!” “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季渊见好就收,提议道,“最近新开了家音乐餐厅,听说还不错,我请你们去那里吃饭,就当安慰咱汤小少爷了。” “是我家附近那家吗?我昨天刷X众点评的时候也刷到了。”汤煦一下子来了兴趣,再次打开X众点评的时候,右眼皮却没由来地跳了两下。 昨日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昨天早上,他就是看完了这家音乐餐厅之后,发现陆柏清就在早餐店打工的。 但也只是一秒,汤煦就很快把心底的不安压下去了。 人啊,是不可能在同一件事情上倒霉两次的。 他昨天早上吃饭已经遇见陆柏清了,总不至于,今晚上吃饭又遇到他。 汤煦表示同意,于是几个朋友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音乐餐厅出发。 不得不说,季渊虽然嘴有点儿贫,品味还是挺不错的。 店里的装潢简单大气,蓝白的配色看着很舒服,清静中又透着几分典雅,就连汤煦这个见惯了各种高档地方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服务员也很有眼色,热情又不谄媚,稍稍微一个动作,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反正,肯定比某个早餐店的某个服务生好。 这家餐厅店面不大,没有包厢,于是几人就坐在了大厅。 大厅的正中央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一个男生坐在那里,穿着剪裁合身的燕尾服,安静地演奏着。 音乐声自然是不可能安静的,之所以用“安静”这个词来形容,是因为这钢琴声舒缓却有力量,像是叮咚的溪水,流淌着,沉淀着,让人的心情不自觉便平静下来,好像置身于旷野,海洋,置身于一切安静的地方。 听着舒缓的音乐,汤煦心底的最后一点不安也随之消失殆尽。 是啊,他真是脑洞大开,想的太多了,在这里怎么可能会遇到陆柏清呢。 这可是高档餐厅,就算是陆柏清想要兼职,也不一定够那个资格啊。 一曲终了,弹琴的服务生起身鞠了一躬,餐厅里响起一阵掌声,汤煦也跟着一起鼓掌。 服务生换了个方向又鞠一躬,正与汤煦相对。 汤煦抬眼,不知怎么的,就跟他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狭长的眼睛,漆黑的瞳仁似乎轻易能将人洞穿。 汤煦还在鼓掌的手悬在了半空,迟迟没能落下。 事实证明,人啊,是真的可以在同一件事情上倒霉两次的。 那双眼睛,汤煦再熟悉不过。 是陆柏清。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小汤:我不做,谁爱做谁做! 以后的小汤:我爱做我爱做!(不是
第5章 不三不四 在某些时刻,汤煦是真的怀疑,他跟陆柏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孽缘。 吃个早餐遇到陆柏清在那里打工就算了,为什么来个音乐餐厅,都能遇到陆柏清在这里弹钢琴? 在这一瞬间,汤煦脑内弹出了无数想法,问候了无数的人,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低下头。 刚才的场景有些混乱,汤煦不确定陆柏清有没有看到自己。 最好是没有看见。 但他也不敢抬头确认,怕又那么凑巧,与陆柏清对上视线。 经过这么两次“巧遇”,汤煦已经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小少爷,就差一点儿,就要把脑袋埋进盘子里。 像是在外面偷吃被抓包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汤煦脑子里跳出了这个奇怪的比喻。 “你干吗呢这是?”季渊坐在旁边儿,用一种很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汤煦,“好端端的,咱们堂堂汤小少爷,突然……想吃盘子了?” 汤煦白他一眼,没好气儿道:“滚蛋!” 不过这也提醒了汤煦,是啊,他堂堂汤小少爷,为什么要怕一个贫困生? 汤煦装模做样地咳嗽两声,掸了掸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又重新扬起了头。 像是落了水的小孔雀,抖完身上的水,雄赳赳气昂昂地重新开了屏,展露出漂亮的羽毛。 几人落座的这桌距离中央的三角钢琴有段距离,但汤煦的位置恰好对着那里。 他抬起头,就看到陆柏清正定定地看着这里,若有所思。 距离挺远的,但汤煦清晰地看到,陆柏清的唇角微微勾起,笑了一下。 像是好整以暇的猎人,擦拭着自己的猎枪,等着小孔雀自投罗网。 汤煦:“……” “我吃饱了。”汤煦放下筷子,倏然起身站了起来,“我去外面等你们。” 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几个朋友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季渊伸手想拦:“诶!汤煦!你去哪儿啊这是!” 汤煦没时间跟他废话,推开椅子,快步往餐厅门口冲去。 熟悉的冷淡嗓音不远处响起:“去哪儿?” 汤煦抬眼,只见陆柏清站在距离玻璃门两米的地方,眼睑微掀,一脸淡定地看着他。 汤煦回头看了眼餐厅中央的钢琴,又看了看面前的陆柏清,一脸一言难尽。 那架钢琴距离这里八丈子远。 这陆柏清是三条腿走路吗?怎么走这么快? 汤煦咳嗽了两声,讨好似的对着陆柏清笑:“咳咳,好巧,又见面了。” “不应该用‘又’吧,”陆柏挑了下眉,纠正道,“我们今天,还没有见面。” 他身上还穿着燕尾服,是最标志的服务生形象,翩然,谦逊,甚至能让人回忆起他弹钢琴时那种淡然与寂静。 但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却会感觉到一种没由来的压力,像是被扼住了最敏感柔软的后颈肉。 汤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咳,那个,我今天……是因为……生病了,对,我生病了。” 一边说着,汤煦一边无比唾弃自己。 不就是没在家等陆柏清吗,至于这么怂吗,还得编个理由出来,陆柏清也没征求他的同意啊! “哦。”陆柏清眼睑微垂,学着汤煦的强调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得有模有样的,“生病了啊。” “对。”汤煦决定硬气起来,抬起头与陆柏清对视,理直气壮道,“我生病了,看见你就头晕。” “看到我头晕,所以特地来听我弹钢琴。”陆柏清若有所思,“挺好,以毒攻毒。” 汤煦:“……” 你也不赖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谁会特意来看你啊,他不过是倒霉了那么一点点。 不,也许不是一点点,是亿点点。 陆柏清抬腕看了下表,淡淡地说:“八点二十三,不晚。” 汤煦:?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陆柏清微微一笑:“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三小时零三十七分钟,抓紧时间,我们还可以学习不少东西。” 汤煦:“……” 倒也不用这么分秒必争。 “你不是……还要弹钢琴吗?”汤煦决定再挣扎一下,“要是我们一起去写作业,餐厅这边怎么办?” 陆柏清的眉心皱了一下,似乎确实有些为难。 汤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道有戏。 他克制住脸上的笑容,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没关系的,我这边不着急,你还是先忙你的事情吧。” “也可以。”陆柏清点点头说,“我晚上十二点下班,可以之后再跟你一起做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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