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有时候注视着盛朗,心里依旧十分惊讶和感慨。 在过去,林知夏也畅想过自己将来的伴侣会是什么样的人。他曾在脑海里构建过一个模糊的女性形象,也不知道何时能遇到符合构想的这个人。 谁能想到,那个命中注定的爱人原来早就来到了自己身边。 林知夏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男孩相恋,更没想过这个男孩会是盛朗。而和盛朗相恋的滋味如此美妙。 他们已在一起三个月了,可每一道交汇的眼神,每一个亲昵的动作,都还是能带来一阵阵肌肤麻痹的颤栗——就像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所以,对着这么一个珍贵的爱人,林知夏决定一定要将他训练好,把他武装起来。这样自己才放心将爱人送去遥远的异国去闯荡。 林知夏给盛朗制定了非常详尽且科学的计划,学习和锻炼完美结合,不浪费一分一秒。 盛朗一边做仰卧起坐,还得一边和林知夏练习英语对话。一句话接不上来,就得多做五个。 盛朗浑身大汗,工字背心都湿透了。撩起背心擦汗的时候,腰肢劲瘦,被汗水打湿的腹肌清晰漂亮。 “那要是全接上来了呢?”盛朗忽然问,“不能光有惩罚,还得有奖励吧?” “就你事儿多。”林知夏不耐烦。 “有奖励人家学起来才有动力嘛。” 盛朗摊开手脚躺在地板上。林知夏给他压着腿,他只好扭了扭屁股撒娇。 “你扭个屁!”林知夏盛朗的腿上拍一巴掌,“学二狼呢?人家小奶狗打滚起来是萌,你滚起来就是一条虫。” 盛朗赖在地上,亮晶晶的绿眼睛瞅着林知夏,俊脸带着顽皮的笑。 “林老师,给人家一个奖励计划嘛。” 林知夏的心霎时又软又热的,只好投降:“那你要什么奖励?” “亲一个!”盛朗摇尾巴,“背出一组单词,接完一组对话,或者做对了一道题,就得给我亲一口。” “做对一道题就要亲?这标准太低了!”林知夏道,“至少卷子得及格……” “成交!” 盛朗挺身坐起,朝林知夏倾身而去,飞速在那温润的唇上啄了一口。 秋日的阳光下,林知夏白玉似的脸颊浮着浅浅的红晕。 “先预支点甜头。”盛朗笑嘻嘻。 对着这样明朗欢快的笑脸,林知夏一句挖苦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个吻,就能换来这个少年这么快乐,能让他干劲十足地朝着新的未来冲刺,实在是天下最划算的买卖了。 - 十一月的时候,盛朗报了新东方的一个雅思班,每天都去上课。 林知夏轻松了许多,又接了一份兼职——也是麦当劳里的咖啡小哥。 盛朗每天从雅思班放学,背着书包去接林知夏回家。 林知夏下班的时间是晚上十点。盛朗便会找个安静的位置坐着,一边做题一边等林知夏。 店员们都很喜欢这个俊美高大、眼睛碧绿如宝石的混血帅哥,不仅林知夏总会给盛朗做一杯阿萨姆奶茶,小姐姐们还纷纷向盛朗喂投一些薯条、香芋派和冰淇淋。 时光好像又倒回去了两个月。盛朗接着下班后的林知夏,踩着单车,在月色下朝家的方向而去。 单车还是那辆老破车。 盛朗拿了杨家的赔偿款后,非但没有大手大脚,反而比过去还抠门了。 盛朗留了一小部分给外婆做家用,又给外婆买了一份重疾保险,然后和林知夏两人研究了好几家银行的理财项目,选了两家银行,将剩余的钱投了进去。 “这些钱,一些是给外婆养老的,还有一部分是我的老婆本。”盛朗说,“将来怎么也要整个大钻戒给你戴上。” 林知夏搂着盛朗的腰,脸贴在他后背,无限依恋。 夜风浸凉,盛朗的身躯却暖烘烘的,浸透到他的骨缝里。 “对不起。”盛朗又说,“要不是我出了事,你肯定能去大理了。我们俩这个时候没准儿正在三亚捡贝壳呢。” “你出事又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干吗道歉?”林知夏把盛朗搂紧了些,“现在去不了,以后去就行了。大理和三亚又不会长腿跑掉。你不是说你去了英国要拼命赚钱攒机票,让我去看你的吗?到时候你带我游伦敦,那才更有逼格呢。” “说的也是。”盛朗笑,“就像那歌里唱的一样。” “什么歌。” “齐秦的。”盛朗唱了一句,“我要带你到处去飞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观赏……” “啊,听过!”林知夏记得这旋律,却不记得词,便跟着盛朗轻轻哼。 “没有烦恼没有那悲伤,自由自在身心多开朗……” 盛朗很少唱歌,但是他嗓音低沉却清澈,音调也很准,其实唱得非常好。 单车在永安曲折狭窄的街道里熟练地穿行,月光一路照着少年们回家的路。 五年前,盛朗踩着送奶的三轮车,载着林知夏,也是这样在楼宇之中穿梭。 少年都长大了,可永安的房子还是那么拥挤,道路还是那么曲折。盛朗已学会灵巧地绕开地面上的坑,不把他的小夏给颠着。 “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 满地的黄叶被寒风扫来卷去。两个少年沿着街道晨跑,口中呼出一团团白雾。 早餐摊子前,盛朗细心地剥好一个卤蛋,放在林知夏的碗里,才拿起自己的卤蛋剥起来。 降温后的夜晚,寒风吹得窗户嗡嗡直响。小屋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芒。 林知夏和盛朗裹着被子缩在开了电热毯的床上,隔着一张小床上桌对坐,桌子上摆满了书本。 二狼蜷在窝里,呼呼睡得极香。这狗东西长得很快,身子已抽了条,没了圆肚子后,已是像模像样的一条帅狗了。 突然一阵争吵声将二狼从美梦中惊醒。小狗睁着迷蒙的眼睛朝主人望去。 “说了及格才给亲的!”林知夏叫,“做对了一道题而已,亲你个大头鬼!” “不一样。”盛朗耍赖,“及格亲和做对题亲不一样。” “亲就亲,有什么不一样的?” “时间长度不一样。”盛朗煞有介事地说,“及格亲要很长很长,做对题就是啵啵一下。” “没这么个说法。你少占老子便宜!”林知夏恼羞地又红了脸。在这方面,他的脸皮实在比盛朗薄太多,气势上不免特别吃亏。 “什么叫占你便宜?”盛朗笑得坏坏的,“你不是我男朋友了?给我亲一口又怎么了?都说了,良好的奖励机制,才能激发我学习的热情。” “你学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将来过得好,关我什么事。” “我过得好,才会让你过得更好,怎么和你没关系了?”盛朗理直气壮,“你是我媳妇儿,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谁特么是你媳妇儿!”林知夏板着脸拍桌,“老子是你老公!” “行,老公就老公呗!”盛朗居然一口答应,“只要你肯答应这个奖励计划,让我叫你啥都行。老公,老公给我亲一口吧?” 林知夏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毫无原则的人。 瞬间的犹豫,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就被那个臭流氓亲了一口。 “老公的嘴儿好香好软哟。”盛朗欢快地摇着尾巴,“老公,我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来,继续讲卷子吧。” 林知夏抿了抿唇,低头扫了一眼卷子,说:“下一道题……错了!” 盛朗一惊,要逃却已来不及了。 林知夏抄起拖鞋,朝着盛朗劈头盖脸地抽去。 盛朗的惨叫声,劈啪抽板子声,二狼不明所以的汪汪叫声,交织成一片,寒冷的夜也因此暖了起来。 盛朗在这样的私家辅导下,功课日进千里,做对的题越来越多。 小屋里,抽脑袋的啪啪声越来越少,啵啵响声越来越频繁。 两人笑着打闹在一起,从肢体的冲突,到唇齿的纠缠。然后以漫长暧昧的静默、低不可闻的呢喃,和凌乱的呼吸声终结。 日后,不论林知夏还是盛朗,每次回想起那段岁月,唇齿中都会泛起一阵吻后残留的酥麻和甜香。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虽然没有华厦美衣裳,但是心里充满着希望。” - 十二月,林知夏的十八岁生日。 因为孙明珠他们高三功课太紧,林知夏没大办,大伙儿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火锅而已。 林安文送儿子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新手机。 “不是什么苹果一类的高级货,但是至少是全新的。”林安文说,“你打小就没用过什么新的东西,就这样东拼西凑地长大了,爸爸也觉得怪对不起你的。现在你成年啦,该用点好的了。将来上大学,还用个破手机,也会让新同学笑的。” “我觉得这个手机可棒啦,谢谢老爸!”林知夏捧着手机亲了一口,又搂着林安文的肩膀,“谁稀罕那爱疯不疯的。我是中国人,我要支持国货!” 盛朗送了林知夏一枚瑞士手表。很普通的品牌,并不昂贵,但是精巧大方。 金色的表盘,背后还让店家刻了一行字。 “时光记得我爱你。SL” “还都会写诗了。”林知夏笑,“真肉麻。” “还有一个礼物。” 盛朗又递过来一个厚厚的小便签本。本子上每一页都写了字。 从“做家务”,“按摩”等常规项目,到“逛博物馆”,“看历史剧”等盛朗不大喜欢的娱乐活动,再到“跳脱衣舞”,“穿女装”等非常儿童不宜的玩意儿,应有尽有! “这是愿望卡。”盛朗那一脸得意,就像一只等着主人表扬的狗,“只要是上面有的,你都可以指使我做。” 林知夏惊讶:“你从哪儿学来的?” “美剧里。”盛朗说,“我看美剧里的老外可抠门了,一次只给一两张卡。我一给就给你厚厚一沓!后面还有好多张‘任意卡’,就是你可以指使我做任何事。” 林知夏翻到了一张“一夜七次”:“……” “哦,这个有附带说明的。”盛朗煞有介事道,“你最好在我三十岁之前用了,才能保质保量。三十岁之后,数量和质量你可能只能选一个了。” 林知夏差点把便签塞进盛朗的嘴里。 “别省着用。”盛朗揽着林知夏,在他额角亲了亲,“用完了这本,我就再给你写一本。你想提什么要求,我都给你写上,每年生日送你一份。” 这是一份持续了一生的礼物。 林知夏将每一本用过的便签都保存了下来,存了满满一大盒子。 每一张用过的卡的背面,都写着日期。每个日期,都意味着幸福的一天。 林知夏曾在一篇研究爱情的论文里看到过一句话:“爱并不是持续性的情感。爱是发生积极共鸣的微小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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