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教室,却没见到林知夏的人。 林知夏再度翘了晚自习。 此时此刻,林知夏刚走下公交车,眺望着夜色中灯火明亮的游泳馆,一脸若有所思。 - 才下过一场小雨,月亮在薄纱般的云层后投映出一团淡淡的光。 南方的暮春总是这么潮湿,林知夏从校门口走到游泳馆,浑身已出了一层细汗,胸口也给这粘乎乎空气堵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好在游泳馆里十分凉爽,人声、水声,教练的口哨声,正从半开的门里传出来。 还有小孩子的笑闹声——晚上游泳馆比白天热闹,有些队员的家人会在晚上过来看他们训练。 林知夏沿着看台楼梯走到最前面,一眼就望见了正站在泳池边的盛朗。 盛朗大概才从水里出来,正抹着脸,一边和队友说笑。 林知夏很喜欢看盛朗在游泳队里的样子,完全可以用“如鱼得水”这个词来形容。 特别放松、恣意,完全没有他在学校里那一股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别扭。 盛朗其实是个相当自律的人,他并非不能接受规矩的约束。只需要找对方向,做他喜欢的事,他就会成为这一行的佼佼者。 林知夏倚着栏杆,含笑望着盛朗,也不急着打招呼。 旁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几个年轻女孩儿也正坐在前排,对着下面的游泳队友指指点点。 林知夏的目光落在一个长发红唇的少女多看了两眼。 心眼妹年纪应该比盛朗大一点,经济条件也不错,至少能送得起很高档的皮鞋。 这少女穿着时髦,妆容浓艳,身段窈窕有致,看着就很火辣带劲儿。 盛朗喜欢这样的女孩儿? “你又翘课了!” 林知夏吓了一跳。 盛朗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看台下方,正抄着手望着林知夏,碧眼里满是狡黠。 “野了呀,林知夏。大晚上的不好好在教室里上自习,跑到游泳馆里来看女孩儿?” “谁看女孩儿了?”林知夏趴在栏杆上朝下望,“我是过来给你送点东西的。” “哦。”盛朗挑眉,“原来是来看我的。想我了?” 林知夏的脸腾起了一片薄红,轻唾了一口:“你最近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么些油嘴滑舌?调戏人也要分个对象。” “不喜欢?那你还脸红。”盛朗笑嘻嘻。 “正常人被调戏了都会脸红。” 盛朗大言不惭:“我就不会。” 林知夏说:“你不是人,你是条狗!” 盛朗望着林知夏,碧眼明亮得像透着光的祖母绿。 他朝林知夏勾了勾手。 林知夏抓着栏杆把身子探下去,盛朗踮着脚,两张面孔凑近了,双目对望。 盛朗朝林知夏叫了一声:“汪——” 林知夏的瞳孔微微放大,感觉一股微弱的气流拂面而来,穿透了整个魂灵。 盛朗的笑容太明朗快乐了,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萨摩耶。林知夏很想伸手揉他的脑袋,可惜够不这。 “带给我的东西呢?”盛朗问。 林知夏举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有你想吃的牛肉干什么的。哦,还有,杨素素托我把这个送给你,生日礼物。” 林知夏把那个礼盒丢给盛朗。 盛朗把盒子打开,里面果真是一支手表。 “我去,欧米伽的表!”盛朗又把盒子啪地一声合上了,抛回给了林知夏,“太贵了,我不能收。你替我还给她。” 林知夏点了点头。 杨素素的心意是十足真挚的,但是这行事风格也是盛朗消受不起的。 “怎么?”盛朗盯着林知夏,“有什么不对的?” 这家伙太敏锐了,真像头狼。林知夏觉得自己的脸色已装得够好的了,还是被盛朗看出了一点端倪。 “小狼,杨素素她哥后来还有来找过你吗?” 盛朗的耳朵轻轻抽了一下:“杨素素都消停了,她哥也没理由来找我麻烦了吧?怎么了?” “没什么。”林知夏说,“你昨天……训练怎么样?” “老样子。”盛朗耸肩。 教练在那头吹哨子。 “去吧。”林知夏笑了笑,“我也该回去了,还赶得第二节课……” 盛朗笑容灿烂:“好好做卷子,少看大姑娘。我训练完了给你打电话。” - 盛朗这一轮训练完,一年一度的高考也到了跟前。 九中今年是考场之一,为了布置考场,全校学生跟着高三考生一道放了几日温书假。 考生们正在为了明日的高考养精蓄锐的时候,盛朗他们孩却如脱缰的野马,轰隆隆地奔进了游乐园——今天是盛朗十八岁生日,大伙儿决定好好疯狂一天。 十来岁的青少年,有着孩子的童心和成年人的体力,进了游乐园简直就像一群关了一年的猴子被放下了山。 盛朗再度展示了他运动员超级耐操的体质。 坐过山车和海盗船,第一遍下来,王高才就要吐了,盛朗却兴致勃勃地反复玩了三遍才过瘾。 等玩完水上飞车,所有人从头到脚都在滴水,像一群刚上岸的水鬼。 林知夏呛了水,一个劲呸呸呸:“我这一口不知道吞下了多少病毒和细菌……” “你们学生物的就是穷讲究。”盛朗胳膊一抬,把湿透了的T恤脱了下来,用力拧水。 正午的骄阳照在他健美的身躯上,水珠顺着紧致的肌肉轮廓往下流淌,在白净的肌肤上闪着光。 路过的游客纷纷望过来。 “我说你也含蓄点吧。”林知夏笑道,“明明知道自己身材好,卖相很值钱,就得省着来。别动不动就走光给路人看。” “你也把T恤脱了,我给你拧一下水。”盛朗说,“穿湿衣服要感冒。” “不要!”林知夏忙捂着胸。 “就你那二两鸡肉,亮给我看都不看。别闹,快点脱了。” 林知夏撒腿就跑:“我没你那么不要脸,光天化日脱衣服,污染小朋友的心灵。” 盛朗三步并作两步就把人给追上了,从身后将林知夏拦腰一抱,去扯他的衣服。 “非礼啦!”林知夏大笑,“这里有个变态……” 盛朗的手掌从光滑的肌肤上擦而过,一串强烈的电流窜过林知夏的后腰。林知夏的叫喊哑了火。 盛朗乘着他身躯僵硬的一瞬,把他的T恤扯了下来。 “靠——”林知夏赶忙蹲了下来。 林知夏没有盛朗那一身千锤百炼的肌肉,但是他的身躯劲瘦匀称,因为经常打篮球,也并不枯瘦羸弱。 此刻他蜷着身子,后背露出浅浅的脊骨轮廓,蝴蝶骨的线条也清秀分明。 “遮什么呀?”盛朗拧着衣服上的水,“你又不是大姑娘,谁还稀罕看你了。矫情!” 林知夏常年不见光的后背十分白净,被大太阳一照,白得发亮,像一整块羊脂玉打磨出来的——看着就想上手摸一把。 盛朗把拧干了的衣服丢在了林知夏的脑袋上:“快穿上吧。确实挺惹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狼:想摸……
第48章 回到永安已是傍晚,所有人都已进入了低电量模式。 完成任务一般唱完生日歌,吹了蜡烛,再将蛋糕一分,众人筋疲力尽地散去。 盛朗吃了一大块蛋糕,心满意足地躺在被太阳晒得发热的楼顶地板上。 初夏的傍晚,蝉声一片,天空中的流云呈现瑰丽多姿的蔷薇色。 暮色中的永安,家家户户飘着饭菜香。所有陈旧简陋和污脏都隐没在阴影里,只剩下一盏盏亮起来的明灯。 十八年前的今天,他妈生了他。 盛朗对那个没见过几面的亲妈几乎没什么感情,但是此时此刻,却挺感激她当初没有把肚子里那个野种拿掉,而是生了下来。 听说盛朗他妈生下他是为了向那个老外要钱,也不是出自什么母爱。 可无论如何,盛朗得以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有了长大的机会,能和他的小夏相遇,一起度过这么多个美好的日日夜夜。 盛朗懒洋洋地翻着肚皮,看着林知夏走来走去,收拾着蜡烛和饮料杯。今天他是寿星,可以稍微偷一下懒。 “不拆礼物吗?”林知夏踢了踢盛朗。 对哟! 盛朗翻身爬起来:“哪个是你的?我先拆你的。” 林知夏的礼物不大,是个圆筒形的东西。文具店的小姐姐给包装得怪有创意的,弄成了一根大奶糖模样。 “小奶糖送我大奶糖!”盛朗哈哈直笑。 他很仔细地把彩带解开,将包装纸上的透明胶小心翼翼撕开,把里面的东西剥了出来。 透明的玻璃瓶里装满了液体,一半蓝色,一半透明。有一个小小的人正半漂浮在蓝色液体中,做出游泳的姿势。 盛朗惊异地瞪大了眼,把瓶子对着阳光举着看,又捧到眼前仔细瞅。 不论他怎么翻转滚动瓶子,蓝色液体都在下面,小人也稳稳地浮在蓝色水面。 “这小人是我?是我对吧,眼睛是绿色的呢!”盛朗兴奋极了,“小夏,你哪里搞来的?” “什么搞来的?我做的!”林知夏在盛朗身边坐下,把瓶子接了过去,解释道,“蓝色的是水,透明的是一种甘油,所以才有这个效果。” 林知夏用的是一种叫“入油”的工艺,灵感来自礼品店里看到的小摆件。 小人儿是林知夏自己雕的。为了作出半浮在水面上的效果,他选了很多材料,才找到密度最合适的一种塑料。 “太有趣了!这是全世界仅此一份的东西!”盛朗就像个得到梦寐以求的玩具的孩子,捧着这个玻璃瓶爱不释手。 “等等,这瓶子怎么这么像奶瓶?这就是咱们小区的奶瓶吧,对吧?” 不要钱的旧奶瓶,几块钱的甘油,手工雕刻的塑料小人。整个礼物的成本其实相当便宜。 林知夏之前翻来覆去地想,盛朗虽然不富有,但是好像也真的并不缺什么东西。那么,送他一个纪念品,也许更有意义。 瓶底还有字,是林知夏用描线笔沾着丙烯颜料写的,蝇头小楷,端正清秀: “天高海阔,前途无量。小狼十八岁生日快乐!” “真好……”盛朗把瓶子宝贝似的抱着,不住摩挲。“你也太能干了,小夏。你怎么什么都会?” “喜欢?” “简直太喜欢了!” 盛朗的狂喜是那么的直白和热烈,像是夏夜里砰然绽放的焰火,唰然将视野照亮。 林知夏伸手想去摸摸盛朗的头,还没碰到那头软毛,人就被扑倒在了地板上。 沉重的身躯,紧紧箍住身躯的双臂,深埋在颈窝里的毛脑袋散发着一股奶油香。 地板热,盛朗的身体更热。那热度渗透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从骨子里开始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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