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去,真牛!” “居然还能这样解。不愧是一班的人。” “神仙解题呀!” 有盛朗镇着,学生们不敢高声,于是一片嘀咕声连成了一片苍蝇响。 吴超然毕竟是奥数亚军,平时怂了点,解题的时候却胸有成竹。 头三道题,吴超然都提笔一挥而就,解题步骤写得又快又草,透着一股“这种题也想难倒小爷我”的得意。 等到了第四道题,吴超然的快马撞上了高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他涂涂写写,换了好几个解题方法,都有点不得劲儿。 就在吴超然抓耳挠腮,脸颊冒汗的时候,林知夏正在有条不紊地写着第二道题的解题步骤。 林知夏做什么事都很稳,这是盛朗特别钦佩他的地方之一。 明明是争分夺秒的比赛,吴超然那边正提笔唰唰疾书,林知夏却是不慌不忙地审题,在纸上打草稿,然后才提着粉笔开始写。 以至于吴超然三道题都写完了,林知夏的第二道题还留了个尾巴。 “过了五分钟了。”小班花提醒了一声。 时间还剩一半。林知夏还有三道题,而吴超然只有两道题了。 盛朗用力吸了一口牛奶,盒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盛朗把空盒子一把捏扁,随手一丢。盒子长了眼睛似的从小胖子头顶飞过,落进他身旁的垃圾筐里。 然后盛朗又翻了翻抽屉,掏出一包旺旺仙贝,开始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 吴超然还被卡在第四道题上,白净的小脸都憋红了,书写的动作越来越急躁。 林知夏还是那一副慢悠悠的老头儿下棋的模样,写完了第二道题,接着写第三道。 条理清晰,字体隽秀。 时间就在唰唰的书写声和盛朗嘎嘣咔嚓的吃东西声中一秒一秒地走过。 “还有三分钟!”小班花报时。 林知夏写到了第四题。还是如之前一样,审题,草稿,然后开始解题。 行云流水,一个顿挫都没有。好像答案早就了然于胸。 林知夏写到一半,吴超然终于顿悟,也想出了解题法子,扑到黑板前奋笔疾书。 “还有两分钟。”小班花的嗓音有点颤。 每个人的心都在噗通噗通狂跳。 最后一道题最难,是高中奥数的范畴,光是解题步骤就得写老长一串。真不知道这两分钟的时间够不够用。 吴超然在草稿纸上算了片刻,把笔一丢,抓起粉笔就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而林知夏站在黑板前,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林知夏不会做?” “再不写就来不及了。吴超然要解出来了!” “靠,我还押了林知夏十块钱呢!” 盛朗叼着一枚仙贝,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林知夏。 林知夏一手抱着手肘,头微微歪着,沾着粉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挠着。这是他陷入深思时的动作。 唰唰声突然停住。吴超然卡壳了。他发觉自己没写对。方向不仅错了,还错得离谱。 汗水瞬间从每个毛孔涌了出来。 “还有一分钟!”小班花高声道。 就这时,林知夏动了。 他一改之前的慢吞吞,下笔果决,速度敏捷。端正的字体变成了连笔的草书,带起一片悦耳的书写声。 吴超然慌张失措之中,下意识往身后看。 “嘿!偷看什么呢?”盛朗又是一声暴喝。 吴超然哆嗦,盯着眼前的黑板,整张脸青红交加。 林知夏对周围的一切动静置若罔闻,书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行行流畅的公式出现在他的粉笔下。 吴超然也在拼命写着,混乱的公式和推到一半就卡壳的步骤拥挤地堆砌在黑板上最后一块地方。他反复地擦和写,几乎不的自己在写什么。 身后的教室对面,林知夏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然后后退一步,朝小班花看去。 小班花如梦初醒,低头看表。 “还有六秒……五,四,三,二,一,结束!” 片刻的寂静,接着一片欢腾的呼声升起,海浪般涌向四方。 “林知夏赢了!好惊险呀!” “五道题全对,真牛!” “看得好爽!” 林知夏丢下粉笔,拍了拍手,朝同学们露出一个谦逊和蔼的笑。 吴超然孤零零地站在讲台上,一脸苍白,汗把他领口和腋窝都浸湿了一大片。他鼻头红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埋头朝教室外冲去。 一条长腿从旁边伸出来,踏在门框上,把吴超然拦了下来。 “盛朗!”林知夏的声音里含着警告。 盛朗这一次却没理。他盯着吴超然,冷声道:“还没完呢,走什么?你的那个护旗手的名额……” “给林知夏好了,可以了吧?”恼羞交织下,吴超然真的哭了,“当我稀罕什么破旗手似的……” 盛朗这才收回了腿。吴超然抹着泪跑走了。 林知夏走了过来,无奈地看着盛朗:“满意了不?” 盛朗不答,丢了一包旺旺仙贝在林知夏手里:“我训练要迟到了,先走了。明天见。” 说罢,领着他那一群小弟,浩浩荡荡而去。
第22章 吴超然和林知夏在同学们的见证下公平竞赛,输了护旗手的名额,这下连吴母也无话可说。 王老师后来从小班花那里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林知夏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才和吴超然比赛的,更是感动。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林知夏小小年纪,人情世故一门精,事情办得又漂亮,能不让老师们疼爱吗? “吴超然那边,我和他的家长沟通好了。护旗手这个名额,现在是你的了。”王老师注视着林知夏的目光,比看自己的亲儿子都慈爱很多。 “别看护旗手不重要,好好做下去,等高年级的毕业了,你将来还能做升旗手。我看你的简历里,社会实践是挺多的,但是社团活动几乎没有。你将来要是参加大学的自主招生,这方面的资历还是多一点的好。” 王老师已经在脑海里把学校里的航模小组,计算机小组,国际象棋社等社团过了一边,打算让林知夏都去参加了。 “至于盛朗……”王老师有点迟疑,“他和你是同一个小区出来的吧?” “是的。”林知夏点头,“他是我的好朋友。王老师,盛朗就是性子急躁,但是人不坏。我会看着他,不让他再违反校纪了的。” 王老师看得出林知夏有点紧张,显然很在乎这个朋友。 换成别的学生,王老师肯定要教训一番“近墨者黑”的话。但是林知夏这么早熟懂事,有什么道理他不懂的? 可是自己手下这么乖巧的学生,和对门打架斗殴的差生成天混一起,没哪个老师能放心的。 等林知夏走了,一班数学老师笑道:“我觉得不用替这个学生操太多的心。对不同的学生要用不同的教育方式。比如对林知夏,就得放手让他自己去走路。” 林知夏和吴超然比赛的时候,数学老师也端着饭盒在教室窗外围观了,把两个孩子的表现尽收眼底。 “这孩子从头到尾都很稳,小小年纪就有几分大将风范。”数学老师赞道,“心理素质过硬很难得呀。再聪明,也得能发挥好才行。林知夏是个定得住的孩子,不用担心他长歪。” - 盛朗就蹲在老师办公室斜对面的台阶上,用树枝拨拉着地上的蚂蚁玩。 一道阴影投下来,带着一股极淡的、几乎只有盛朗才能闻到的奶香。 盛朗抬起头,尾巴轻摇了一下:“怎么样?” “就那样呗。”林知夏不以为然,“那个名额归我了。” “我就知道!”盛朗丢开树枝跳起来,“那种小菜鸡,仗着自己有好爹妈,就在学校无法无天。不给他点教训,他还不知道我们永安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你得了吧。”林知夏说,“要不是我兜住了,你现在已经被老朱拎走去墙角蹲马步了。” “蹲马步就蹲马步。”盛朗耸肩,“不深蹲,无翘臀。” 林知夏噗哧:“什么鬼?” “老孙每次让我们蹲跳的时候都这么念。”盛朗咧嘴笑,还撅起了屁股扭了扭,“看看,翘吧?” 林知夏的笑声已带了点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耳朵听了有点酥酥麻麻的,比先前的童音好听多了。 - 林知夏就此成为了护旗手,每天放学都会参加训练。 护旗班一共有六个人,三男三女,加上三名升旗手,全都是九中里才貌双全、名声赫赫的学生。 尤其是主升旗手,高三一班的班长,全校排名第一的男神。连姓氏都很男神,姓苏。 学校的荣誉墙上,这位苏师兄是榜上常客。不是年级冠军,就是竞赛获奖。 护旗班的训练其实怪无聊的,无非就是走正步,交接国旗等几个简单的动作,翻来覆去地练习。 好在初秋的暑气终于消散,干爽的空气盈满天地。傍晚训练的时候,凉风习习,甚至还带着早桂的淡香,并不怎么辛苦。 盛朗不训练的时候,就会帮林知夏打一份晚饭,然后蹲在操场边看他训练。 天凉后,学生们都换上了秋装。 九中的校服是蓝白二色的。白色长袖T恤,海军蓝的运动裤,尺寸永远比身材大两个号,怎么穿都没个形状。 可林知夏腰细腿长比例好,背脊又挺直,走正步的样子精神奕奕,又轻盈灵巧,说不出的好看。 盛朗一边看林知夏走正步,一边扒饭,一会儿就把饭盒吃了个底朝天。 到了国庆前一天,学校要提前举办国庆升旗仪式。 盛朗昨晚看漫画书熬到后半夜,一早无精打采地蹲在宿舍门口刷牙,直到一抹身影从他跟前晃过,让他猛地瞪大了眼。 雪白的衬衫,黑色的西裤,皮带勒着细腰,合身的制服衬托着少年宽阔的肩和笔直修长的腿。 这几个月来,林知夏长高了半个头,身子越发抽条。儿童的稚气已逐渐被少年人的英气替代,俊秀的眉眼越来越清晰分明,整个人就像一株蓬勃生长的白杨树。 林知夏把帽子扣在头上,调整了一下。背着晨光的脸上,笑容又得意,又带着几分腼腆。 “怎么样?小爷帅吧?” 盛朗站起来,反复打量林知夏:“差点认不出来了!果真人要金装。” “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林知夏笑着更正,“今天是我结束了实习后第一次正式出场。” “哟!你林知夏也会紧张?也怕搞砸?” “我才不会搞砸呢。护送一面旗子有多难?” “也是。升旗仪式嘛,国旗才是主角。你们都是伺候国旗的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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