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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佑看着墙上的萨克斯，说：“你什么都不会，以后也是个废物。等我长大了，我养你吧。” “啊？！”俞家宝被吓到了。 阿佑转过脸，眼睛慢慢弯了下来，轻笑道：“我说，我养你。你什么都别做了，反正做也做不好，不如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要去哪里就去哪里。” 俞家宝瞪圆了眼睛，不知道该感动，还是生气。他觉得阿佑孩子气，哪里懂得养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可孩子气的话，往往都是真心实意，阿佑是真的想要养他，也真的认为他废物…… 俞家宝昂头道：“我才不要你养！我工作一辈子攒的钱，可能连你家厕所都买不起，但我手脚健全，再怎么着也饿不死。你少看不起人！” “饿不死是动物才考虑的事，你是小狗还是树袋熊？除了吃饭，你还要很多东西，靠你自己边儿都摸不着。你每天站八九个小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结果过得好吗？你连甜的水果都买不起。” “啧，”俞家宝心里五味杂陈，“你少闹腾，我就过得挺好的。” 阿佑不说话了。俞家宝心想，小少爷没见识，杏可不就要吃酸的吗。但阿佑的话，有理有据，俞家宝本来就不是能往死里逼自己上进的人，辛苦熬个几年，顶多做个破火锅店服务员领班，人的志气也磨差不多了。他连京籍都没有，跟那些农民工兄弟压根儿没区别。 俞家宝沉声道：“阿佑，我很快就不做火锅店了。我要进你们家酒店工作。” 阿佑惊诧：“你要进酒店？做什么？” “去后厨，有什么干什么。端碗端盘也成，切菜绞肉也成，洗洗刷刷也成，酒店厨房那么大，又有规矩，一路做上来，总有我立身之地。”他以前嫌弃搬行李是低等工作，在火锅店打工后，才知道工作没有低不低级，人的能力才有。他意识到自己一无是处，所以愿意踏实下来，从最底层开始学习。 阿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厨房的工作很累。” “啥工作不累，盯着你做作业也累得很。” 俞家宝打了个哈欠，说完“累”之后，困意一下子涌了上来。他话都懒得说了，心想，眯一会儿吧，阿佑的床真舒服…… 他眼皮沉重，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四个乳I头的哥们儿，真有其人，也是玩乐队的。一次在排练室撩衣服给我们围观，小，没啥看头，跟四颗痣似的。
第18章 机会 俞家宝是被阿佑拍醒的。阿佑摇晃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俞家宝，起来！你的口水快把我的床淹了。” 俞家宝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睁大迷朦的眼睛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 阿佑拉着他的手道：“我妈妈叫你吃饭。” 俞家宝不好意思：“我不吃了，现在就走。” “饭都做好了，你要困的话，吃完饭再回来睡。” 俞家宝自然不能在阿佑家过夜，心想，吃顿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跟阿佑一起出去了。 没想到，这哪儿是一顿便饭？席上已经坐着六七个人，老老少少的目光一起落在他们俩身上。 俞家宝有点窘，琢磨着还是找个理由离开吧。还没开口，文世龄就招呼他们：“快过来吃饭！”她转头对席上人说：“家宝是阿佑的老师，挺好一孩子。” 俞家宝脸一红，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听席上的称呼，似乎都是阿佑家亲戚，俞家宝也搞不清这许多，只好把心思放在餐桌上。桌上酒肴丰盛，枸杞陈皮炖肘子、蒸水蛋、韭黄绘猪肝、黄瓜紫苏炒鸡腿肉、醋腌长茄子、红彤彤的炒苋菜、乌鸡海底椰炖汤、蜂蜜南瓜、百合炒藕片，跟俞家宝在外面下馆子的菜色不同，每一样都干干净净，不见油腻。 这时又有人从门口进来，这个俞家宝倒是认识，心一凛：“黑社会大佬来了。” 阿佑的舅舅戴着浅色墨镜，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入座。看到俞家宝，他露出微微吃惊的神色，“小老师，你好啊。” 俞家宝只好道：“舅舅好。” 文世龄轻笑：“大老板你是有多忙，每次找你吃饭，都得等到深更半夜。” 文世乾油滑笑道：“你要不叫我吃饭，我今天就不吃了。最近事儿太多，忙到跟这肘子一样，一扒拉就脱骨。” 文世龄笑骂了一句，亲自给他盛了鸡汤。俞家宝见文世龄对这大佬弟弟很是宠爱，听他们聊天，席上的菜半数都是文世乾爱吃的。 文世乾嗓门大，动作也粗豪，这席上以他为中心，话题都跟着他走。他摸了摸阿佑的头，粗声道：“好小子，长高了啊。最近不生病了？” 阿佑听舅舅一问，就乖巧懂事地回道：“不生病了。身高没怎么长，离舅舅还有那么多呢。” 文世乾笑道：“多吃饭就有了。小鸡仔吃得都比你多！来，把这肠儿都吃了。” 一条细细的鹅肠，放到阿佑的碗里。阿佑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俞家宝跟阿佑天天相处，对他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就知道阿佑挺嫌恶的。却见阿佑二话不说低头吃了起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俞家宝心里诧异之极，阿佑跟他舅舅的关系到底如何？ 文世乾不但饭量大，而且好酒，没多久啤酒换了红酒，红酒再换白酒，说话都成大舌头了。他一喝多更肆无忌惮，搭着俞家宝的肩膀说，“小白脸，我跟你说，读书有啥用，读到顶天了还不是伺候人。得亏咱家阿佑性子好，遇到个毛病多的孩子，够你喝一壶的。” 文世龄低声苛责：“在孩子跟前胡说什么！少喝点，多吃菜。” 俞家宝心里挺不痛快，先别说阿佑毛病多到爆，自己堂堂正正地工作，怎么在火锅店也好，在有钱人家里也好，都成了低声下气伺候人的呢？ 阿佑放下筷子，给文世乾倒了杯啤酒，笑道：“舅舅，您别喝白的了，白酒后劲大，喝点啤酒吧。我陪您一杯。”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阿佑平时不喝饮料不喝茶，这时说要喝酒，席上都骚动了，文世龄制止他：“小孩子不喝酒！” 文世乾乐呵呵道：“姐你急啥啊！阿佑都快十五了，小男子汉，有种！跟你爸越来越像了。来来，跟舅舅碰一杯。” 提到阿佑的爸爸，文世龄不做声了。阿佑亲昵地把椅子挪到文世乾身边，郑重地举起杯子，跟舅舅碰杯。阿佑笑起来时，又好看，又是天真明媚。他把啤酒放嘴边，咕咚灌了半杯，突然眼睛圆睁，噗嗤喷了出来，一小半喷在文世乾的裤子上。 席上哈哈大笑。三姨调侃道：“小男子汉还要练练酒量。” 阿佑涨红了脸，拿起纸巾擦文世乾的裤子，连连道歉。文世乾醉眼朦胧，拍拍他的头，有点语无伦次道：“男孩子，不能低头，不能老说对不起……” 阿佑抬头一笑：“我吃饱了，妈妈、舅舅、三姨三姨夫、齐哥哥、韩姨，你们慢慢吃。俞家宝，我们接着做题吧。” 俞家宝恨不得早点离席，打完招呼，跟着阿佑进房间去了。 两人坐地毯上，阿佑不知道在哪里藏了一块蜂蜜南瓜，拿出来喂小刺猬。 俞家宝懒懒靠在床边，问道：“你怕你舅舅？” 阿佑吃了一惊，随后冷漠地摇头：“我不怕他，文世乾就是一自以为是的笨蛋。” 俞家宝没想到“笨蛋”这词能贴到文世乾身上，不过这也不奇怪，在阿佑看来可能全世界99.99%的人都是笨蛋。 阿佑从裤兜拿出一串车钥匙，交给俞家宝。“你会开车吗？” 俞家宝奇道：“开什么车？” “我舅舅的车。”阿佑语调平静道，“我告诉你，文世乾有两老婆，一个活的，一个不活的。这个就是不活的。他对两个老婆都宝贝得要命。他喝成这样，我妈一定让他叫代驾，但他一定不会让别人碰他老婆，所以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什么意思啊？” “笨蛋！你比我舅舅还笨！他那样子别说开车，走到停车场都成问题。他这个人死要面子，外面那些人说要送他、扶他，他肯定不干，更不让他们动他的宝贝车。等他自己走到停车场，再找不到车钥匙，非得把整个停车场砸了不可，你过去拯救他，把他送回家。” “卧槽！”俞家宝回过味来，“这钥匙你从他身上偷的？不是，我送他回去又能怎样？” 阿佑冷冷一笑：“那就看你了。他这鸟样，估计开不了车，事到临头说不准真会让你送。可能他会用500块打发你，或者给你拿什么好东西，这些都没什么好稀罕的，稀罕的是机会。” 俞家宝和阿佑四目相对，“机会？” “这还用说吗！你想在后厨洗菜刷碗扫地？每天做个八小时十小时，跟火锅店有什么区别。你进到酒店，我妈妈肯定会照顾你，但是真正管酒店实务的，是我舅舅。他要拍好他的马屁，就有很多机会了！” 俞家宝哭笑不得，“或许，可能、保不齐、大概他会一个人去停车场，让我送他回去，然后再提携我。这希望都寄托到阿拉斯加去了吧。” 阿佑声音平静，语调变得成熟异常，“没错。你什么资本都没有，即使希望渺茫，也要去试一试。俞家宝，站得很高的人，才能看得远。我们站在底下的，四处都是墙，谁知道墙外头是什么？只能看到洞就钻，不管前面有什么等着。” 俞家宝被这番话震住了。视野辽阔的地方，常北望已经带他去过，还教训他要上进；而阿佑给他的，却是实实际际的机会。 他想了想，握住钥匙道：“谢谢。” 事态几乎跟阿佑预料的一模一样，文世乾喝得脸红耳赤，拒绝所有人的搀扶和帮忙，挺直了腰杆，自己走出门口。为了不让文世龄担心，他走出门的时候还挺正常的，除了舌头大一点、眼睛稍微有点红，看着挺清醒。 等到了停车场，他已经走不了直线，凭着本能找到汽车，却摸不到车钥匙。这时，车灯亮了一下，车锁突然自己打开了。 文世乾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俞家宝。俞家宝拿着钥匙对他道：“舅舅，您的钥匙掉饭厅里，文老板让我给您送过来。我把您送家去吧。” 文世乾脑子一片混沌，但还是说：“不用……你送，钥匙给……给我。” 俞家宝知道这时候不能跟他理论，果断地打开车门，拉着文世乾，半扶半拥地把他塞后座上，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 俞家宝坐上驾驶座，深吸一口气，道声：“舅舅我们走啦”，踩下油门。 按照阿佑给他的地址，俞家宝把不省人事的文世乾背回他的别墅。他见到了“活的”老婆，一四十来岁、长相平庸的女人。活的老婆脾气挺爆，不管文世乾已经魂游物外，劈头一顿臭骂。作为回应，文世乾“呕”的一下，吐了俞家宝一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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