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澄皱着鼻子抿着嘴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梁卓见他这样傻乐,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去吻他,是奶油味的。 这条开满了紫藤花的长廊在今后的许多年成为梁心澄挥之不去的噩梦,因为一吻过后,长廊的尽头站着梁志军和汤慧。 知道陆永有了好消息后汤慧带着梁志军来探望,想着陆家好歹也尽心尽力地抚养了小唯十几年,梁惜唯品性端正,很重感情。想必是陆家这对夫妻教养的结果。 没想到却让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当天的细节梁心澄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清了,怎么回的云海湾,梁卓在车上怎么安抚的他,只知道身体怎么也热不起来,总是止不住地打着颤。 回了云海湾,关上门就这么几个人。梁心澄不敢抬头,头顶上是璀璨的水晶吊灯,照的他无地自容,只想挖个地洞钻里面。 梁志军开口先问的梁惜唯,“你知不知道?”梁惜唯一脸惊愕,没想到第一个被开罪的是他。 梁卓见梁志军这副众人皆要打二十大板的样子,开口:“我来说吧。” 梁志军挥挥手,不想听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只厉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梁心澄的身份。 梁卓冷静片刻回:“有。” 听到回话梁志军不敢置信,“你想过?呵,你想过还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俩姓什么我问你?都忘了是吗!” 梁卓没什么表情,“就因为他姓梁,所以我照顾他一辈子。迟早是要告诉您的,今天既然知道了也无妨。您和妈就还是把他当儿子看。其他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 话没说完,梁志军回身踹了梁卓一脚,因为没防备,梁卓一下子跪在地上,梁心澄急去求情,“爸!你打我吧!不关梁卓的事,都是我,都是我…”梁卓示意他先别说话。 梁志军气急,“别叫我爸!我担不起!你要是念着你哥一点好你今天就不该害他!” 说的梁心澄脸色煞白,一双眼空洞洞的。梁卓牵过他的手安抚,梁志军看着更不自在。只点点头。“好,你好…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倒要看看你打的什么主意。” 又起身去找趁手的东西,看着是非要棒打鸳鸯不可,汤慧急忙起身拦着他,只说有话好好说,又去到梁心澄面前。 “澄澄,快跟你爸说错了好不好?妈妈知道你和阿卓感情好,你还小,一时脑热糊涂也是有的。” 梁心澄看着汤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汤慧眼睛通红,等他出声。可看样子梁心澄是铁了心只要梁卓不要爸妈了。 梁志军拿着根不知道哪儿来的棍子,梁卓倒是跪的笔笔直,一副打了也没用的架势。 梁志军气急反笑把棍子一扔,指着梁心澄,“明松是教不好你了,等开学了就送你出去,留在这儿也是个祸害!” 至此事情的走向在梁卓的预设范围内,他不做声响。梁心澄听闻却大喊:“我不走!你凭什么送我走!” 梁志军只看着梁卓,又显露出无奈痛心的神色。“就因为他姓梁…梁卓,想想你妈,想想你另一个弟弟,想想这个家,你就都丢下不管了?” 又看着梁心澄说:“从小你要什么有什么,哪怕你不是我亲生的,到底也养了那么多年。只要梁家还在,你就不会受委屈。你不是一直想出国吗?出去读几年书,定定心。你妈说的对,你还小,什么都来得及。” 梁志军和梁心澄对视,企图寻找他的弱点,他在乎的东西。这是商人的谈判法则,可是他的眼里空无一物。 梁卓在他耳边说什么他听不见,只知道手虽被他握着,可他仍觉得自己什么都快抓不住。 这客厅极安静,安静得梁心澄害怕。 他只能冷笑:“来不及了,床都上了,怎么来得及?” ---- 每天发之前还要修修改改 来不及…真的来不及发…
第34章 34、时光机 那句话成为导火索让梁心澄被关了禁闭,当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毕竟有吃有喝,还能来他的房间“探监”。 他只需要遵守梁志军说的那句“踏出房门一步就别再进这个家。” 虽然滚出云海湾这种威胁对他来说有点可笑,只不过为了梁卓,他选择暂时忍受这个无效的威胁。 梁卓来了几次看他有没有乖乖吃饭,梁心澄急忙问他和梁志军说了什么,梁卓只说不要担心,他会处理。 至于汤慧,梁心澄很抱歉,隐瞒并不是他本意,弄的家无宁日也不是他所想。他抱着汤慧轻声说,“妈,对不起。” 汤慧总是觉得幼年期的梁卓一点都不讨人喜爱,直到梁心澄的出生才弥补了一些。他总是会摘最好看的那朵花送给妈妈,永远在十二点还没来就急不可待地做第一个和汤慧说生日快乐的小孩。 汤慧摸摸他的头,“怎么会喜欢阿卓呢?我还以为你会嫌他烦呢,小时候妈妈多给你吃一颗巧克力,他连我都要说。”她温婉地笑,眼里没什么责备。 可梁心澄很难过,如果他能为汤慧做任何事他都可以做,除了离开梁卓。 禁闭的第三天,梁心澄在房间里打转,他总有不详的预感,像是十二岁那年汤慧带着他去抽血,可是一个月后那张报告上他就再也不是汤慧的孩子。 不详的预感成了真,梁卓进去不到五分钟,梁心澄就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精光。 梁卓把他按到沙发上检查他的手,梁心澄拼命地挣扎,又甩了梁卓一个耳光。 虽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道歉的意思,他后退几个身量审视梁卓。眼里好像充了血,甚至带着莫名的恨诘问: “你后悔了,你还是听他的话打算送我走。” 梁卓虽面上带了些愠怒,但还是走过去试图抱他, “冷静点,慢慢听我说。” 那些话很好听—毕业了就结婚,每个月飞去看他,又拿出手机给他看那幢房子。 “红砖的,很漂亮,还记得你小时候搭的那个模型吗?你说想在里面烤棉花糖那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梁志军和他彻谈了一夜,甚至站在梁心澄的角度上苦口婆心。“他才十九岁,他分得清对你是什么感情吗?有一天你们俩分开了,到时候你想过吗,就因为你,他再也回不了这个家!如果过个三年五年,你们俩告诉我,这辈子分不开了,行,我这张脸我也不要了。随你们去!” 梁志军一生都不爱赌,那是投机者的游戏。唯独这次,他想用时间去赌,却不知梁卓根本不怕时间,在时间的洪流中他从未变过分毫。 梁心澄打掉他手里的手机,因为力气太大又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继而抱住他的腿哀求,“不要送我去梁卓,我不要和你分开…我保证我永远听话好不好?或者…你把我偷偷关在一个地方,关在云顶花园好了!” 他的眼神又亮起光,是期待的模样。 他起身把梁卓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说:“只要怀孕他们就管不了了,我哪里也不去,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好不好?” 像在深夜海边出现的幽灵在蛊惑涉水的人,来,跟我去深海,那里有无尽宝藏。 梁卓不可能跟着他发疯,尽管这样的提议几乎疯狂到诱人。 “说什么傻话。” 他顿时心如死灰,那眼里像有烈火要把这里烧个精光不可。这让寒意涌上梁卓的脊背。 “你就是骗我…你和梁志军一样!如果你让我走我就永远不会再回来!哦,不对,你永远都不会再找到我了。” 他的怒意和恐惧在胸中翻滚,逐渐又在梁卓的沉默中坍塌,变成一座废墟。梁卓收拾起他脚边的碎玻璃,抱他去椅子上,说改天再谈。 梁心澄绝望地捂住脸,声嘶力竭地叫他滚。 梁惜唯在门外敲门,那声音急促,可没人应答,他开了门就直接冲了进来。屋子里一片狼藉,竟一个好的物件儿都没了。 可他没时间在这里劝架,直冲到梁心澄面前,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爸爸,爸爸……”接着便抱着他凄厉地大哭起来。 陆永走了。 因为周晓萍不肯放弃,梁心澄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如无意外,陆永的胸骨已经因为抢救设备强力地冲击而尽碎。 最后是梁心澄作为直系亲属签字,签字前医生问还有没有话要交代,梁心澄问病人还能听得到吗? 医生称是,这是他对家属最后的仁慈。 因为住院的关系,靠营养液存活的陆永急剧消瘦,此刻胸腔以一种毫无生命力的样子坍塌着。显示着他很努力地为了他爱的人想留在这个世界。 梁心澄喝的第一口酒是陆永给的,寡淡的啤酒。 他们坐在春斜街的廊下,陆永聊起他的人生,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一辈子他都改不了。可是他不要让梁心澄这样,这孩子太像他,总是要吃亏的。 “心澄,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人生并不是对错分明非黑即白,偶尔退一步,就当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对着病床上的陆永叫了一声爸,尽管这来的很迟。 强撑着做完了法事,周晓萍像老了十岁,反应迟钝的厉害。有人喊她,她也不搭理,就呆呆地望着窗外。 陆永的遗物一部分烧了,还有一部分整理了迟迟没打包。 梁心澄把房间里那副扑克牌也放了进去。很多个夜他们在逼仄的饭桌上练习,陆永教会了他很多出老千的方法,梁心澄问会用到吗?陆永说万一呢?两个人又大笑起来。 这是陆永留给他唯一的东西,是他们血缘一种离奇的证明。 周晓萍整夜对着那个箱子发呆,一直到梁心澄某天半夜叫她,“妈,我饿了。”周晓萍过了好久才回头,梁心澄惺忪着眼又重复,“妈,我想吃面。” 周晓萍哎了一声起身做宵夜,她恍惚原来家里还有陆永留给她最珍惜的东西,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孩子。 李寻请了几天假一直帮着忙前忙后,让梁心澄有事儿尽管说。梁心澄想了半天让他杀个人。 李寻瞪着眼睛问:“谁?” “梁志军。” “怎么,给永叔陪葬啊?”梁心澄笑出声,又转头跟李寻说开玩笑的,好像怕他真的去一样。 见梁心澄离发疯不远,李寻只让他大哭一场,他摇摇头,哭不出。 值得哭的事很多,可他竟然一滴眼泪都不再流。 出国这件事准备的太匆忙,几乎都是梁卓和汤慧在办。汤慧只当他们已经谈妥,梁卓想等梁心澄平复下来后再和他好好说说。 梁志军和汤慧去春斜街吊唁,汤慧和周晓萍聊起要送梁心澄出国,周晓萍点头,总算没耽误孩子。 梁心澄端水上来的时候,梁志军想着好歹也要走了,总得嘱咐两句,让他在外面好好改改坏毛病。不过梁心澄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只当他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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