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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钱是要多花些，但环境很好，也有很多出来之后瘾能完全戒掉的病人，”陆泱竭力劝说陆盈盈，“妈妈，我不怕花钱。” 陆盈盈没有被陆泱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打动，说：“闭嘴。” 陆泱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陆盈盈就把放在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拿起来砸到了陆泱身上，遥控器砸中了他的肩膀，之后又弹开，“砰”一声掉在地上。 陆盈盈像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说话时语气尖锐，音调也高：“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别管我别管我！儿子还管起亲妈来了你，我说了不去那家戒毒所，你听不懂吗？” 陆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地听着陆盈盈发飙，她下手没轻重，遥控器砸过来正好打在他骨头上，很疼，陆盈盈说着话的时候陆泱就感觉被打到的地方伴随着自己的呼吸时轻时重地痛着，他怕痛，但能忍，此时又觉得这样的痛让他不再那么能忍受。 陆泱知道陆盈盈想表达什么，她是觉得那些钱花得不值，没有必要，交那么多钱砸进去也听不到个响，但陆泱是没有办法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陆盈盈毒瘾日复一日地严重下去而什么也不做。 但同时陆泱也清楚明白，对于上瘾的人来说，戒了毒之后不再复吸的可能性很低，那东西沾上就再难摆脱。 他知道陆盈盈又开始碰它了，这不是个好兆头，这样反反复复的话，瘾只会一次比一次更重。 陆泱是很冷静谨慎的一个人，可他也有不那么冷静谨慎的时候，在这事上他本来该更深思熟虑地和陆盈盈商量，现在却还是变成了这样，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这是无解的问题。
第8章 == 陆盈盈骂了陆泱十分钟，最后让他滚出去，陆泱滚了，这时候还不算太晚，他又坐了那辆32路回学校，难得地没有把空闲时间奉献给实验室，而是回了寝室。 寝室里仍然只有一个正在打游戏的贺珣，他们本来是四人寝，但有个室友开学时就没来报道，另一个则在大一下学期搬出去和女友同居了，现在寝室里就陆泱和贺珣两个人住着。 贺珣是个狂热的游戏迷，据他本人所说，因为高中时期学校封闭管理，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这么三年下来别说是玩游戏了，连摸到手机和电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也许是那时候压抑得太厉害了，高考完之后他在网吧里待了两个通宵疯狂玩游戏，最后是被他爸硬从网吧里揪出去的。游戏自由的贺珣没课的时候一天24个小时至少有8个小时在玩游戏，陆泱待在寝室的时间不多，但似乎总是看到贺珣坐在电脑面前盯着屏幕敲打键盘，陆泱并不会对别人的生活方式多加置喙，更何况能考上这所学校的人脑袋都不会笨，贺珣一天花这么多时间玩游戏，期末考试之前也会腾出些时间来复习，成绩出来仍然排在系里中上游。 贺珣听到了陆泱开门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例行打了个招呼，眼睛又转回了电脑屏幕上，陆泱坐在书桌旁，他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陆泱。”贺珣突然叫了他一声。 陆泱抬头，望着贺珣，问：“什么？” 贺珣把脑袋上戴着的耳机取了下来，双手也离开了键盘，他把电脑椅转过来，看了陆泱片刻，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陆泱怔了怔，说：“是吗？我没注意。” 贺珣上下打量着陆泱，开玩笑似的说：“咱们学物理的，不知道你听说过这样一种比较唯心的说法没有，每个人的周围都是有磁场的，很多时候身体上、情绪上的异常可能通过磁场表现出来。” 陆泱缓慢地眨了眨眼，说：“我在查阅一些资料的时候看到过是有这样的说法，但是还没有完全得到证实。” “我觉得这东西还挺玄乎的，”贺珣耸了耸肩，他的目的显然不是和陆泱讨论学术问题，“其实我只是想说，有时候不用把自己绷得太紧，搞科研神经紧绷很正常，但你知道弦绷得太紧就会容易断嘛，你自己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也许你周围的磁场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才是贺珣要表达的主题，陆泱凝神听着，感到有些意外。他和贺珣的关系不算特别亲近，就是很普通的室友关系，他没想到贺珣能花这些时间来劝说开导自己，虽然他情绪低落的原因并不如贺珣所想，陆泱想了想，问：“你感觉到我周围的磁场是什么样的？” “就，”贺珣笑了笑说，“感觉挺沉重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听到这样的形容，陆泱也笑了一下，他说：“抱歉，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贺珣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感觉你状态好像不太对劲，想着问一嘴……总之就那意思吧，你也别多想，没什么事就最好。” 陆泱说：“谢谢你，贺珣。” “不用谢，住一个寝室里，就不搞那套虚的了，我继续玩游戏了……哎我队友不会举报我吧……”贺珣把电脑椅转了回去。 陆泱没有消沉太久，他洗漱过后看了几篇论文，请教了导师一些实验上的事宜，就上了床，戴上耳塞眼罩准备睡觉了。 —— 魏青阳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前台买水，付款的时候有个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女孩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和他搭讪，问魏青阳是附近哪个学校的，又问他大几，魏青阳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实际上也确实挺平易近人，没聊两句女生就问魏青阳要了微信号，魏青阳一边把那几瓶水装进塑料袋里一边说：“我对象还在那里面滑滑板呢，等着我给他买水，要不等我把水给他了再加你？” 魏青阳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他是同性恋，但不可能对着随便哪个陌生人也宣扬自己是个同性恋。女孩有些失望，但也没再问微信的事，没多久就又坐回去了，魏青阳提着一袋子瓶装功能饮料回去，喊了一嗓子让他们来喝水歇会儿再继续滑，把饮料分了出去。 魏青阳咕嘟咕嘟喝着饮料，又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点进和陆泱的聊天界面，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魏青阳向陆泱推荐了一部新出的口碑挺好的电影，陆泱的回应说不上冷淡，只是很普通，让魏青阳没办法把那句“学长你感兴趣吗，我正好多买了一张票要不要周末一起去看”发送出去。 简雪走过来用水瓶碰了碰魏青阳的肩膀，大大咧咧坐在了他旁边，眼睛瞟了眼他的手机屏幕：“看什么呢？” 魏青阳一本正经地说：“准备看百度，想问问万能的网友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喜欢的人骗出来看一场电影。” 简雪挑眉看着魏青阳，半信半疑：“扯淡吧你？真的假的，你一天到晚满嘴跑火车。” 她比魏青阳大几岁，一开始和魏青阳是因为同为滑板爱好者在网上认识的，聊着聊着就成了好友，那时候魏青阳还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屁孩，简雪已经在读大学了，她在很短的一段时期里对魏青阳有过朦胧的喜欢，然后很快被魏青阳发现，自然又不着痕迹地向她出了柜，告知了她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于是简雪及时刹了车，就此打住了不合适的感情，只把魏青阳当作弟弟来看待，知道魏青阳高中毕业准备就读的学校在这座城市时她还觉得挺有缘，向魏青阳夸下海口等他来这边上学了带他逛遍本市的滑板俱乐部，结果魏青阳学校附近这一个还是他自己发现然后带简雪来的。 “真的啊，简雪姐，”魏青阳摇头晃脑的，又叹了口气，“哎，爱情的苦也不是那么容易吃到。” “嚯，”简雪起了好奇心，“很难追？有多难追啊，我还以为就你这形象，这身材这脸蛋儿，追人一追一个准呢。” 魏青阳想了想：“那倒也没有，而且不是难追不难追的问题……”他诚恳地说，“现在还不到考虑难不难追的时候。”毕竟谈上恋爱的第一步，和陆泱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他都还没能做到，想得那么长远除了让他做春梦然后遗精，也没什么实际用处。 简雪看魏青阳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觉得还挺稀奇，她问：“初恋啊？” 魏青阳难得地觉得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岔开了话题。 从滑板俱乐部出来之后，他们一帮人找了个地方吃烧烤，让老板给抬了一件啤酒过来，魏青阳不怎么喝酒，他酒量很一般，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被劝着喝了好几瓶，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摆着手说“不喝了不喝了”，他脑袋仰着向后靠在座椅上醒酒，因为喝得过了量，脸颊很红，眼神呆滞，显得比平时安静些，坐在那儿像是在出神，其他人正在兴头上，喝酒的喝酒吃烧烤的吃烧烤，简雪手上拿着瓶啤酒过来，凑魏青阳耳朵边说：“你要追人得大胆点啊，光在这儿喝闷酒没用，把你平时的气势拿出来，想约他看电影就直接问他，你不问你们怎么会有可能？” 魏青阳听着简雪的声音忽远忽近，朦朦胧胧的，他想反驳他没有喝闷酒，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赞同道：“你说得对……我得给他发个消息，我票都买好了……” 他嘟囔着把手机拿出来，解锁了好几次都不成功，简雪看不下去了，摁着魏青阳的手指头给他手机解了锁，魏青阳点开微信，盯着看了会儿，感觉那些方块字都变得不认识了，把眼睛凑得很近地去认，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开对话框，非常缓慢地打字，七零八碎地组织语言。 简雪看魏青阳听进了她的建议，觉得他挺上道的，孺子可教，满意地回了原位置，魏青阳把消息发出去了，对面很快回了消息，魏青阳看不明白那些字是什么意思，打字的手也不听他指挥，索性给陆泱发了语音：“陆、陆学长，我买的下午三点二十的票……那部电影真的很好看，虽然我还没去看过，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看，看过的都说好，我还想再跟你吃个饭……” 他说话时脑子搅得像一团浆糊，逻辑是完全混乱的，让人感觉云里雾里，但此时喝醉的魏青阳完全没有这种自觉，他把语音消息发出去了，也不管对面回没回复，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靠在座椅上，眼睛闭了起来。 ---- 噢噢噢忘了说今天也会有一更！
第9章 == 魏青阳是被他几个一个学校里的朋友送回寝室的。 他喝醉之后酒品尚可，不闹腾不发疯，就是智商退化得厉害，走路的时候也走不成直线，被搀到寝室门口了，他还知道自己喝多了，能礼貌地对送他回来的朋友道谢：“谢了老张……我今天实在喝得有点多……” 王蓄：“……我不姓张谢谢。” 王蓄不和醉鬼一般计较，他扶着魏青阳，另一个人敲了门，两人把魏青阳转交给他的室友，各自回了寝室。 魏青阳扶着墙，数寝室里的人头：“一，二，三……嗯？四，怎么多了一个，我是不是走错寝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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