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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阳讲话的时候，陆泱微微偏过头看他的侧脸，突然发现，魏青阳真的有一张很英俊的脸庞，他的人格魅力是显而易见的。 魏青阳没有骗陆泱，活动地点确实在室内，魏青阳和社区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很熟稔的模样，轻车熟路地领着队员们上了楼，到了三楼的少儿活动中心。 里面很宽敞空阔，适合拿来做一些小朋友们的多人游戏，已经有几个家长带着小孩等着了，魏青阳给队员们分配了任务，布置场地的、摆放道具的、主持游戏的……大家有条不紊开始了工作，陆泱前期被分配到了给气球打气的工作，是很轻松的活计。 陆泱和窦意在房间内一角一人一只打气筒给气球打气，陆泱很沉默，窦意未免他尴尬硬着头皮和他聊了两句，发现陆泱确实是不怎么爱说话，但远远没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他心里有些衡量，他是魏青阳的兄弟，自然会更向着魏青阳，觉得陆泱总有不好的地方，但似乎魏青阳关于陆泱说过的种种和他所认为不相符的地方也并不全是因为爱情滤镜的加成。 小朋友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活动中心，有几个好奇地围了过来，看陆泱和窦意在干什么，有个大胆的小女孩小步地挪到陆泱面前，仰着头看他，用脆生生的声音说：“大哥哥，你好好看呀。” 陆泱笑弯了眼睛，他半蹲下来平视着对她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小女孩大概是害羞了，牵着妈妈的手哒哒哒地跑走了，跑到另一边，又回过头来望着陆泱甜甜地笑了笑。 陆泱下意识地也跟着笑了，他回忆起那时候魏青阳说小朋友们都很可爱，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很可爱。 窦意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接着缓缓伸手，把挑得老高的一边眉毛手动按回了原处。 此时魏青阳正忙着统筹整个活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等一切准备就绪了，志愿活动正式开始，他才能稍微偷个闲，站着歇会儿。 小孩子们围坐在地上玩丢手绢，叽叽喳喳的，魏青阳和陆泱站在窗边看着。 魏青阳凑近了点，小声问陆泱：“学长，你想去玩一玩这个吗？” 陆泱笑着摇了摇头：“我看着就好了。” 有个小男孩身后被丢了手绢，在其他小伙伴的提醒之下他马上站起来迈着小短腿追了出去，或许是跑得太急，眼看着就要扑倒在地上了，陆泱下意识地跨了两步伸出手想去接住他，离得更近的志愿者反应很快地扶住了小男孩。 陆泱把伸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 魏青阳当然注意到了陆泱的举动，他说：“不用担心的，做游戏的时候都会有人在旁边看着，免得小朋友们摔跤。” 陆泱点了点头，眼睛还是看着那边。 魏青阳其实很想问一问陆泱，他看起来是很愿意加入到游戏里的，为什么说出的话却是拒绝，但他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陆泱身旁，跟他一块儿看着那边。 没一会儿到了下一个游戏，是小朋友和家长在规定时间内不用手接触把气球从这一边运送到那一边，评分标准是哪一组运送的气球最多，因此陆泱和窦意准备的气球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这个游戏里魏青阳和陆泱都有参与，魏青阳负责给小朋友和家长递气球，陆泱负责给气球计数。 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小游戏，但可玩性比较强，而且不论排名如何，都能得到一些小零食，孩子们的参与度也就高，和家长们一起比赛比得热火朝天，陆泱计数的时候，一直感觉耳朵在被高分贝的尖叫声伤害。 但他看着小朋友们的笑脸，看着他们努力跑起来想要多运送几个气球，每成功一次都会大声欢呼，那种纯粹的快乐和兴奋的心情感染了他，让他觉得尖叫声也变得悦耳了起来。 等到玩一会儿歇一会儿地完成了所有游戏，陆泱甚至感觉有些累了，他站在边上，魏青阳被一群小朋友围着，笑眯眯地说：“我们马上就去看动画片了哦~” 他揉着其中一个孩子的脑袋，说话的时候让陆泱联想到了会在打针的时候给小患者糖果的儿科医生，他的心里产生了一阵奇异的悸动，他眨了眨眼，后退了一步，隔着羽绒外套摸了摸自己那颗又开始变得奇怪的心脏。
第28章 === 看动画片的时候小朋友们很乖，没有吵闹，安安静静地盯着屏幕里面的动画小人儿。 室内开着空调，志愿者们一直忙着，有些都忙出了汗，现在就要轻松多了，一部分人在室内注意着小朋友们的动静，一部分人在室外透气。 魏青阳和陆泱一人一角地站在阳台上。这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动画片看完这次的志愿活动就算圆满结束，魏青阳手撑着栏杆，迎着冬日里的暖阳对陆泱说：“学长，谢谢你今天来帮我。” 陆泱默了默，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魏青阳：“啊，谢我？”谢他什么？ 陆泱也把双手撑上了栏杆，没看魏青阳，说话的时候语调很缓慢，像是在斟酌些什么：“我从前……因为不够小心谨慎，太容易相信别人，吃了很大的亏，到了现在，做什么事情就容易瞻前顾后，思虑太多。” 魏青阳本来还比较放松地倚着栏杆，听到了这里，他站直了身体，微微侧过身听陆泱讲话。 他意识到现在的这些话可能是仅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氛围下才会被陆泱说出口的，是游戏里极偶然才会触发的隐藏剧情，是可遇不可求，是错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于是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觉得我好像很难快乐起来。”陆泱垂着眼睛，攥了攥手指，他始终没有看魏青阳，“但今天我感觉到了很纯粹的快乐。” 是一种会让他觉得像踩在云端那样轻盈、又让他莫名地感到有些难以负荷的快乐。 一个人会因为快乐而死吗？ 魏青阳呼吸重了点，抿着嘴巴不敢随意开口，陆泱说的这几句话很有分量，他那么坦率，虽然垂着眼睛不肯让人看清楚神情，但是戴着隐形眼镜的魏青阳能够捕捉到他眼中的迷茫。 魏青阳调转身体，后背倚着栏杆，很轻松似的说：“学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他仰着头咧着嘴看头顶湛蓝的天：“不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已经是过去式了，重要的是眼前能看到的真实啊。” 陆泱重复道：“眼前能看到的？” 魏青阳重重地点头：“嗯！学长你读过泰戈尔的诗吗？‘如果你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将错过繁星了’，这个表述听着文雅些，不过也有点异曲同工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陆泱笑了一下，旋即突然地话锋一转，问了魏青阳一个让他马上失了从容的问题：“那天晚上的那支玫瑰，你是不是原本就准备买了送给我？” 魏青阳很慌张，第一反应是想要否认，他不害怕陆泱察觉了自己对他的感情，但会担心过早地把它挑明会让陆泱对他退避三舍，可他不愿意对陆泱说谎。 他没有沉默太久，很快挠了挠脑袋，对陆泱做了坦白：“买玫瑰真的是临时起意，当时正好碰上了有人在卖，但我买的时候确实是想着要送给你的。” 如果不是因为九朵十一朵或者更多会让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无所隐藏，他也不会只送陆泱那一朵，他也不会只敢送陆泱那一朵。 魏青阳清了清嗓子，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却仍然很坚定地望进陆泱的眼睛里，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地对陆泱说：“陆学长，我喜欢你。” 魏青阳肉眼可见的紧张，声音绷着且结巴，磕磕绊绊地向陆泱诉衷肠表爱意，尽力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逻辑有重点，可他就像喝了假酒一样，感觉脑袋晕晕的，只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泱。 晕晕乎乎的魏青阳只记得自己这一大段表白的结束语是：“学长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陆泱抿了抿唇，同样不闪不躲地看着魏青阳，蓦地发现魏青阳的耳朵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透了。 魏青阳似乎没有看起来这么镇定，陆泱在心中如是想。 就在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魏青阳大脑飞速转动想要说些什么来缓和有些凝滞的氛围时，陆泱先开口了。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的心脏有点奇怪。它会莫名其妙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让我产生大脑缺氧的感觉。”陆泱两只手略显扭曲地绞在一起，这是他在认真思索的表现，“它的不正常好像和你有关系。” 陆泱平淡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我也许喜欢你。” 魏青阳愣住，难得地显得不太机灵，仍旧结巴着说：“喜、喜欢……？” 陆泱蹙着眉，说：“我不太确定。”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其实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我可能在性格方面有些缺陷，不那么健全。” 魏青阳不明白陆泱为什么突然开始剖析自己，还是说他原本就有这样的打算——他的话语很犀利，半点也不掩藏，并不因为剖析对象是自己就嘴下留情。 “应该是和我小时候的成长经历有关系，所以我孤僻、不合群，从来都独来独往，没有社交，像是人群中的异类。” “学长你——” 陆泱伸手，止住了魏青阳的话头：“别急，你听我说完。我原来一直不是很清楚‘喜欢’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是有比较模糊的概念，最近我发现自己的异常，也许就是因为对你产生了喜欢这种感情。” 魏青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陆泱接着说道：“但我知道我很大概率是不适合进入恋爱状态的那一类人，我不确定我们在一起是否合适，性格上，三观上，家庭背景上或是其他的一些方面，以及，你和我在一起之后发现真实的我和你喜欢的我并不一样是否会产生强烈的落差感，感情又会不会变质。” 陆泱就是这样一个理智到极致的人，哪怕真正动了感情，也可以很冷静地把感情像做实验那样放到显微镜下精细剖析，知道自己始终在犹豫，这种状态对喜欢着自己的魏青阳来说并不公平，心血来潮就这样和他在一起更是草率，干脆就挑个时间来都摊开了说，好把事情理出个头绪来。 这样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相当于拒绝了，只是更委婉一些，不过一向很敏锐的陆泱今天竟然没能察觉自己话中的歧义，魏青阳这时候反倒镇定下来了，仿佛没有因为陆泱的话而伤心，他手指敲了敲栏杆，不急不缓地说：“学长，我今天之所以表白不是因为想要你马上就给我一个是或者否的答复，我们不急这一时。至于你说的你也喜欢我，我很高兴，真的，但我不同意你说的我们不合适这句话，都还没有在一起过，怎么能就这样下了定义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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