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晚已经睡熟了,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轻轻擦在他脸上,照出一张油画里那种带着神性的美丽面庞。 陈嘉乐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跪在了他的床边。 屋外的天空飘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季已然迫近了。 陈嘉乐一只手伸进衣服里,从里面掏出了一根长长的吊坠,吊坠的尽头是一枚圆盘玉坠。 懂玉石的人都说玉是靠养的,靠主人的血肉滋养,戴得越久成色就越好。 陈嘉乐看着那枚颜色变深了许多的玉坠,另一只手缓缓靠近林钰晚的脸,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林钰晚的呼吸绵长,看上去睡得很沉。陈嘉乐也知道林钰晚大概睡得很沉,因为他在茶几底下发现了处方才能开出的安眠药。 屋内的暖气发出水流声响,陈嘉乐看着外头飘落的雨滴轻声念了句: “一生平安,万事顺遂。” “林钰晚,这句祝福我不要了,我还给你行不行呢?”
第42章 Chapter 42 === 那天过后陈嘉乐用最快的速度把家搬到了林钰晚对面,中介都没见过合同签得这么爽快的人,一眨眼就得到了一大笔提成。 陈嘉乐同周丽说晚上尽量不要给他安排工作,弄得周丽以为他谈恋爱了,足足逼问了几个小时,把陈嘉乐弄得都不耐烦了。 “没有,没谈。” 陈嘉乐摘下耳机,眉头微皱。 周丽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笑,“谈就谈呗,没不让你谈,但你要和我说一声。” “说了没谈。” 周丽打量着陈嘉乐那张极适合招摇撞骗的脸蛋,眯起了眼睛: “你不是渣男吧?睡了不负责的那种。” “有可能,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嘿,你这孩子!” 周丽一巴掌拍在陈嘉乐笔直的后背上,笑着骂了句: “别瞎搞,你要真出事我可不捞你,没钱。” “反正以后晚上有事。” 周丽以为陈嘉乐要闭关回家写出什么绝世大作,没成想陈嘉乐是办了张精品超市卡每天买菜做饭去了。 林钰晚并不是每天都在,以他忙碌的日程,一周仅会有3至4天在这里住。然而只要他在这,就一定能等到傍晚陈嘉乐来敲他的门。 陈嘉乐的理由总是张口就来:煤气没开通,灶打不着,水管坏了。 林钰晚一开始总是花大量时间和陈嘉乐对峙,可惜在不要脸这方面他永远都比不过陈嘉乐,他不让陈嘉乐进去陈嘉乐就要打电话找保安找物业,偏偏林钰晚是最讨厌同这些人扯皮的,不得已最后总是败下阵来。 每当这时陈嘉乐都会提着超市巨大的购物袋慢悠悠地进屋,目空一切的胜利者姿态如同一只骄傲的公鸡。 林钰晚当然知道陈嘉乐是在找理由来烦他,几次过后他问陈嘉乐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嘉乐停下扒饭的动作,漆黑的瞳孔看着他,意外显得正经: “感觉现在挺孤单的,你不觉得吗?” 陈嘉乐也不管林钰晚吃不吃,把菜往他那边推了些,接着扬起嘴角: “确实奇怪,有的越多越孤单。” 林钰晚没接话茬,过了半天喝了口陈嘉乐给他盛的青菜汤。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下大雨,明天的气温会断崖式下跌五度。路上的行人纷纷裹上了厚大衣羽绒服,正对着寒风的脸庞表情僵硬,手缩在衣服口袋里不肯拿出来。 车开到陈羽学校门口时交通明显拥挤起来,小摊小贩零零散散摆在道路两端,卖的都是学生爱吃的各种小吃。不远处陈羽穿着纯白的短款羽绒服,扎着个马尾辫,看到陈嘉乐的车后径直走了过来。 “好冷好冷,哥,生日快乐!” 说着,陈羽从双肩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袋,她用兼职做家教的钱给陈嘉乐买了副新款的蓝牙耳机。 陈嘉乐现在不缺钱了,但依旧节俭,除了音乐设备用得顶尖买得多,其他东西不用到坏不会扔。陈羽知道他这样,他现在用的蓝牙耳机还是几年前的老款,并没有最新的降噪功能。 “谢了。” 陈嘉乐把东西拿过来放在副驾驶,紧靠着助理买好的一大袋子新鲜的菜和肉。 “你自己做饭啊?” 陈羽往前靠了靠,看到了塑料袋里冒出来的,上头还沾着水的芹菜。 “你不累吗?点火锅外卖吧,我请你!” 陈羽看着陈嘉乐眼底淡淡的青黑色,目光里全是担忧。 “不累,带你去新房子看看。” 一路上他们从吵闹的市井开往人烟稀少的海湾区,道路宽阔起来景色也越发醉人,陈羽趴在窗户上看着这座城市最昂贵的风景,听见陈嘉乐在前头说: “今晚林钰晚可能也在。” 陈羽突然懵了,被时间掩埋的记忆花了好一会儿才破土而出,她转过身子,从车内后视镜看向前面的陈嘉乐: “林钰晚.....林哥?” 陈嘉乐在前头淡淡应了一声,陈羽一瞬间被打回了三年前。 三年前她从病床上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被高高悬起的腿。医院的消毒水味她很熟悉,自母亲住院以来她每天都要闻到这样的味道。 陈嘉乐那时候不在,护士说他去打饭了,陈羽艰难地扭动着脖子,正好看到从外头进来的陈嘉乐,他们对视的那一刻陈嘉乐的眼眶通红。 陈羽跳舞跳得太久了,大脑指挥过身上的每一根筋,每一处肌肉,她醒来就隐隐觉得身上某个地方断裂了,就像一座突然坍塌的桥。她接受事实的速度甚至比陈嘉乐还要快,或者说陈羽那时候知道,她倘若不先坚强起来,陈嘉乐好像就要完蛋了。 陈羽见过陈嘉乐崩溃的时候,一次是父亲死,一次就是现在。她住院后陈嘉乐话变得非常少,陈羽看他太痛苦就总是没话找话聊,盼着陈嘉乐能开心一些。陈嘉乐最在意陈羽,总是强撑着精力同妹妹说话,除了有一次,陈羽问起了林钰晚。 她问林钰晚怎么不见了,陈母的手术做得成功,状态也恢复得不错,是不是该再给林钰晚表示表示。 与往常不同,陈嘉乐没有再回陈羽的话。他沉默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跟陈羽说林钰晚走了,同时告诉了陈羽林钰晚的真实身份。 陈羽点点头,陈嘉乐接着问: “你恨他吗?” 陈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看了看自己打满石膏的腿,躺在病床上摇了摇头。 “林哥肯定想保护我,他把保镖都让给我了,但谁也不能预料到所有事情。” 陈嘉乐想起陈羽出事当天林钰晚腰部受的伤,手在身侧握成拳。陈羽看着他,然后说了句更像实话的回答: “才醒来时怪过的,但不恨。” “路是我要走的,怨不得任何人。林哥是个好人,他的恩情我们的确还不完。不管他去哪里了,我希望他一切顺利,请你帮我转告他。” 渐黑的天空已经隐约能看见月亮的身影,车内陈羽抱起了身边的双肩包,无意识点了点头: “对,我上次在网上好像看见了。” “陈羽。” 陈嘉乐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陈羽一愣,对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了。 “我有件事没和你说。” 后视镜里陈嘉乐目光平静,“我喜欢他,三年前就喜欢。” 陈羽上一茬还没消化过来,陈嘉乐就直接把雷劈她脸上了。陈嘉乐看了眼陈羽呆滞中有些惊惧的表情,补了一句: “但他不一定喜欢我。” 一辆改装过的摩托车伴随着极大的轰鸣声从他们的车旁擦过,陈羽耳膜被震穿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看向陈嘉乐标志的后脑勺: “哥....不是我保守啊,我就问问,你说的喜欢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陈嘉乐被她说得有点想笑,“你想的是什么意思?” 陈羽到现在一场恋爱也没谈过,纯得跟个小学生似的,支支吾吾半天: “就是,诶呀,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牵手,亲嘴......” 陈羽越说声音越小,到后头跟只蚊子一样,嗡嗡作响不知道在说什么。 “嗯。”陈嘉乐很享受地调戏妹妹,“我是想跟他亲嘴,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 陈羽的脸顷刻间红成了猴屁股,她故作镇定咳嗽了两声,往车门边靠了靠。 “你见到他不要乱说话,他这几年过得不好。” 过了一会儿陈嘉乐才恢复了正形,叮嘱着后头身子扭来扭去的陈羽。 “啊?他怎么了?” “你什么都不要问,吃你的饭就行了。” 今天陈嘉乐回来的很早,做好饭后他出去敲了敲林钰晚的门发现没有动静。其实他并不知道林钰晚今天会不会在,林钰晚大概早就忘了今天是陈嘉乐的生日,就算记得也没有为他出现的理由。 陈嘉乐提着快递员送来的蛋糕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突然觉得嗓子痒想抽根烟,他刚想转身回去拿烟,不远处的电梯门就打开了。 林钰晚穿着卡其色的毛呢大衣从电梯里出来,兴许是最近已经习惯了陈嘉乐的骚扰,他此刻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他径直走向陈嘉乐,大拇指打开了指纹锁,进去后留给身后人一道没关的门。 “林钰晚,我再喊个人来行吗?” 陈羽进屋的时候有些紧张,她坐下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把碎发撩到了耳后。 林钰晚换了身居家服出来,看清陈羽的那一瞬间停在了原地。 “林哥,好久不见。” 陈羽看着他笑,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如同一朵风霜拍打后终于绽放的红梅。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五菜一汤,林钰晚这间屋子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他跟着兄妹二人举起了装着果汁的杯子,杯壁碰撞后陈羽语调轻快: “陈大明星,生日快乐!” 陈嘉乐点点头,直直看向林钰晚。 “生日快乐。” 有了陈羽的饭局比平常气氛好了许多,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事。陈嘉乐一直用余光看林钰晚,林钰晚今晚主动吃了不少东西,他知道对方是因为陈羽在才这么做。 “陈羽,”林钰晚咀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一口菜,“你腿怎么样了?”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陈羽看了眼陈嘉乐,接着对林钰晚笑了笑:“走路没问题啦。” “跳舞呢?” 林钰晚看上去压根没有放弃这个话题的意思,执着地追问陈羽。 “跳舞不行。” 陈嘉乐替陈羽回答了林钰晚的问题,顺手往他碗里舀了瓢汤。 “我过几天联系德国的专家来跟你线上会诊,确定能治的话就让他们过来。” 林钰晚的语气很强硬,根本没有给对方推拒的机会,陈羽却条件反射般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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