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的当然是王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林钰晚的模样是如何出众,只有陈嘉乐这样的神经病才希望全世界除了他都是瞎子。他就像一条忠诚的狗,只有在听见林钰晚名字的时候才会竖起耳朵。 瞥见王烁那副慌张的样子,陈嘉乐松了松语气: “我跟他是朋友。” 今年过年的日子分外早,除夕在开年的第三周,各大中小学的考试已经陆续进行了,陈嘉乐刚到校门口就赶上学生鱼贯而出,集体往对面的食堂狂奔。 林钰晚那辆招摇的车就停在路口,一群男生叽叽喳喳对着车屁股后头的标指指点点,兴奋得满脸通红。 暖气充盈的车内,陈羽已经在后座了,她手里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笑着看着陈嘉乐: “嘿嘿,林哥给我买的。” 陈嘉乐关上车门,今天黑鹰不在,林钰晚手搭在方向盘上往后看了看,问道: “你怎么来了?” 林钰晚在车里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他怕冷所以暖气一向开得大,脸色看起来健康又有生机;因为爱喝水嘴唇从不干涩,有些微肉的下唇覆了些没有擦去的茶渍,那一抹亮光把陈嘉乐看得眼神一暗。 “我来给陈羽送饭。” 说着,陈嘉乐把怀里的饭盒递给陈羽。 “所以林哥你接着说,那个导演是直接要内定我吗?真的假的?我一个高中生哪来的这种待遇?” 陈羽满面红光的兴奋模样把陈嘉乐弄得莫名其妙,他手攀上了林钰晚单薄瘦削的肩,轻轻摇了摇: “什么?” 林钰晚不急着回答陈嘉乐的问题,他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了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常青准备的签约合同。不是导演内定你,你报的那个节目本身就是杨揽月办的,是她看中了你。” 陈嘉乐一把拿过林钰晚手里的东西,眉头微皱翻看着。 “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陈羽把文件抢了过去,极其痴迷地抚摸着。 “天呐!杨揽月看中我了!哥,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 这个杨揽月有多厉害陈嘉乐不想知道,他倾身,脸靠在林钰晚耳边: “怎么又电影了?你跟我商量了吗?” 林钰晚看了眼后视镜里已经兴奋到快晕厥的陈羽,偏头嘴唇擦过陈嘉乐耳廓,用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千万人难求的机会,不要挡她的路,这是她的运气。” 陈嘉乐听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他盯着陈羽的模样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妹妹好像很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赶紧去食堂把饭吃了。” 陈羽下车后陈嘉乐让林钰晚去了副驾驶,说自己来开车。 “你现在不怕把车开坏了?” “看也看会了。” 陈嘉乐拿起旁边的水杯打开喝了口,温热的绿茶清甜和苦涩交杂,他问林钰晚要去哪里。 “去教堂。” 又是从阳光最烈的正午到了一个黄昏时分,陈嘉乐靠在座椅里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周围的车全没了,林钰晚好像总是最晚才从里面出来。 夕阳下周围的一切都罩上了一层金光,陈嘉乐偏过头看清眼前这幕后怒意瞬起:那个全身白袍的人和林钰晚站在漆黑的建筑门口,他抬起一只胳膊,宽大的帽檐遮住了整张脸,手眼看着又要往林钰晚脸上伸。 ——啪 陈嘉乐风一样窜到了林钰晚身后,一巴掌打开了那个主教的手。 白袍下奈温的脸露了出来,他的眼珠浑浊骇人,本来满是迷恋地看着林钰晚,看清陈嘉乐后瞬间变得阴狠。 “什么人?” 林钰晚都没有往后看就知道是陈嘉乐,他已经太过熟悉对方的体温。 陈嘉乐目光如炬,他就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高大英俊。他是那样年轻夺目,奈温在他这样的注视下,不知是出于迟暮的自卑还是妒忌,瞬间就起了杀心。 他的手在袖袍里握住了一把匕首,下一秒极快地拔了出来! ——哐当 林钰晚只是轻轻一抬胳膊,奈温手里那把尾部镶着蓝钻的尖刀就掉在了地面上。 “他是我认识的人。” 林钰晚话音还没落地,陈嘉乐就抓住了奈温沟壑纵横的手,铐一样钳制住对方。 “你他妈为什么碰他?” 陈嘉乐的愤怒已经控制不住了,他曾经隐晦地向林钰晚表达过不喜欢邪教那些人碰他,林钰晚只说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事,陈嘉乐也明白这都不是他能管的。今日再见到熟悉的这幕他只觉得血气上涌,不能管?他他妈管定了。 奈温看着陈嘉乐,发出一声相当轻蔑的笑: “呵呵........我为什么碰他.......” 说罢,他不死心地又将手伸向林钰晚,陈嘉乐在那一瞬间用力,奈温的手腕立马发出了一声响。 对方看向林钰晚时那种猥琐阴暗的目光夹杂着扭曲的欲望。陈嘉乐已经气疯了,手上劲越加越大。奈温的双目外凸,男人的好胜心让他发不出一句求饶,满脑子都是怎么杀了陈嘉乐。 “放......” ——吱呀 林钰晚话还没说完,教堂那扇厚重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三人都被这声响吸引了目光。揭开的门缝里,背光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她穿着一袭红裙,宽胯细腰,黑长的直发垂到腰部,被涌进去的一阵风吹得向两边扬起。 陈嘉乐的目光往上看清了女人的脸,他手上的力道在那一刻全松了,奈温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伸手就去捡地上的匕首。 奈温再度往陈嘉乐的方向挥动匕首时,林褚说话了: “奈温。” 不知道是不是她人还站在屋内的原因,林褚的声音就像从洞穴里传来的,悠远又带着回音。 奈温的动作停住,望向林褚时面色惊恐。 林褚的目光先是看了林钰晚,又看了行径可笑的奈温,最后才落到陈嘉乐身上,但她面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只说了句你们进来。 “你去车上等我。” 林钰晚说完就往教堂里走,奈温狠狠瞪了陈嘉乐一眼,有些急迫地跟上林钰晚的背影。 厚重的门再次摇摇晃晃地关闭,陈嘉乐站在原地,身上就如同压了个千斤顶,没法往前迈一步。 萧瑟的树林里飞着几只乌鸦,一声声尖锐的啼叫像刀一样插在陈嘉乐耳膜上,刀尖在他的体内延长,直到七拐八拐全部捅进心脏。 陈嘉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奈温在他的胳膊上抓出了几道淌血的伤痕,鲜血滴落时发出沉闷黏腻的声响,如同一声声令人哀婉的丧钟。 “你教我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个吗?” “重风是我的孩子,他十恶不赦我也得救他。” “嘉钥,你现在一定能写出好东西了。” .................................... 混乱吵闹的记忆将所有思绪炸得一团乱麻,陈嘉乐在黑夜里全身紧绷,心跳如擂。 他想起自己发过的誓——要向林褚寻仇,再次见到她时,他却连一把刀都拿不起来。他想起翻案无果后的某一天,自己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幅草书,写的四个大字:蚍蜉撼树。 ——砰、砰、砰 指节叩击车窗,陈嘉乐往外望,望见了女人被大衣和皮带包裹着的细腰。 车窗是单向的,林褚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的目光就是如此精准地定位在了陈嘉乐的侧脸上,一厘米都没有偏移。 “滚。” 陈嘉乐的面容是压抑到极点的盛怒,他声音不大,刚好够林褚在外面听得模糊。 林褚笑了,她保养细腻的手贴在车窗上,摸到了外头的水汽,又像摸到了陈嘉乐的脸。 “我只跟你说一句话就走。” “把你的心思收好,离林钰晚远一点。” 低空盘旋的乌鸦还没有飞走,在渐深的夜色里瞪着红色的瞳孔。 陈嘉乐的手握在方向盘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自己的指节崩碎了。 林褚没有信守承诺,她说完这句也没走,而是在窗外点了根烟,又反手在车窗上叩了两下。 “沾上林家人会很惨的........” 说着,林褚轻笑出声,似是哀叹,又像是嘲弄: “不用我提醒,你好像已经体会过了。” 星星点点的烟灰在落到地面时熄灭,林褚把烟一掐,终于肯弯下腰,大发慈悲一样平视着和陈嘉乐说话。 “嘉钥,曲子写得好。” 说完林褚把烟头丢在地上,大衣衣角在黑夜里留下张扬的弧度,大步离开了车旁。 林钰晚上车后才看见陈嘉乐流血的手臂,他取出车座底下的医药箱给对方上药,陈嘉乐的目光像火一样烧在他身上,他用最压抑的音色问林钰晚: “那个女人,你认识?” “林褚?” 林钰晚抬头,手里松松拿着纱布,同陈嘉乐四目相对: “她是我姑姑。” 深夜林钰晚熟睡的时候,陈嘉乐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在黑夜里打开了装满了他自作曲的电脑。他把所有的文件都拖入了垃圾箱,甚至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绝佳旋律也同样全被删除。 陈嘉乐是有傲气的,他知道自己的天赋,知道自己倘若肯站在光下是会有路的,但这一刻他仅剩的一点点骄傲都没有了。 最后一个框弹出,问是否确认清除这些文件,鼠标在点下确认前的0.01秒最终顿住了。 ——明天把你写的歌都发给我。 ——这不像觉得没意思的人写出来的东西。 陈嘉乐闭上眼,方才才细细用双眼描绘过的林钰晚的睡颜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没有点下去那个确认键,尽管点不点下去他都难得心安。 林褚嘲笑他也没有错,蚍蜉其实不该向往尊严和爱。
第30章 Chapter 30 === “你在干什么?” 林钰晚穿着陈嘉乐的衬衫,修长的腿裸露在外头。陈嘉乐房子里的空调效果远比不上暖气,林钰晚又怕冷,站在那儿不经意间大腿往里扣了扣。 他走近后俯下身,衬衫的布料蹭在陈嘉乐脖子上,都不像陈嘉乐的衣服了,全是林钰晚身上的香气。 “你想删了,为什么?” 林钰晚盯着屏幕上打开的垃圾箱,里头是密密麻麻的音频文件。 陈嘉乐没说话,伸手把林钰晚敞开的衣领往上拉,直到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被黑色的衣领覆盖住。 “陈嘉乐,林褚对你做了什么?” 林钰晚起身,自上而下看向陈嘉乐,目光平静如水。林钰晚这样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编出滴水不漏的谎言。 陈嘉乐答非所问: “我今天才知道她姓林,她原来和我说她姓杨。” “杨是她母亲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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