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步。谁敢动杭澈,我弄死谁。厉殊御自己回答了自己。他想,他绝不允许杭澈爱上除了他之外的人。 十步。他对自己说,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看,你都愿意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了,你看见他这样狼狈的模样心疼得要死,你看见他哭得这样伤心恨不得立马把让他哭的人杀了,为了他,什么尊严,面子,甚至命都可以不要,你还不是爱他?哪怕你今天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不是没有发生意外的可能,如果他们真的一起死在这里,他可能会很后悔,后悔之前为了所谓的“背叛”“决定”而单方面恨了他这么久,让他们错过了那么久。 十一步。其实后来他有去一一询问当年知道真相的旁观者,他们看得很清楚,按照他那时那种情况是无法撑住摇摇欲坠的厉氏的,杭澈的做法甚至是推了他一把,让他清醒过来。他想,其实杭澈如果能再忍一忍,如果没有那一份协议,后来他们互相扶持的日子里,他一定也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他。不过,现在也不差。 十二步。我爱他。厉殊御想,我爱他。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他。杭澈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完完整整,他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他手脚并用,爬了十二步,爬得很慢很慢,好像在脑海里把和杭澈一起度过的十八年重新看了一遍,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一个他应该早已发现的事实。 尖锐的小石子磨破了他的手掌,扎进了他的血肉里,弄脏弄破了他昂贵的西装裤,脸上全是灰尘,他此刻浑身狼狈,再无光鲜模样,他却浑不在意。 他直起身子。 目光绕过碍事的人渣,看向他新确认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我来到你面前了。 厉殊御想。 他目光深深地、深深地看着杭澈。 里面盛满了细碎的星光,这些星光凝聚成铺天盖地的怜惜和爱意,充满了温柔和坚定。 这一次,我不再逃避。 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好,不要动,不要怕,等我过来。 我来爱你。
第八十九章 褚璧领素菜便当 杭澈……杭澈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喉头发紧,喉结轻轻滚动。 他不知道厉殊御要表达什么,他不敢去猜想,这八年来,他做过很多次自欺欺人的设想,但每一次,结局都让他难堪。 但是……他这样的眼神…… 足以叫他沉沦,叫他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再一次投身。 哪怕溺毙其中。 杭澈舍不得移开眼神。 这一瞬间他几乎真的以为厉殊御在用眼神说爱他、亲吻他。 脸上似乎要烧起来了。 若不是此情此景不合适,他甚至想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渴求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东西,突然从天边送至面前,散发着动人的光华,占满了他的眼他的心,引诱着他伸手触碰索取。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真的扛不住了。 ……可以吗? 厉殊御。 我可以,再靠近你一点吗? 我可以,相信你此刻的眼神里,所传达出的……爱意吗? 只一个眼神对视的瞬间,两人思绪缥缈,恍若死生重逢。 “唔!”杭澈头皮一痛,是褚璧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往前一扯,因疼痛而上身被迫向前倾。 “现在,给我磕头,而你,”褚璧弯下腰,一手扯着他的头发一手拿着枪口对着他的太阳穴,“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你们高高在上的厉大董事长,是如何给我磕头的。” 杭澈顺着他的意思前倾着身子抬头看向厉殊御,脸上的泪不知何时干涸,流到下巴的泪已失温冰冷,一滴滴下坠,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溅开了小小的灰色的花。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坚定,犹如一只被逼到绝路预备拼死一搏的动物,在所有人没有预料到也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用力挣开了早已经用小刀片划断的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过了开了保险抵在他太阳穴的枪顺势抵进了褚璧的胸膛,因为腿脚还被绑着,就紧紧抱着褚璧不让他挣扎,用自身的重量猛的扑倒他,连人带椅狠狠地将他向左砸至地面,同时枪突然走火,只听一声没入血肉的撕帛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褚璧的惨叫,下一秒,鲜红色的血液如同泼水般在两人接触之间疯狂流淌。 形势就此反转。 整个过程仅用了几秒。 这一突然的变动惊呆了所有人,杭澈自己都有些吓到了,却依旧死死压着抱着在疯狂挣扎的褚璧,眼底全是狰狞和疯狂。 瞬间反应过来的是厉殊御,他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对着微型耳麦说:“强攻。”一边两大步走到杭澈的身边,一把抓住绑住杭澈腿部的绳子用力一扯扯断了,然后快速抓住他的双肩用力把他往怀里带,带着人顺势往地上一滚,躲开了横二反应过来后接连而来射在他们之前位置的几发子弹,躲到了承重柱后面。 下一刻,轰隆的直升机的声音,整齐有序地脚步声,重型机枪子弹上膛的声音瞬间响起,军、警、还有厉氏的人,瞬间包围了这个小小的工厂。 大门被强力拆除,一队一队全副武装的精英从门外涌入,小心快速的将所有出口、可能藏身之处搜寻占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看形势不妙准备从别处逃离的横二和两个女人抓住了,而倒在血泊里的褚璧,队长1上前查探了一下,胸口心脏处中了三枪,腹部中了两枪,已经确认死亡了。 队长1挥手,让队员把人抬出去,这绑架案主谋当场因人质合法自卫死亡,不必严查,等人质情绪稳定录个口供走个流程直接就能结案。 褚璧营营谋划数十年,想方设法机关算尽,结果什么都不是,还落得死在自己准备的枪下的下场。 可笑可悲。 救援人员发现躲在承重柱后正紧紧相拥的厉殊御和杭澈后,跟着进来的方特助立刻送上一条柔软的毛毯,厉殊御接过毛毯抖开,披在了杭澈的身上,把人往胸膛一按,不让别人看见他反应过来后正在哭泣的脸,然后将人横抱了起来,跟着其他人大步朝外走去。 他们一离开,拆弹组立刻扯了警戒线开始拆弹,其余人善后。 厉殊御稳稳抱着杭澈朝方特助叫好的救护车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 “血不是他的,他的伤主要在手腕和脸上。” “给他包扎,轻一点。” 抱着杭澈上了救护车,厉殊御双臂微动,杭澈以为他要把自己松开,紧抓着厉殊御胸膛衣襟的手顿时抓得更紧了。 将横在杭澈膝弯的手收回来,重新揽住人的后腰,厉殊御没再动。 他能从已经被泪水洇湿的衬衫感受到此刻怀中人的情绪,他拒绝了护士,淡淡开口。 “就这样包扎。” 一旁等着包扎伤员的护士只得收回手,同时礼貌的撇开视线。 厉殊御低头,在杭澈头顶小小的发旋上亲了亲,声音低哑温柔。 “宝贝,没事了,我在呢。” 大掌从背部落下,极其耐心而温柔的,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仿佛在安抚顺毛受了惊吓的小猫。 他终于得偿所愿,把人拥入怀里,温言轻语的哄着了。 他又亲了亲,语气含着无比的怜惜。 “没事了,没事了,乖,我在这里。” “宝贝,不怕了,我在这里。” 小猫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身子僵硬着颤抖,明显害怕到极致,小脸发白,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眼泪流水似的,肩膀不停耸动,却连小小的呜咽声都没有发出,只安安静静的哭,要把所有的委屈一并哭出来。 厉殊御心疼坏了。 将人抱紧,耐心的哄了许久,小猫的情绪才渐渐平定下来,缓缓放松了身体。 小猫依旧埋在他的胸膛一动不动,依旧抓着浮木一般紧紧抓着厉殊御的衣襟,只是沙哑着哭久了的嗓子,小小声的喊人名字。 “厉……殊御……?” 很小声很小声,同在车上就坐在对面的护士都没听见。 厉殊御听见了。 他低低的回应。 “嗯,我在。” “厉殊御……” “我在呢。” “厉殊御。” “宝贝,我在这里。” 一声一声,两人都在确认彼此存在。 像想起了什么,乖巧脆弱伏在胸膛的的小猫突然轻轻地挣扎起来,冰凉得像没有温度的双手松开紧抓着不放的衣襟,身体移开一点,双手在厉殊御的身上到处摸,又怕碰到哪里,动作虽急切但很轻。 语气焦急万分。 “你…哪里…有没有、有没有……” 太着急,说的话吐字不清颠倒顺序,哭久了不由自主有些抽噎,双手摸来摸去,得不到回应整个人就慌得不行。 厉殊御听懂了,他小心避开他手腕上有伤的地方,抓住他作乱的手,温柔安抚:“我没事,我没有受伤,别担心。” 杭澈不信,被抓住的手还要挣扎着往他的膝盖摸去,声音颤抖,委屈得仿佛又要掉泪。 “你的膝盖、膝盖……” “你刚才、你那样……膝盖呜……” “……还有手、手掌,给我看、快给我看……” 小猫很着急,喵喵叫个不停,身子扭来扭去,小爪子乱伸。 厉殊御摁住小猫,很配合的张开大掌给他看。 同在车上的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最里面,给两人留下说话的空间。 杭澈抓着他的手指,低头看他被灰尘占满,石子划破扎进肉里,还有后来硬生生扯断粗绳的划伤的手掌,嘴巴抿得紧紧地,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满的心疼和斥责。 小猫大声的喵喵叫。 指责打架里吃了亏的同伴。 “谁叫你做那种事……你怎么能那样!” “你太坏了!不听话!” “谁准你做那种事的!” “你是不是傻!!” “笨蛋!” “白痴!” “我算什么?!你怎么可以——” 厉殊御抬手,抵在他的唇上,将他剩下的话堵住。 声音低哑。 “你不准说我的杭澈。” “他很好。” “我为他做什么都值得。” “死了也值得。” 说到最后,声音竟带了哭腔。 自他说第一句话起,杭澈刚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倏又决堤。 他低着头不敢看人,紧抿着唇,无声无息,眼泪一滴一滴坠落。 有一双温暖宽大,却带着伤的手捧起了他的脸。 “怎么又哭了?” 他轻轻地叹口气,很爱怜的凑过去亲了亲杭澈哭红的眼尾。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哭的。” 他叫他不要哭,可他亲过来的时候眼角明明也有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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