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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他才关掉了那封完全不打算回复“批准”的邮件，伸手按下直通特助办公室的电话。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 “十五分钟后召集律师团到我办公室来，”他说，“想办法联系到杭澈，联系到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挂掉电话，厉殊御深呼吸两下，打起精神开始今天的工作。 厉氏作为一个大型集团，虽然有专门管理维持公司运营的团队，但到底还是需要一个领导人来做一些决定公司重大方向的决策，还有一些只有领导人，也就是厉殊御才能决定的项目合同，并不是真的能做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做的。 特助办公室里，刚收到董事长命令的几个特助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方特助轻咳一声:“既然董事长吩咐了，那我就下楼去找律师团了。”说着放下手中的文件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出了办公室。 剩下三个反应没那么快的特助对视一眼:“……” 三个特助同时说道:“你去联系杭总。” “……” 十五分钟后，厉殊御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厉殊御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进。” 方特助带着律师团走了进去，站在厉殊御的桌前:“董事长。” 厉殊御点头，“嗯，去泡杯咖啡进来。” “是。” 厉氏的律师团有近五十个人，除了那些手上正好有案子要处理的律师，其余的全部都在这里了，三四十个人把偌大的办公室挤得满满的。 厉殊御姿势微微一动，靠在老板椅上，锐利的眸子扫过站在他面前的几十号人，淡淡开口。 “关于杭澈委托的事情，全权代理的、知情的律师留下，其余的可以离开。” 听到这话，不知情的律师们便离开了办公室，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五个人。 厉殊御问道:“杭澈委托了你们全权代理他和我的共同资产的份额？” “是的，董事长。” 厉殊御点头，又问:“他什么时候找的你们？” “去年的十一月二十号。” 两个月以前，比他想得还要早，很好，很好，厉殊御不动声色的咬了咬后槽牙，按捺住火气。 “除了委托之外，他有没有说什么，比如他接下来会去的地方？” “没有，”律师说，“不过杭总倒是特别留了一句话，说如果您问到他的话就告诉您。” “什么话？”厉殊御心一动，会不会是…… “杭总说东西在柜子底下。” 厉殊御不悦:“这是什么话？除了这个呢？” “没有了。” “没有了？！”厉殊御又咬了咬后槽牙，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般:“他还真是贴心得很，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律师团并不清楚自家董事长和前任总裁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从处理的那份文件里看出些许端倪，但也不敢轻易说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几个人里的代表说道。 “董事长，杭总委托的内容他应该也告知了您，您可以先看看文件，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再找我们谈，我们全权代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厉殊御一大早的找他们来就是为了问杭澈的事情，结果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反而更加确认了杭澈的决心和狠心，还把自己气得不行，这下听到律师的话，半个字也不想说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律师团离开了办公室，厉殊御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点开通讯录，给杭澈打电话。 他期盼着杭澈能接电话，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盆冷水——不仅打不通，而且已经变成了空号。 冷着脸咬着后槽牙挂掉电话往桌面一丢，厉殊御背靠着老板椅闭上了眼睛。 再也没办法集中精神工作了，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数据，脑海里却全都是杭澈。 杭澈，杭澈，杭澈。 眉目温润眸子清澈的杭澈，或笑着或面无表情同他斗嘴的杭澈，担忧而小心翼翼的照顾他的杭澈，一不小心显露出喜欢的眼神都杭澈，睡着的杭澈，笑着的杭澈，教他包饺子的杭澈，和他说新年快乐的杭澈…… 偌大的办公室里，响起一声轻轻地叹息。
第四十一章 思念 方特助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外敲门，三分钟过去了，硬是没有听到里面的厉殊御说话让他进去，疑惑刚起，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自行扭开门把进去了。 他们在商场上被称为“铁血手段”“商场阎罗王”、行事从不拖泥带水、最是冷静自持的董事长，现在正端端正正的、一丝不苟的、态度从容的，坐在办公桌后，一手搭在办公桌上，一手握着钢笔，看着桌面上摊开的一份文件——只是那份文件摊开了半天还是在同一页，而那副与平时别无二般的进入了工作状态的模样，也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任谁看久了都能看出来，他们董事长表面上在看文件的眼神实际上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看这失魂落魄还不自知的模样，怕是得了相思病了。 而那位害他们董事长得了相思病的正主，此时不知道在地球上的哪个地方过着没有董事长的快活日子呢。 当初人家那么在意你，眼里心里心心念念的全是你，你却视之如草芥毫不珍惜，如今人家好不容易放下了离开了，你却陷进去了…… 方特助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想下去了。 这两位之间的事情旁人没有资格评价，毕竟连当事人自己都算不清楚这笔烂账，他们在一旁看着的闲人，最多也只是能感叹一句“时势弄人”。 方特助走到办公桌前，轻轻叫了一声，见厉殊御没有反应，又提高了点音量:“董事长，董事长？” 厉殊御像是被惊醒了一般，整个上身动了一下，视线从某个落点收回来，看向方特助，微微蹙眉，“进来怎么不敲门？” 方特助道:“董事长，我在您门外敲了三分钟的门了，您并没有回应我。” 厉殊御看了他一眼，知道是刚才他发呆的时间太久了，没听见外界的声音。 他抬起手捏了捏鼻梁恢复精神，“什么事？” 方特助把今天最后一份需要厉殊御过目签字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澳洲加尔斯酒庄今年的计划产量和各项分类份额，其中特制酒提供给各国皇室贵族的份额比例增加了百分之十二，普通酒的产量提高至原有的百分之一百二十五，还有他们今年新做了一些营销策略，准备请明星拍几支广告，详细解说和邀请明星名单都在里面了，请您过目。” 厉殊御把那份文件拿过来打开，一目十行翻看了几页，点头:“嗯，我今晚会抽时间看，有问题我会通知你。” 说着把这份文件合上放到左手边，继续看那份半天也看不完的文件。 方特助看着自家董事长这副“强打起精神”的模样，又忍不住叹气。 发现他还没走，厉殊御抬头看他:“还有事？” 方特助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轻声道:“董事长，下班时间到了。” 闻言厉殊御一愣，抬起手腕看表，惊讶，已经六点半了？ 他上一次看表好像才四点左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竟然上班时间发着呆想杭澈想了两个多小时，连工作也做不下去了么？ 方特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家董事长今天维持刚才看见的状态肯定不止是十来分钟，说好的冷静自持，自控力强大，行事强调公私分明的董事长，今天自己却无法冷静清醒且公私不分了。 思念是没办法控制的啊，方特助想，这才几天，他们董事长今后还有得熬呢。 薄唇抿成一条线，厉殊御拿过自己的公文包开始收拾，“……既然时间到了，那就下班吧。” 方特助还站在原地，轻声说出现在的厉殊御最在意的事情:“董事长，我们查到了杭总的出境记录。” 果然，厉殊御的动作猛的一顿，半晌后他哑着嗓子问道:“出国？他去了哪里？” “德国。”方特助说。 “德国。”厉殊御跟着念了一遍，神色飘忽，只觉得嘴里发苦:“居然去了这么远的地方，是怕被我找到吗？”后面那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像是怕被谁听见了。 方特助没听清楚:“董事长，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厉殊御半垂下眸子，“具体的地址呢？” 方特助却不说话了。 厉殊御抬眼看他，眸光凌厉，“我问你，地址呢？” 方特助轻声道:“给了您地址，您就要飞过去找人了吗？找到地址不难，飞过去找人也不难，但是董事长，您觉得，杭总现在是什么想法呢？”他是不是愿意看到你呢？ 后面那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但是两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厉殊御沉默。 方特助微微躬身，“抱歉，这本是您二人之间的事，是我逾越了，但是董事长，如果您还想做一些挽回什么的事情都话，您不妨站在杭总的立场上，多为他想一想。” 厉殊御心念一动，眼眸微眯，“方特助，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生活这么了解？” 方特助微笑道:“董事长，不是我了解您的感情生活，是我了解感情应该如何经营。” 厉殊御眉梢一挑，“就你机灵，行了，地址你先收着，过段时间我再找你要。” “好的。”方特助点头，“那么董事长，我先下班了。” “去财务部加一个月的奖金。” 方特助微笑的弧度更大了:“谢谢董事长。” 方特助出去了，厉殊御靠在老板椅上，把玩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德国的搜索结果，叹气。 德国，陆地面积有357376平方公里，16个州、13552个乡镇，14808个地区。 京城飞到德国慕尼黑，飞行距离8100公里，飞过去最快要十个小时，时差要倒六七个小时。 那么多地方，他的杭澈在哪里呢？ 德国那边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左右，他现在在睡觉吧？ 京城现在还在下雪，冷得很，德国是出了名的旅行圣地，气候变化也没那么大，现在应该是很暖和的，他记得杭澈是很怕冷的。 想来想去，他只想知道一点。 杭澈……有想他吗？ 有吗？ ……有吧。 听说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想念的话，那个人做梦会梦见想他的人。 杭澈，你有梦到我吗？ 我……好想你。
第四十二章 两处闲愁 又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会儿杭澈，等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厉殊御:“……”叹气。 人到底已经在德国了，他再这样想下去也毫无用处。 厉殊御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又带了几份没看完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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