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昼缓缓嗯了声,声音轻的像是风,他说:“我等你。” 飞机滑行,直上云霄,城市在脚下缓缓变成有灯点的图画,川流的车辆连成光河,而后云层覆盖,飞机平稳地行驶在平流层。 机舱落灯,人们安静地等待旅途的终点,蓝昼摁下呼叫,空姐没多过多久就出现在蓝昼面前。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夜晚的航班总是更显安静,机舱里只有飞机飞行时带来的轻微噪音,空乘的话也因为暗下的空间而低了一个分贝。 “麻烦给我一个冰袋,嗯.....有口罩吗?”黑暗里蓝昼浅蓝色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冰晶,漂亮的不可思议。 空乘微笑:“冰袋和口罩我们都有的,您稍等。” 不过一分钟,空乘拿来冰袋和一只浅蓝色的未开封的口罩。 “先生,给您。” 蓝昼接过东西,“谢谢。” 空乘走后,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他把小桌板打开,把口罩放上去,然后拿起冰袋放到自己的右脸。 看得出来温竹很震惊于他的举动,连甩出的巴掌都用了力,蓝昼半张脸都红了,带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在冷白色的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蓝昼靠在椅背上,半张脸被冰着,他长出一口气,从未觉得如此轻松,也从未觉得能如此疲倦。 最近生活像是在折磨他,精神上情绪反复,看见幻觉,今天又声嘶力竭和家里人撕破脸,不是断绝关系,胜似断绝关系,所有的一切像是龙卷风一样向他袭来,让他疲惫不堪。 心累。蓝昼第一次这样觉得。 他需要好好度个假,调整调整他的精神状态。 度假....蓝昼想到这个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傅声,到寒假,他和傅声的三月为期也算结束了,到时候各自抽离,只当陌生人。 陌生人。蓝昼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想法感觉烦躁,但他只要一想到和傅声当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就忍不住产生躁意。 他这是怎么了?玩玩还玩上瘾了? 可如果不玩呢?如果--- 蓝昼蹙起眉,立刻打断自己可怕的想法。 “别忘了,你们根本不可能。” 舷窗里映出一张精致的脸,重复着蓝昼的话:“你是精神病,你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可怜鬼,你们当然不可能,他知道你是残次品,猜猜看他会用多么冷漠的眼神看你。咯咯咯。” 蓝昼看着那张诡异的脸,听着耳边让他厌烦的笑声,他从未觉得如此恨过自己有精神病。 -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准点落地。机舱缓缓亮起灯光,响起舒缓的音乐。 蓝昼带上口罩,出了机舱。夜空冷似琉璃,蓝昼走在登机廊桥却觉得全身都松了下来,果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就会轻松。 打开手机,傅声五分钟前发信息,说在三层出发层,国内出发二号航站楼等他。出发层车辆不能久停,蓝昼加快了脚步,直接乘直梯到了三层。 蓝昼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快,近乎跑起来的脚步,带着口罩的唇瓣也缓缓分开呼出热气,跑出航站楼那一刻,冷风肆虐迎面而来,把蓝昼身上的暖气吹的一干二净,浅蓝色的发丝迎风被吹得凌乱。 蓝昼 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心跳得太快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蓝昼在一辆辆车和群人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不是、不是、不是。 然后他的目光彻底定格,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立在夜色里,长风吹起他黑色头发和衣袂,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冰冷的美。 像是从夜色里走出的人。 见他回头,傅声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 “这里。” 蓝昼带着口罩,调整着呼吸,放慢脚步朝那个人走过去。 “傅声。”蓝昼的声音轻如夜风。 傅声主动张开双臂。 蓝昼跌进一个清冽温暖的怀抱。 良久。 “这是你接人的见面礼吗?”蓝昼鼻尖抵在傅声肩上,无声呼气,声音闷闷的,“怎么每次都要抱。” 傅声收紧了怀抱,轻轻笑了下。 “你不喜欢吗?” 清冽的焚香带着苦涩和冰凉涌进五感,蓝昼半垂着眼睛,微微摇头。 “嗯哼?” “我....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蓝昼攥着傅声衣服的手缓缓收紧,声音犹豫,喉咙里像是卡东西,吞吞吐吐道:“搞得像是....在谈恋爱。”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蓝昼自己闭上了眼,浪呢?试探呢? 傅声笑了笑,扣在蓝昼后颈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也不是不可以。”他答。 心跳像是漏停一拍,眼前灯光掠过,耳边是傅声温柔的声音。蓝昼觉得他应该立刻放开眼前的人。 但为什么就是放不开,手不听使唤,反而把傅声抱得更紧,呼吸更加猛烈,贪婪的闻着这个人身上的焚香,像是失去了自我。 身后响起了鸣笛,蓝昼依旧没能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亦或者他根本不想反驳。 承认吧,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变了。蓝昼绝望地想。 见他不说话,傅声有些出乎意料,而身后的喇叭一声比一声刺耳,怀里的人像是失魂了一样,傅声无奈一笑,他不该对玩玩的人说这种真心话,他又越界了。 可他好像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在拿到那张体检报告的时候,傅声想他好像不只想要这个人的欲望,他想要的其实更多。 喜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变得贪心。 就好像想要永远接这个人下飞机,永远给他一个拥抱一样。 承认吧,你动心了。傅声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撩着蓝昼柔软的头发,贴着蓝昼的耳朵,声音犹如夜色温柔,半撩半扯,暧昧道: “蓝昼,你再这样抱下去,我会真的以为你想和我有些别样的亲密关系了。”
第50章 风是温柔的还是肆虐的, 蓝昼有些分不清。他慌乱地从傅声怀里退出来,旁边负责安保疏通的机场人员也走了过来。 “小情侣不要挡道,机场出发层不允许久停, 快快快,后面在催啦。”安保大爷上了年纪, 又因为天黑看不清人, 下意识把蓝昼认成了女生, 毕竟蓝昼的头发散开确实有雌雄莫辨的女相。 蓝昼本就被傅声一句暧昧性十足的“亲密关系”给苏麻了,机场大爷一句小情侣纯爱的升天,直接把他和傅声的关系抬上另一个高度,蓝昼耳朵唰的红了,呼吸难得混乱,烫的不行。 “什么亲密关系,亲吻和密切接触的关系么?”蓝昼拉开车门看向傅声,催促道:“走了傅声。” 傅声失笑蓝昼的躲避,对安保大爷说了声抱歉, 随后绕过车身,拉开车门。 黑色的车融入车流,机场高速皆是回程的车辆。 暖风呼呼, 蓝昼解开两颗扣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一个啾。 “感冒了?”傅声问他, “怎么带着口罩。” 蓝昼思绪飘忽放松,没怎么想:“没有。” 过了半秒, 蓝昼又快速改口:“有。” “嗯哼。”傅声看了蓝昼一眼, “到底有没有。” 蓝昼呼出一口气, 觉得自己在傅声面前表现的非常差,不加克制、想要放纵、懒得伪装。 一言以蔽之, 不想演那个轻佻的形象了。 “没有。”蓝昼认命。 “那怎么带了口罩?” 车外灯光如浮光掠影般在车厢掠过,蓝昼的脸在明暗变化里看不真切,只见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偏头看驾驶座上的人,浅蓝色的眼睛犹如海妖,藏着诱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傅声的腿上,轻轻勾画着,声音轻缓暧昧:“想知道,就自己来摘啊....就像....” 蓝昼唇角微微勾起:“就像你脱我衣服那样。” 蓝昼的话犹如在夜色里投放的烟花,瞬间炸开无数星火,银色山泉一般带着暧昧和暗示落满方寸之地。 作乱的手于其说划在腿上,不如说划在心上。傅声喉结滑动,下颌都绷紧了。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挺好奇吗?”蓝昼的手在傅声腿上点了两下,收了回来,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暧昧。 他知道傅声是在关心他,但他不能在傅声面前摘口罩,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蓝昼根本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转移傅声的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样说,傅声绝对不会再继续,毕竟傅声不经撩。 果然,车厢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蓝昼,别这样诱惑我,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抵抗力。” 傅声偏头看蓝昼,俊美的脸上略带无奈,漆黑的眼眸犹如无尽海,风平浪静下欲望涌动。 他越是这样,蓝昼就越来兴致,“哦?”蓝昼勾出一个尾音,浅蓝色的桃花眼潋滟含情,满是暗示地看着傅声。 “那你是想对我做什么吗?是下个路口带我去开房,还是直接停在路边撕开我的衣服,扯开我的口罩,亲我,干/我,让我哭。” 蓝昼笑了笑:“你想对我做哪件事?” 车猛地停了。 蓝昼被甩了一下,随后只听唰的一声,安全带抽出,下一刻蓝昼座椅落下,傅声压了下来。 风衣扣子被解开,烫人的手流连过蓝昼的腰,直接向后探去,蓝昼迅速抓住傅声的手,声音都急了。 “傅声,你---” “我什么?”傅声声音低哑,深黑色的眼睛欲望奔腾。 “这里是高速。”蓝昼被傅声吓了一跳,他刚刚不过是撩拨,傅声该不会要跟他来真的吧?蓝昼大脑一片空白。 傅声低头欲咬蓝昼的喉结,蓝昼下意识扬起天鹅颈,但傅声却停了下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傅声看了他一眼,深黑色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就仿佛刚刚的欲望不存在一般。 蓝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耍了,傅声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对他做什么? “操。”蓝昼骂了声,“你吓我?” 傅声挑眉:“只能你嘴巴浪,还不能我吓你?” 蓝昼白了一眼,但依旧抓着傅声放在后腰的手没放。 车里安静下来。 浅蓝色眼睛对上黑色深瞳,蓝昼舔了舔唇。 傅声垂着眼睛,缓慢扫视蓝昼口罩之下的脸,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交缠的呼吸声,外面是呼啸而过的车辆。 车灯晃眼,不时掠过蓝昼的脸,也照亮傅声完美的五官。 “你真好看。”蓝昼看着眼前的人开口。 许是刚刚气氛太暧昧,蓝昼发自内心的赞美尤为突兀,傅声愣了一下,竟没想到怎么接。少顷,傅声退回驾驶座,重新拉上安全带。 车缓缓启动,驶进主干道,蓝昼依旧躺在车座上,盯着头顶的车厢像是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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