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岑嘉予率先发难,便有人紧随其后。 “哟,谢少的鞋脏了,我们谢少最爱干净了,这可怎么好......” “谁惹的麻烦谁解决呗。” “你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岑家的二少爷,叫他给人擦鞋这不是为难人吗?” “算为难吗?他以前不就在谢家当佣人吗,这活儿也不算为难他吧。” 其实大家都知道,当佣人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那个苦了一辈子都没有享到福的蠢女人。 “是啊,说不定是从小做惯了的。” “怎么,你们是没见过他被谢吟池当狗骑的样子吗,爬的可快了哈哈。”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儿,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也不知道是谁学了两声狗叫,学的惟妙惟肖,众人就像是沸腾了的水再度哗然。
第24章 这样的言语羞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中间的异类,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大限,还有很多东西都是拼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 任谁听了这样的话都不会无动于衷,谢吟池看着岑近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在岑近徽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一丁点的情绪,但却给人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谢吟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是探知未来的bug。 如果这些人知道以后偌大的岑家并不是以他们现在所追捧的岑嘉予马首是瞻,而真正大权在握的却是被他们唾弃为难的岑近徽...... 恐怕也会和自己一样遍体生寒,然后恨不得给他跪下来磕头谢罪。 谢吟池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死定了。 很多词语存在即常见,就比如“迁怒”。 可就算他有心施以援手,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帮岑近徽说话,他绞尽脑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目光扫过那一群喜笑颜开的少爷们,恨不得一脚一个将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全都踹进水里。 谢吟池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手腕处虽然没什么肉但痛感一点也不比别的地方少半分。 他踱步到岑近徽面前,用一种很明显憋着坏的神情,娴熟的半开玩笑道:“确实不能这么放过他......” 谢吟池说话的时候,四周都十分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两边的梧桐树叶子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掉落的枯叶被细网拦在两侧,厚厚的堆了一座小山。 大伙儿都知道谢吟池是出了名的会折腾人,听到谢吟池发话了,就知道岑近徽这小子今天算是倒霉透顶。 “擦擦鞋,也太便宜他了......”谢吟池额角已经开始冒汗,之前摔倒弄的伤口还没有好全乎,这会儿仔细看过去还能看到淡淡的肉粉色,沁着一点汗珠,配上他那副可以展现的恶劣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又娇又坏。 “那怎么着,你的意思是?”岑嘉予心想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他兴奋的眼睛里都要冒光了,却还是勉为其难的做了个面子工程,“也别弄得太过火,我爸生日......” 他嘴上装模做样的提醒着,实际上巴不得谢吟池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替他狠狠收拾了这个小野种。 在着小野种最得意的时候,教教他到底该怎么做人,让他不至于真的以为就凭他下贱的出身真的可以跟自己平起平坐。 谢吟池给他递了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在大家都没有设想的情况下,之间抬手掐上了岑近徽的后颈,将人往前推了一个踉跄,凶巴巴的命令道:“你跟我来......” 岑近徽的身量比他还要高些,他抬手的姿势看起来就很勉强,只要对方反制,他立刻就会会十分丢脸的摔倒在地。 其实他也很担心岑近徽会不给他这个面子,但好在岑近徽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是不情愿,可最后还是被他推搡着走了。 “都该干嘛干嘛,别叫前厅的人察觉。”岑嘉予替谢吟池善后,真要是被他爸发现了,估计又要弄出话来。 众人原本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出好戏,现在也只能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略显无趣的碰杯。 拐过了泳池的大弯之后,是一片漆黑的后花园,谢吟池走到没有光亮的地方才松了手,他还在黑暗中十分愧疚的揉了揉岑近徽的后颈,“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能明白我意思吧?” 岑近徽的瞳色很深,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刚才在泳池正前方拐角的地方,他听见了谢吟池和岑嘉予的谈话。 这俩人起初说话还知道避人,可是后来声音却一个赛过一个人。 岑近徽就站在前方,将他们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不是走路不小心的人。 撞到谢吟池,是他故意的。 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谢吟池和岑嘉予靠在一起,就是典型的狼狈为奸,一定会说他坏话。 不喜欢的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想谢吟池也这样。 或者是,又像以前一样。 岑近徽今天身上穿的西装虽然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是很合身,被他穿的就像是私人定制。 他样貌出挑到即便是出身存疑,也有不少的豪门阔太太在宴会上同岑夫人打听,他现在有没有交女朋友,还是不是单身。 岑夫人只不过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哪里会真的关心这个他生活上的事情,也只能笑吟吟的让他自己同伯母们讲。 岑近徽只能实话实话。 当那些太太们得知他单身的时候,心里都盘算着要将自己家的女儿或者姨侄女介绍给他,刚起个话头,却被他干脆的掐断了。 他说,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还是以学业为重。 太太们一听,就更中意了,往他口袋里塞了许多年轻姑娘的联系方式。 他掏出外套口袋里搭配的丝巾,那些个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和名片也顺势掉了出来,他没在意,甚至一点要捡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弯腰蹲了下去,就着忽明忽暗的月光,仔细的将谢吟池的小皮鞋一点点的擦了个干净。 谢吟池哪里敢这样麻烦他,在察觉他意图的时候就着急忙慌的将脚往后撤,可是岑近徽却快他一步,紧紧的扣住了他纤细的脚踝。 谢吟池的西裤要短一截,脚踝被风吹的冰凉,陡然接触到他滚烫的掌心,弄的他小腿上的皮肤阵阵发麻。 “别动。” 岑近徽声线很沉,就算是喝了些酒,咬字还是很清晰,他低着头擦拭的很仔细。 皮鞋上的酒渍其实不太容易擦干净,这样昂贵的皮料,沾上水就算废了,何况是香槟。 岑近徽觉得谢吟池的鞋子很漂亮,和他的人一样亮晶晶的,与他身上的这套浅棕色西装极其相称。 岑近徽只是想撞他一下,没有想过要弄脏他的东西。 “不用这样,脏了就脏了,反正我也不会再穿第二次。” 让谢吟池享受岑近徽给他这么体贴入微的擦皮鞋服务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明明岑近徽也没有做错什么。 起码现在没有。 谢吟池愧疚的安慰他道:“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你们本来就不是一样的人,他们不是好人......” 岑近徽将脏了的丝巾随手丢掉,起身后认真的看着他,问道:“那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 谢吟池在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对他做了长达几个小时的分析,有关他是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谢吟池粗略估计自己可以写至少三千字的论述报告。 但是当真正面对岑近徽这张备受欺凌却依旧坚强的脸,他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约想了两分钟,谢吟池很微妙的答非所问。 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岑近徽将抵在唇间这两个字咬了一遍,低低的笑了,又问道:“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你们从小就认识的,在一起玩。” 谢吟池紧张的绷住唇角,脸上只差写满了纠结。 “还是不一样,跟他们做朋友是因为......我们的父母是朋友,但是跟你做朋友,是因为我很喜欢你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今天第二次,他在向自己确认能不能听懂他说的话。岑近徽沉默半晌,晦暗的目光在他漂亮的脸上逡巡,他玻璃珠一样的瞳孔似乎是在放大,让他看起来真诚又期待。 既然是因为喜欢自己才同自己做朋友,那为什么刚刚在泳池那里,他又和那些人站在一起。 他的喜欢,好像也是见不得人的。 岑近徽想起自己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父亲,在岁月蹉跎中厌弃了与自己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在婚姻期间就出轨爱上了别的女人,即便是在外弄出了私生子,却又不想提出离婚让原配伤心,所以选择隐瞒。 自以为聪明的决定,实则伤害了每一个在意他的人。 岑近徽每每念及故去的母亲,心里总是暗暗发恨。 所有的忍耐都只是权宜之计,屈辱和不甘都将化作利刃一齐插入凶手的胸膛。 大抵是人都会有私心。 眼前就有让他想在当下就弄分明的事情。 当朋友们彼此站在了对立面,是一定需要做出选择的。 像谢吟池这样两边都不想得罪,除非瞒的好,不然几乎是不可能的。 岑近徽眸光垂下,在说话间几次反复抬眼,问道:“如果在我和岑嘉予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做朋友,你会选择谁......” 谢吟池没想到他会问这样幼稚的问题,在爱情里才会出现的排他性,竟然被他挪用到友情里。 恰如其分的尴尬让空气都变得静默。 其实这一点也不难选,毕竟岑近徽才是自己的攻略对象。 谢吟池按了按自己今晚因为大脑使用过载而胀痛的太阳穴,“我们别总站在这儿聊天了,被他们看见就麻烦,方便去你房间吗?”
第25章 岑近徽带着谢吟池径直上了三楼。 他们用的侧门的小电梯,中途也没有遇到人,整个人三楼都非常的安静。 岑近徽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最后一间房门前停下,弯腰掀开了门口绒布地毯,将下面躺着的一把铜黄色钥匙给捡了起来。 钥匙插进锁孔向右拧两圈,开不下来。 谢吟池咦了一声,心想是不是门锁坏了。 岑近徽淡定的将钥匙逆时针又拧了两圈半,听到咔嚓一声,他推门而入。 谢吟池一眼看过去,和他设想的差不多,没什么居住的迹象。 这间房间布置的很简洁,唯一值得单独拎出来细看的是东南角有一个突出墙体的圆弧形露台,墙面是玻璃,从这里向外看去,可以看到花园。 圆形露台做了抬高处理,像一个八音盒的台面,上面摆放着一架落了灰的银色钢琴。 在谢吟池的记忆里,这间房间原本只是岑嘉予的一间琴房,后来岑嘉予死活不愿意再练琴,这间房间就一直空置着,后来再到半年前,就给岑近徽改成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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