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愚其实更信奉当断则断——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又短暂地停顿了下,才接着说:“而且……我之前听Rebbeca讲,许娉婷高中的时候有一些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她们这段时间聊得可好了。” 虽然没说具体是什么,但方衍猜测是抑郁症,如果是真的话,那王云洲对徐娉婷来说,的确是救了命的存在。 “希望她经过这事的打击后能好好的,”他不由叹气,“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但感情这事,向来都是一笔糊涂账。 他没再关注这件事,但又过了两天,许娉婷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他店里来了,她身后跟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一进门就给他深深鞠了个躬。 方衍忙不迭地侧身避:“您这是做什么!” “小女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男人的脸色略显憔悴,“前段时间也多亏了您的提醒,我太太才没有不明不白地遭受这无妄之灾,所以今天特地来登门道谢,还希望方老板您收下这些小小薄礼。” 方衍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他做出副疑惑的表情,问:“什么提醒?” 许娉婷这才轻轻开口:“你那天提了一句保险的事,好巧不巧我妈真的有买,后来我去和保险公司对接,他们需要我出示证据,因为我妈这个年纪出这种事的确有那种嫌疑……刚好家里有为了养小动物提前装好的摄像头,我去翻了翻,发现王云洲他妈故意往地上倒水,还在楼梯上跟我妈说了点……不好的话。” “我太太一直不太同意这门婚事,”一旁男人叹着气道,“住到一起后她们总是在闹些口角,但实在没想到他们一家会干这种事。” “这样啊,”方衍了然地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但东西我是真的不能收。” 许娉婷笑了笑,尖瘦的下巴显得很憔悴。 “陈老板那边我们也送了一份。” 行吧,方衍这才收下了,他给许娉婷和她父亲倒了杯茶,问:“那之后还住这边吗?” “不住了,”许娉婷眨了眨泛红的眼,“闹得挺难看的,我怕他家到时候来找麻烦。” 也是,方衍理解地点了点头。 许娉婷轻轻吸了口气,笑道:“只是可惜了您做的旗袍,还没穿过一次呢,就不合身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穿,”方衍微微一笑,“就算为了漂亮衣服,也该早点养好身体。” 男人是恶心的,衣服是无罪的,总不至于一起连坐了。 许娉婷只是点点头,捏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男人和他多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许娉婷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 “其实拍婚纱照的那段时间我很纠结,”她轻声说,“看着你和陈老板每天走过我的窗下,我很羡慕,总觉得我也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可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好多人说我跟他谈了那么多年,不嫁给他很亏,而且那时候觉得悔婚不好,王云洲也算不错,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 她说着,红了眼眶。 “没想到害了我的妈妈,但还是谢谢你们。” 许娉婷说完,点了点头,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陈斯愚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没忍住叹了口气。 王云洲是真该死啊。 …… 许娉婷很快就搬走了,只留下半夜警笛的传说在长兴巷子里流传,方衍再也没听到过这件事的后续,只在将近半个月后看见了许娉婷发来的一张照片,漂亮姑娘穿着那件旗袍站在海边,挽着母亲的手对镜头微笑。 看起来是不太需要被担心的状态。 陈斯愚从一旁凑过来,好奇问:“她给你发照片干什么?” “反正不是看上我了,”方衍往旁边挪了点,“估计只是想夸夸我的衣服做得好看。” 果不其然,许娉婷的新消息就是:“我妈妈也想做一件。” 方衍抬眼看向桌上堆着的布料和设计图,忧愁地叹了口气。 “今年大概不行了,”他慢吞吞回复,“我这边的订单拍得很满。” 陈斯愚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手不安分地揽上他的腰,方衍微微皱着眉,语气很嫌弃。 “这样子很热,坐过去点。” 他说完,见陈斯愚无动于衷,这才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陈斯愚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换了个话题: “付酽现在搬去新区了,你一个人住不会害怕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方衍神色懒懒,“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你有事就直说。” 陈斯愚摸了摸鼻子,终于开门见山:“我的房租快到期了,你也知道我的合租室友,嗯,不太讲究个人卫生……” “所以想搬到我这儿来?” 方衍的语气不太意外——他现在看见陈斯愚抬腿就知道这人要放什么屁,实在默契得很。 “如果可以的话,”陈斯愚脸色都没变一下,“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能帮你浇花。” 好一个十项全能的田螺姑娘,方衍吹了吹茶盏上浮的热气,不紧不慢道:“行啊,那我回去准备下租房合同。” 陈斯愚先是应了声好,又笑着问他:“男朋友能打折吗?” 方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这下不准备身偿了?” 不得不说陈斯愚此人的脸皮着实是厚得可以,他听方衍这么一说,倏地凑了过来。 “其实我挺想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都说食色性也,方衍,你赞同吗?” 方衍只觉得自己面前被挖了好大一个坑,怎么回答都会被陈斯愚带进坑里,索性别开眼站起身,说:“你该回去给心肝宝贝开罐头吃了。” 陈斯愚一转头,就看见陈皮端端正正的蹲在门口,雪白的爪子可可爱爱地并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无端透露出了想进门的意思。 “它不想吃罐头,”陈斯愚偏心地转过头,“它只是想进门看一些小猫不能看的东西。” “没有,别想,”方衍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很忙,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情说爱。” 陈斯愚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又问他:“那明天行吗?” “不行,”方衍拒绝得很坚决,“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东西?” 陈斯愚笑了声,道:“我一向是个正经人。” “所以我决定每天都正经地问你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总有一天是可以的吧?”
第63章 “难父难子罢了” 方衍经常会觉得陈斯愚的坦荡有些不合时宜且异常大胆,以至于他经常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 就好像很多别人默认不该大声宣之于口的事情对于陈斯愚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完全不值得羞耻似的。 至少他认为自己是不可能坦荡地对男友说出“想要涩涩”之类的话来的。 可陈斯愚在抗议之下只是笑着摊手,说:“我又不是供在庙里的菩萨。” “人都有基本的生理需求,总不可能人人都只追求精神上的欢愉,”他说,“我想来认为自己是个挺低俗的人。” 好吧,方衍收回视线,这低俗还被说得莫名有些高尚,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至少不要在外面说,”他只提了这么个要求,“还有,也没必要每天都问一遍。” 他的下限实在……没有那么高。 陈斯愚也不逗他了,笑着站起身出门,弯腰抱起陈皮,捏着它白白的小爪子隔着窗户对方衍挥了挥手。 “来,跟你爹说再见,”他顺手搓了搓胖狸花软乎乎的肚皮,“我们回去开罐头吃了。” “喵——” 陈皮嫌弃地在它怀里扭来扭去,最后终于找到机会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朝着街对面跑去,方衍看得有趣,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或许可以让陈皮也一起搬过来住? 他想,那一定会很热闹的。 …… 方衍的效率十分之快,没几天就把合同放在了陈斯愚的面前。 “你先看看,”他说,“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商量怎么改。” 陈斯愚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指着那个数字问:“会不会太少了?” “付酽在我家都是白住的,”方衍笑道,“你不是还要帮我洗衣做饭浇花吗?以劳抵债,很合理。” 其实收点钱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陈斯愚这人的性格做不出白吃白喝的事,这才提出要租房——本质就是想同居罢了。 虽然有点快,但方衍奇异地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大概是因为陈斯愚从还没在一起时就成天上门拼饭的缘故,上回还帮着他把院子里的花盆全部重新摆了一遍,还重新补了下墙根。 除了没有住到一起外,和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区别。 陈斯愚却想到些什么,突然笑了声,问他:“你就不怕我是下一个王云洲?” 方衍顿时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他,沉默中透露着十分明显的无语。 “我又不是许娉婷,”他说,“况且我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能不能先把合同看完再聊天?” 陈斯愚听话地低下头继续翻页,没一会就看完了,随手从后脑勺抽出束发的笔往上头签字,陈皮好奇地蹲在旁边,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压在纸上。 方衍将它抱进怀里,柔着嗓音问:“怎么?你也要租房?” 胖狸花抬起脸,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他的嘴唇,甜腻腻地叫了声,方衍捏着它的爪子,很明显地笑了下。 “啧,”陈斯愚的语气有种刻意做出的不爽,“原来它偷看是为了这个。” 陈皮的耳朵朝他撇着,明显是听到了这句话,却连头都懒得转一个,窝在方衍怀里悠闲地抖尾巴尖,方衍心情颇好地抱着它,说:“别理你爹,那我们也来签个合同。” 说着就从旁边抽过纸和笔唰唰写了会,然后摆到了胖狸花的面前。 “我给你念念,”他一本正经地跟陈皮说,“你租住在我家一楼的房间,甲方,也就是我,会给你提供猫爬架,猫窝,猫玩具,还有全天的空调,猫粮猫条猫罐头呢要你爹来提供,而作为小猫咪,你不用付租金,但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得陪我玩,给我抱给我亲,还要陪我睡午觉。” 陈皮呆愣愣地看着他,喵了一声,浑然不觉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他的亲爹就坐在一旁笑,全然没有替它讨价还价的意思。 方衍勾着嘴角,轻轻咳了声。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按个手印。” 陈斯愚递上印泥,直接成为帮凶,陈皮被抓着爪子按下手印,方衍漂亮的签名落在一旁,最顶上是四个一本正经的手写打字: 租房合同。 不错,方衍满意点头,看向陈斯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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