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酽大大咧咧地在他旁边坐下,嗐了声:“你可别瞎说,我就看了两眼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看黑丝怎么了!” “低俗的直男,”方衍嫌弃地捏着鼻子走开,“你身上的酒味真的很臭,也不知道Rebbeca是怎么忍下你的。” 付酽朝他吹鼻子瞪眼:“我哪里臭了?你不也一身的酒味!” “我都没喝酒,”方衍笑着骂他,“喝不了就别喝,才一杯脑子就不行了?” 付酽却猥琐地嘿嘿一笑,跟在他屁股后喋喋不休:“谁说只有喝了酒才有味道?方衍你这二十七年都错过了多少有趣的事啊——” 方衍顿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脚步走得更快了点,权当自己没听到这话,付酽则不停地大笑,损得要命。 “快跟哥们说说啊,到底怎么沾上的这身味道?” “烦死了,”方衍没什么震慑力地吼他,“回你的房间洗澡睡觉去!” 砰的一声响,付酽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摸摸险些被撞到的鼻子,笑声更加猖狂。 “别害羞啊,”他站在门外朝方衍喊,“说说嘛,我当年谈恋爱,你不也天天喊我讲讲是什么体验吗?方衍,你不能这么双标嗷!” 方衍没理他,热着脸进了浴室,花洒一开就再也听不见那点嚣张的动静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付酽的那句调侃,方衍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后,又梦到了那角寂静昏黄的灯光和站在自己身前的陈斯愚,这一回终于没有了那讨厌的喇叭声,他睁着眼,一点点吻上了陈斯愚的唇,昏黄光线迷离了视野,梦中的陈斯愚没有抽身,反而揽住了他的腰。 而后周身骤然一空,猝然清醒时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麻雀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方衍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心脏在胸膛内急促地跳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从床上爬了起来。 付酽正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听见他下来的动静时飞快地抬头看了眼,嘴里的话阴阳怪气的: “哟,少爷难得起那么早。” 方衍转头去看墙上的时钟,八点不到,确实很早。 “好多天没认真工作了,”他冠冕堂皇地说,“我要重新调整自己的生物钟了,免得我妈回来的时候骂我。” “呦呦呦,”付酽酸得不行,“多大人了,还怕被妈妈骂?”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 方衍懒得理他,拾掇好自己就出了门,他顺手在街边买了两个酸菜肉包和一杯豆浆,不紧不慢地穿过重新抽芽的银杏和墙上郁郁葱葱的爬山虎,走进了早晨清清冷冷的街道。 这是他第一次比陈斯愚来得早。 这么想着方衍居然因为自己的怠惰而愧疚了瞬,虽然他今年的打算就是好好休假,但三个月没做出一件旗袍……未免也太颓废了点。 他这么想着,往陈斯愚紧闭的店门那儿看了眼,只见依旧胖得像团球似的陈皮生无可恋地挤在玻璃门后,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生无可恋地望着他,张开嘴发出无声而绵长的叫声。 看起来十分想出门晒晒太阳。 要是放在之前,方衍必定会想想办法——谁忍心让小猫咪难过呢?它只是想晒晒太阳而已。 不过现在他只是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开,无视了这只两面三刀记仇猫的求救,管它装得怎么可怜兮兮,他都不会再信了。 天知道方女士得知那匹烂花绡被扯烂的时候骂了他多久! 方衍冷笑一声,泡好茶坐回工作台后,不紧不慢地开始改许娉婷的旗袍,陈斯愚那件做了一半的衬衫扔在了脚边的竹筐内,他时不时就要往那看一眼,心里痒得不行。 要不……先做陈斯愚的? 但许娉婷这个再不做就改不完了。 他最后还是克制地收回视线,一颗颗地往旗袍上钉珍珠,蕾丝在阳光下泛着微弱而漂亮的珠光,方衍专心致志地凝着视线,连门被推开的动静都没听见,直到终于抬起头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才听见身后猝然响起的声音: “刚才去找你,付酽说你早就出门了,没想到是过来加班的。” 是陈斯愚的声音,方衍吓了一跳,按着胸口转过头,就看见陈斯愚抱着胖狸花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后,他不太待见地瞥了眼陈皮,语气都冷淡了许多。 “你怎么过来了?” 这态度险些让陈斯愚以为昨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哑然一笑,说:“想见你,就过来看看了。” 方衍只是用微妙的,略显审视的目光盯着他怀里乖巧甩尾巴的陈皮,隔了几秒才开口:“那你把它带过来干什么?又想给我转钱?” 陈斯愚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迁怒了,他连忙将陈皮抱紧了点,笑着道:“给你转钱还需要那种事吗?想要多少,我直接转给你。” 方衍才不要他的钱,他很轻地哼了声,警告陈斯愚:“以后别让它进来。” 陈斯愚还没说话,陈皮倒像是听懂了,委屈巴巴地“喵”了声,尾音拖得长而甜腻,在自己老父亲的怀里扑腾了两下,跃跃欲试地想要朝他怀里跳,但方衍只是冷酷无情地瞪了它眼,大有你敢跳我就敢让你摔地上的意思。 陈皮不动了,他扭过脑袋,整只猫都埋进了陈斯愚的怀里,只留给方衍一个自闭的背影。 仿佛方衍是个负心大渣男。 方衍将冷酷贯彻到底,直接跟陈斯愚说:“你要是再抱着它过来,就跟它一块儿站在外面说话。” 行吧,陈斯愚摸了摸鼻子,同意了他的这个要求。 只是他眼睛一转,看向门外明媚的春光时脑中居然真的浮现出一副场景——方衍坐在窗边专心工作,而他和陈皮站在门边罚站。 “噗。” 方衍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陈斯愚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就是突然想到了点事。” 直觉告诉方衍这人没憋什么好话,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事?” 陈斯愚很专注地看着他,说:“我小时候闯过一次祸,在学校和骂我的同学打架,班主任叫了我爸过来,他把我带走后,夸我干得漂亮,还给我买了一根冰淇淋。” “这事他瞒着我妈没说,结果没两天就是家长会,我妈回来后先把他骂了一顿,又让我们一起站在客厅边上罚站。” 说到这时他眼里尽是闪闪发亮的笑意,陈斯愚总结道:“我刚才设想了一下你的需求,发现还是挺相似的。” 什么相似?包庇儿子的老父亲和闯祸的熊孩子? 方衍被他这么一说,竟然也不自觉地想象了下那副情景,不由勾了勾嘴角。 陈皮耷拉着耳朵蹲在门口罚站的样子的确……很可爱。 如果旁边再站着双手插兜,同样蔫头耷脑萎靡不振的陈斯愚的话,谁又能忍心生太久的气? “咳,”方衍故作严肃地板着脸,“总之,我这儿不欢迎它。” 怀里的脑袋拱了拱,陈斯愚不用看都知道陈皮是更加自闭了,他安抚地拍了拍胖狸花的背,郑重地跟方衍保证:“前两天那事只是个意外,真的,陈皮平时很乖的,它在我店里待了这么久,连桌子都不上。” 方衍才不信他的鬼话,他只是用凉飕飕的,根本不容商量的眼神看着陈斯愚,而陈斯愚根本无法和他的眼睛抗衡,只能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马上把它带走,”陈斯愚笑着,语气柔和得像是在哄人,“那我中午再来找你?” “行,”方衍将脚边的竹筐往里踢了点,“中午点外卖?” 陈斯愚没有异议,甚至还点了几道菜,这才抱着委屈吧啦的陈皮出了门,方衍看着他的背影穿过街道,唇边的笑意越扬越高。 还以为陈斯愚的追求会有什么不同的表现,他想,其实跟从前也没什么不同。 顶多就是直接了些。 他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框上的铃铛再次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好,”年轻女孩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我听别人说,这里可以定制古法旗袍。” 方衍站起身,来人是三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清澈的眼神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其中一位手捧相机,在看见他说时眼睛骤然一亮。 “是可以,”方衍对她们露出礼貌的微笑,“可以先看看店里的成衣。” 为首的女孩却礼貌地双手递上一张名片,说:“是这样的,我们是在一个网站上做传统文化相关视频的博主,您介意我们录几段视频,向网友介绍古法旗袍吗?” 方衍并不意外她们的身份,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说:“可以,但我需要在你们发布前观看视频。” “您放心,”女孩诚恳地保证,“我们可以让您全程参与到视频的制作当中。” 这样的话的确可行,方衍想。 他很乐意参与到这种传播传统文化的事情当中去。
第50章 “是你在追求我” 陈斯愚中午过来时就听见店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几个漂亮女孩围在方衍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 “所以这家店已经开了大半个世纪了?好厉害……现在很多人都爱往大城市跑,老板是因为什么才坚守在这里的?” “在机器大规模取代人力劳作之后,坚持手工制作肯定很难吧,毕竟成本就要高出不少,还不能量产。” “我也不算坚守,”方衍的声音夹杂在其间,“柳城的这家店一直是我的母亲在经营,她今年在外面休假旅游,我刚好回来帮忙接管而已。” “至于人力和机器,”他不带情绪地笑了声,“各有好处吧,机器的加入解放了生产力,而手工制作能满足客人的不同需求,完全可以按照个人喜好来选择。” 接着又有人问:“那老板自己的店是开在哪里?” 方衍笑了声,隔了几秒才开口:“这个啊……” 陈斯愚适时地咳了声,提高音量道:“方老板,今天这么忙?” 方衍瞬间就抬起头,跟好不容易等到救星似的拨开围在身边的女孩朝他走来:“是有一点忙,怎么了?” “我那边有点要紧事想找你帮个手,”陈斯愚面不改色地说,“什么时候忙完?我在这儿等你吧。” 方衍就为难地回头看了眼那几个女孩,说:“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 其中一人在看到陈斯愚时就双眼发亮,如今看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连连热情摆手:“没事没事,这都中午了,我们刚好打算先去吃个饭,这位是?” “一个朋友,”方衍回答得敷衍,笑容却很和善,“这样,你们下午两点再过来吧,我这儿中午不开门。” 陈斯愚站在他身边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着对几人颔首,但那位姑娘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指了指身边人捧着的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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