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 方衍看着他,突然想起件事来——他回柳城的当天在门口遇到徐阿婆,对方曾提起过一个热心邻居小陈。 该不会刚好就是陈斯愚吧? 他这么怀疑了,就直戳了当地问出口:“你是不是认识徐阿婆?” 陈斯愚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眼:“她也经常提起你。” 邻居家的小孩儿,单亲家庭,脾气很好,在外面打工……他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些描述跟方衍联系在一块。 方衍想的却是自家墙角那个被沤烂的洞,看来修补好的人就是陈斯愚。 “那个钱不用转给我了,”他说,“谢谢你帮忙把墙角修好。” 陈斯愚嘴上说着好,出门后却还是给他转了账,正正好三百块钱,还附带了一句解释: “修墙角只是举手之劳,抵不了那么多的债,你店里的料子一看就是贵的,不赔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 方衍坐在窗边,转头看了眼外头淅淅沥沥的春雨,眼前倏然浮现出陈斯愚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长得挺像渣男,人倒是很不错。 他还是接受了那笔转账,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陈斯愚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大包的猫粮,臂弯里还挂着两个塑料袋,一个装着猫罐头和猫条,另一个被护得好好的袋子则冒着热腾腾的白雾,面食特有的香气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在街头顺路买的几个包子,”陈斯愚将东西放到了餐桌上,“去年底才开的新铺子,我觉得很好吃,送给你尝尝。” 方衍看着那几个包子,莫名有些想笑。 这陈记包子铺该不会是陈斯愚开的副业吧?那天给徐阿婆带的是这个,今天给他带的也是这个。 看得出来是真爱了。 他道了声谢,赶在陈斯愚开口告辞前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说:“要不要一起留下吃个晚饭?外面雨还挺大的。” 修墙之恩,值得用一顿饭来报答。 陈斯愚看向窗外的毛毛细雨,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那就麻烦你了,”他边说边挽起袖子,“有我可以帮忙的事情吗?” 方衍提起那袋猫粮放到一旁,顺手拉开一张椅子。 “不用,等着吃饭就好。” 他转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身上穿着粉色带蕾丝边的围裙,陈斯愚则拿了张纸巾在细细地擦桌子,抬起头时险些被这奇怪的违和感弄得笑出声。 但别说,方衍皮肤白,又生得好看,穿着这粉色围裙倒也挺和谐,陈斯愚飞快垂眼掩饰住笑意,再看向他时就是副自然无比的神情。 “女朋友买的围裙?” 方衍将盛了细面的碗放在桌上,语气寻常:“没有女朋友,是我妈买的。” 陈斯愚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餐具,说:“我去端吧。” 方衍没有拒绝,他进了厨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 也不知道方衍小时候有没有穿过粉色蓬蓬公主裙,他想,这么好看的人,小时候肯定也不差,绝对穿什么都可爱。 尤其是公主裙。
第13章 “我把你嘎了试试” 陈斯愚第二天来得还挺早,方衍刚从楼上下来,就听见外头的院门被人敲响,隐约能听见点交谈声,一楼则是陈皮在喵喵大叫,大概是听到了他下来的脚步声,听起来中气十足并且言辞激烈,方衍敢笃定它是在骂自己。 骂吧,他目不斜视地出了门,骂上一天也不能挽回你的蛋。 门外的交谈声逐渐清晰了起来: “最近天气还是冷的哟,小陈你穿什么少,等会要感冒的。” “里头穿了打底,不冷,阿婆吃包子吗?刚去外头买的。” “我吃过早饭的,你们吃,你们吃。” 方衍拉开门,只见陈斯愚穿着件简单的高领白毛衣和棕色灯芯绒阔腿裤,臂弯挂着长风衣手里拎着塑料袋,姿态随意地站在门边和隔壁的徐阿婆聊天。 好一个……杂志男模今日通勤穿搭实拍现场。 方衍对精神抖擞,浑身上下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老太太笑了笑,熟稔地打招呼:“阿婆刚散步回来呀?” “嗳,小方今天起那么晚啊?”徐阿婆笑眯眯地对他点头,露出一口齐整的假牙,“晚上要早点睡,熬夜不好。” 方衍顺着她的话点头,徐阿婆满意地笑着,指了指身边的陈斯愚。 “你跟小陈认识啊?之前就是他帮忙修的院子。” “说起来也巧,他的铺子就开在我对面,”方衍说,“阿婆来吃个早饭吗?我熬了点小米粥。” “不用啦,”徐阿婆对他们摆摆手,“你们先忙,我回去浇花了。” 小老太太背着手回了自己家,方衍往后面让了点,示意陈斯愚进门,陈斯愚对他抬了抬手里的袋子,问:“吃得下吗?” 方衍关上门,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没做早餐,徐阿婆一聊起天就是半个多小时,天气太湿,她在外面站久了容易膝盖疼。” 所以他才随便找了个由头终止了这场寒暄。 陈斯愚才进门就听见了陈皮声嘶力竭的叫声,粗粝暴躁,跟平时全然两个样,他不由有些心疼,问方衍:“它不会喊了一晚上吧?” “想多了,”方衍冷笑,“觉得它这是把嗓子喊哑了?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它真正的声音?” 陈斯愚不太相信,方衍转身轻飘飘地看了他眼,说:“这样,你把脚步放轻一点,我们去把门打开看看。” 他说完,也不等陈斯愚回答,就径直往那边走去,陈斯愚也挺好奇,还真的脱了鞋跟在他身后,看着方衍略显小心的推开门。 “喵呜——!” 明显属于骂人的叫声顿时变得大声了许多,方衍却在这时退到了他身后,徒留陈斯愚面对敞开了些许的门,陈斯愚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忍着笑意将门推得更开。 胖墩墩的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骂骂咧咧的叫声在看见陈斯愚露出的裤腿时戛然而至了片刻,紧接着就变成了陈斯愚所熟悉的,甜丝丝的叫声。 无缝衔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得彻彻底底,陈斯愚没忍住勾了勾唇角,蹲下身将它抱了起来。 “怪不得郑熙说你凶,”他搓着陈皮的脑门,语气轻快,“原来还有两个声带呢。” 方衍无语,这人的重点偏颇到南极去了,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有只两面三刀的小猫咪。 想了想后又觉得也是,谁能拒绝一只只喜欢自己的小猫咪?人都是喜欢偏爱的。 陈斯愚把自己的胖儿子塞进包里后就跟方衍出了门,阳光下的院子显得荒芜而贫瘠,他环顾了一圈,问:“墙角还有坏的地方吗?” “不知道,”方衍一直懒得检查,“不过没有邻居来敲门的话,应该是没有的。” 这话其实有点强行找话题的意思在里头,只是方衍没发现,他们一人捧着一个包子走在路上吃,陈皮大概是闻到了味,又开始喵喵大叫,方衍转身敲了敲猫包,眼神里仿佛带着杀气。 “你害得我少睡了一个小时,”他隔着透明壳指向胖狸花的鼻子,“再叫,接下来我就克扣你的猫粮。” 说完了又觉得自己当着主人的面这么直戳了当地说要“虐待”猫咪实在有些不太好,于是抬头对陈斯愚微微一笑,飞快地眨了下眼。 是玩笑的意思,但陈斯愚却莫名觉得他的这个表情和陈皮撒娇时挺相似,他也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怪不得老是像和陈皮不对付的样子。 天光晴朗,他们走在犹带湿痕的青石板路上,陈皮叫了两声后也有些累,闭上眼睛趴在了猫包里,到医院时人不算多,前台的护士看到他们后主动打了个招呼。 “来给陈皮绝育吗?” “嗯,”陈斯愚礼貌地微笑,“它饿得一直叫,早割完早吃饭。” 护士领着他们往里走,陈皮大概也感知到了危险,蹲在猫包里不肯出来,陈斯愚在它的抗拒中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壳,将它抱了起来。 “听话,等出来了爹给你开罐罐吃。” “喵——” 陈皮在他怀里抗拒蹬腿,最后还是被陈斯愚冷酷无情地交给了医生,方衍那会刚好在看手机,等反应过来时陈皮已经进了手术室。 “你就这么把它交出去了?” 陈斯愚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没什么。” 方衍看向他的神情有些怜惜:“就是有那么一种说法,猫咪会记仇,所以送它们绝育的时候,最好表演一下,让它们相信主人是迫不得已的。” 而像陈皮这么记仇的猫,想来是很需要的。 陈斯愚却有些不以为意,靠在墙边对他说:“陈皮才不会这样,再说了,亲父子哪有隔夜仇。” 那可不一定,方衍想,要不我把你嘎了试试,看你当了太监后还会不会说这句话。 刚才接待他们的护士走了出来,径直看向方衍,笑容很热情。 “你们今天应该还要上班吧?可以下午的时候再来接陈皮的,方便的话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我的。” 她热切的视线所包含的意图实在太明显,方衍礼貌地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陈斯愚。 “他才是家长,我只是来帮忙的。” 护士笑了两声,有点尴尬,陈斯愚主动走过来,握着手机问她:“扫哪里?” 长发垂落时带起点很淡的木质香味,方衍指尖有点发痒,又萌生出碰一碰陈斯愚头发的不宜冲动,叮的一声响后,身边的人又很快地远离。 “那就麻烦你们了,”陈斯愚自然而然地接上了护士先前对方衍说的话,“我们大概……几点过来?” “六七点吧,”方衍想了想后说,“晚的话可能要七点半。” 陈斯愚点头:“听他的。” 护士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转,而后像是恍然大悟般低下头,随便客套了两句就转身离开,方衍总觉得她最后那眼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 不过也没什么好想的,他将这事抛到脑后,和陈斯愚一起在椅子上并排坐下,即便是早春走廊里也开着空调,他揉了揉鼻子,问:“你等下是直接回去开店?” “也可以不那么早去,”陈斯愚转头看他,“是有别的事吗?” 方衍想了想,还是说:“我要去买块新料子,陈皮抓坏的那块不够用,只能换新的。” 他顿了顿,后面那句“能不能帮我把东西带过去”刚涌到喉口,陈斯愚就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也不是不行。 等手术结束确认陈皮一切都好后他们就出了医院大门,陈斯愚掏出手机,问他:“要打车吗?” “不用,”方衍轻车熟路领着他往另一条路上拐,“离得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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