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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易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这些记忆都会被冲淡或尘封。 谁想再被无意掀开，还是痛彻心扉。 …… “谢易？” 许扬沉声喊他，同时紧了紧掌心里的指尖。 他们还牵着手，所以许扬很清楚，谢易正在发抖。 “没事……” 谢易抬眼看向老冯，说：“我会联系他们的。” “怎么了？很严重的问题吗？脸色突然这么糟糕？” 老冯再次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避免节外生枝，许扬刚想松手，却被人用力攥住。 许扬一顿，重新将谢易的手指收拢到掌心。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事，但如果需要帮忙，你可以向老师提出来。”老冯脸上写满了担忧。 谢易摇了下头，问他：“我妈……有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空里的爸妈，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会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吗？ 谢易不止一次妄想过，如果爸妈还活着就好了。 如果那场意外没有出现就好了。 那他就不用面对那个空荡荡的房子，不用孤伶伶一个人。 可是当这一切真的应验，谢易还是害怕。 他怕这些都只是一场梦。 虚无、飘渺的梦。 腕骨被人轻轻揉了下，谢易才恍然回过神。 旋即，他听见老冯说：“你妈妈说，你再不理她，她就要来学校揍人了。” 谢易：“……” 第 18 章 老冯说完，办公室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脸色苍白的谢易忽地噗呲笑出声。 他一边笑，一边抬手揉着眼角：“林女士还真是……一点没变。” 没想谢易话音刚落，办公室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年轻女人的声音随之传来：“臭小子，没大没小叫谁呢？” 谢易瞳孔一缩，迅速转头回望。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来人正是他的妈妈——林曼。 但是谢易目光往下一滑，刚刚溜到喉咙口的“妈”又猛地哽住。 因为林曼穿得太过正式，像是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过来。 容貌是记忆中的容貌，着装却大相庭径。 在谢易十几年的印象当中，林曼从没穿过这种精致的商务正装。 跟老冯简单打过招呼，林曼朝着发愣的谢易喊了句：“儿子？” 没等谢易回应，她又面露疑惑：“才一个多月没见，亲妈都不认识了，真的傻了？” “……” 谢易那点悲春伤秋的难过顿时散了个彻底。 他脸不白了，泪不冒了，语气如常喊了句：“妈。” 林曼哎嘿一声说：“这不还没傻吗？” “……” 谢易不是很想理她。 见他们并没有不和，老冯这才放下心，笑道：“谢易妈妈，别这样说孩子，我还没跟他说您要过来，可能一时反应就慢了。” 林曼也笑：“没事的老师，我们家就这相处氛围。” 说完她转头看向许扬：“这同学长得真乖～跟我们崽是同学？” 也许是形容词用得太奇怪，许扬过了好几秒才嗯一声说：“阿姨好。” 谢易忍不住想笑，听见“乖”这个字许扬居然还能稳得住。 但很快，他就无心顾及许扬稳不稳了。 只听林曼女士语出惊人道：“那你们关系真不错，牵手牵这么久。” “……” 仅仅一眨眼，谢易已经跟许扬离了半米远。 也没过脑子，他下意识就辩解：“不是牵手，我在跟他掰手腕。” “……” 在诡异的沉默中，林曼摇头啧叹：“儿子，你太可爱了。” 谢易不想接话，他一点都不觉得“可爱”这个词跟他沾边。 老冯轻咳两声，另起话题道：“谢易妈妈，您也来得正好，关于谢易上次月考的成绩，请问您知情吗？” 闻言，谢易心头一紧。 他可以跟任何人胡编乱造，但欺骗自己爸妈，谢易可能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是他占了这个时空中的一切，却没能成为这样的自己。 要是还在爸妈面前编谎找借口，实在可恶至极。 可他究竟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才能让他们不觉得自己真疯了？ 谢易脑力风暴的同时，林曼颔首说：“知道，成绩单我看过了。” “……” 完蛋。 谢易喉结滚了滚，正准备实话实说时，林曼又再次出声。 她语气不疾不徐，却格外笃定：“我儿子是什么样子，没人比我这个当妈妈的更清楚。” “这小子闹是闹了点，该努力的可一点都没少。” “希望贵校能尽快处理贬低我儿子的言论，否则我绝对会对此追究责任。” 说完，林曼看向谢易：“臭小子，赶紧说说到底在闹什么？” 顶着她跟老冯的视线，谢易还是搬出了许扬的说辞：“跟同学打赌输了……” 林曼恍然，转而问许扬：“是不是跟你呀？” 许扬点了下头：“嗯，很抱歉。” 林曼那几句话，包括许扬这句道歉，都让谢易有点不知所从。 现在的他还算是林曼的儿子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口中那个努力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无是处的谢易。 而这个事情分明跟许扬无关，现在所有错却归到了他身上。 他们百般维护的，正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好在林曼向来宽容，并没有斥责男孩子之间的“闹剧”。 但她还是语重心长道：“下回打赌也要玩别的，怎么可以拿成绩说笑呢？尤其是高中这么重要的阶段，更不能随意对待，知道吗？” “好的。” 看着许扬诚恳接受说教，谢易的愧疚感达到顶点。 他往前一步，刚想替许扬说两句。 谁曾想还没开口，林曼女士再次把目光转向他。 她上前两步握住谢易的手，认真道：“儿子，下回月考不玩了，咱继续争一保二！” “……” - 从老冯办公室出来，林曼看了眼时间说：“要上课了吧？你们赶紧回教室吧。” 谢易才想起来问她：“妈，你换手机号了？” 林曼轻轻拍了下他脑袋：“哪里有换？臭小子老实交代，不背妈妈号码就算了，是不是连备注都没有？” 谢易摸摸鼻子，没敢回答实话。 虽然不是他干的，但确实没备注。 之前手机里那几通未接，估计就是林曼女士这个时空里的号码了。 “跟你爸一个样，都不省心。” 林曼嫌弃道：“都说我要出差，他还接工作出门，糟老头子一点都靠不住。” “……” 嗯，夫妻两的感情也没变。 谢易默默心想，看来之前一个多月他是被放养的状态啊。 他还以为…… “儿子，我先去忙。” 林曼揉了揉谢易脑袋，打断他的思绪：“周末回家妈妈给你做大餐。” 谢易颔首，凝眸看着她说：“路上小心。” 大概是意外他的语气那么认真，林曼惊讶道：“长大了啊，终于知道关心妈妈了？” “……你还是赶紧走吧。” “啧，这臭脾气。” 林曼又跟一旁的许扬挥手道别，之后才快步离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谢易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都活着啊。 他的爸妈，都活着。 这是谢易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最庆幸的事情。 看见林曼的那一刻，谢易心底某个缺口忽地被填上。 即使未来某一天他会回到原来的时空，应该也能好好生活下去了。 因为他爱的人其实在另一个时空平安健康，无灾无难。 好半晌，许扬才出声提醒：“要上课了。” 谢易蓦然回神，垂下眼睫说：“哦。” 他往前走出一段距离，然后倏地停下。 许扬慢步跟上来：“怎么？” 谢易缓缓回头：“你跟老冯说模考联赛干什么？” 说就算了，居然还给他也带上了。 但许扬不答反问：“月考你能考多少分？” 谢易一噎，含糊不清地说：“跟月考有什么关系……” 许扬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你打算靠几条死记硬背的运算公式，去提高月考的分数？” “……” 别说，他的确这么打算。 面对许扬直击灵魂的拷问，谢易心虚还要故作镇定：“难道不行？你管我。” “行。” 许扬面不改色：“下一个倒数第一还会是你。” “……” 瞧瞧这话说的，谢易差点跟他动手。 他按住捏紧的拳头，没好气道：“会不会说话？” 许扬双唇抿直，没有再开口。 很奇怪的，谢易莫名能感觉到他忽然不开心了。 但是许扬凭什么不高兴啊？ 被说考倒数第一的又不是他…… 谢易瞥他一眼，干脆也不再说话。 这种诡异的沉默一路维持到他们回教室，然后被王卓打破。 王卓看见他们回来，立马关心道：“咋回事？老冯找你干嘛？” 还没上课，郭征阳也在后排待着，跟着好奇：“不会真的问你上回月考成绩的事吧？” “之前不是已经找过了吗？”王卓又问。 “没准老冯看了帖子，觉得那群瞎叨叨的说得有道理呢？”郭征阳说。 王卓撇撇嘴：“你都说他们瞎叨叨，老冯还能看不出来？” 郭征阳想了想，点点头：“说的也是。” “……” 谢易一声没吭，他两已经讨论完了。 索性他也略过话题，避重就轻回答：“没什么事。” 课铃响起，郭征阳迅速回了前排。 趁着老师没那么快过来，王卓顺便问许扬：“所以许扬，你去干嘛了呀？” 许扬还没回答，谢易直接把王卓脑袋掰了回去：“怎么那么八卦呢你？” “谢易你给我松手！”王卓嗷嗷乱叫。 余晓小在不远处扬声吼：“王卓！上课了吵什么！” 王卓赶紧坐正回去，跟身侧的贺子豪委屈告状：“谢哥现在一点都不爱我了，嘤～” “……” 贺子豪直接给他泼冷水：“他没爱过你。” 后排。 把王卓赶走之后，谢易低头在桌柜里找课本。 他知道许扬在看他，却没有理会。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书面上。 谢易停住动作，目光一转对上许扬浅色的双眸。 “干什么？”他问。 许扬放低了声音：“月考还有六天，时间不够。” 谢易往后靠到椅背上，同样低着声：“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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