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梁怔愣了几秒后,有点儿尴尬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不在乎。” “我妈现在还在牢里呢,那个被我妈砍死了的那个男人是我继父。”我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跟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水,转过脸问他,“你要什么?” “当然喝酒。”阿梁要了一扎啤酒,拿肩膀撞了我一下,“别说这些了,今晚我们纯粹出来玩儿的,听说今天晚上有一个乐队过来表演,会很嗨的。” “乐队?”我对阿梁又多了一个新认知,这家伙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文艺青年,虽然现在也不算老,但毕竟已婚,而且看着相貌身材,很难想象他有一颗这么文艺的心。 酒吧里的氛围一直挺温和,没有嗨点,直到木质门被一个头顶红毛的男生推开,身后跟了三个各自带着乐器的男生进来后,酒吧里的人才躁动起来,尤其是阿梁,他眼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齐耀经过我们,看见红毛就来了一个夸张的拥抱,我嗤之以鼻,继续捧着柠檬水灌,我不爱音乐,也不爱画画,艺术这种高大上的兴趣,我一点儿也没有。 这个嗨点,我估计是get不到了,阿梁都快要兴奋死了,打从那个染了一头红毛的小伙子捧着吉他开口乱蹦跶后,他就时不时嚎一嗓子,还特别花痴地看着台上的四个人。 我喝了一肚子的柠檬水,酸的冒泡。 “卫生间在哪儿呢?” 服务员指了一个方向。 等我摸到卫生间,才发现齐耀那家伙也在,站在小便池前面,顿时我就不想放水了,刚想转身走人,领子被人往后一扯,差点就翻到了,我正想开口破骂,一转头,迎面就上来一个拳头。 “操!”我踉跄了几步后,猛地扑了上去,毫不示弱地回击了一拳,齐耀他妈的就是欠揍! 我早就想揍他了,初中的时候就想,齐耀看上去也想揍我,所以这场架打得挺骇人的。 直到有个人进来上厕所,吼了一声,我和齐耀才被人分开,而那时候,我跟他都好不到哪儿去,齐耀脸上挂了很重的彩,他捂住肚子弓起腰,全是淤青的脸朝着我,破口大骂,“操你妈逼的!黎炀,你他妈就是爱装!我就是瞧不惯你!一个杀人犯妓女的儿子,能好到哪儿去!还是个死同性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汪洋的勾当!恶心透了!” “你就是个欠操的骚货!跟你妈一个样儿!” 我浑身发抖,想要推开阿梁,但是阿梁却抱得更紧了,他看着我,安抚道:“黎炀,冷静点!” “妈的!齐耀,操你妈的!”我只能伸长脖子大骂。 “哈哈哈......”齐耀笑得狰狞,“是操你妈才对!你妈就是被人操的!” “妈的!”我不知道是怎么挣脱开阿梁的阻拦,怒火中烧的我压根没有其余的思考,我只知道要杀掉这个满口喷粪的人,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当然,我并没有拿齐耀怎么样,拉架的人太多了,我还没有走近齐耀,就被那个红毛小子抱进了怀里,他力气大得要命,两条手臂就像是两根钢条狠狠地箍住我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 “别这样,会出事的。冷静点。”他的声音在我脑壳顶上徘徊。 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胸腔处隐隐作疼,冷静下来后,我说:“可以放开我了吗?” “真的可以吗?” “废话!”我推搡了他一把,他才缓缓松开了手,阿梁一手把我拉了过去,然后径直把我拉出了酒吧。 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我摊开手问阿梁要烟。 阿梁说:“小孩子不要抽烟。” “卧槽!那你还带我去酒吧,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去酒吧吗?”我好笑地回到。 “我都快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儿了,这年纪不都该好好读书么,出来做什么工作啊。”阿梁还是拿出烟来,我抽了一根。 “读书不好呗,厌学的厉害,还不如不读了。”我咬着烟。 阿梁叹了一声气,他忽然跟我说起了他的校园时光,他说了很多很多,有哭有笑,但更多的是落寞吧,他说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女朋友,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女方父母不同意。 我跟他说嫂子挺好的,嫂子都快生了,你还瞎想个什么! 他点了一下头,笑笑,“这都过去好几年,我就怀念怀念,我挺喜欢你嫂子,不然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我也只能回应笑脸,其实我们两人还是挺尴尬的,齐耀那混蛋把我的底子全都掀了,但索性阿梁并没有多过问,只是各自回家的时候,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还特煽情地说:“小炀别害怕,哥罩着你。” 我当时都懵了,缓过劲来,才笑骂了已经挥手离开的阿梁一句。 但当我一回到家,一种灭顶而来的委屈感席卷我整个人,齐耀真他妈太贱了,打从初中开始就挤兑我,成天找我麻烦找我茬,初中毕业前的时候,全班连同其他一些班的人都知道我的性取向,这他妈全是齐耀那张贱嘴在学校里放风。 “操啊!”我捂住脑袋,疼得厉害,肋骨更是疼,被齐耀踢了一脚。 破天荒的,我给汪洋打了电话,听上去他挺开心的,我躲在床里,听着听着就哭了,还得咬牙忍住,全程我都没有说几句话,不敢说,怕一说就露馅了,我现在正矫情的哭着呢。
第08章 我被打残了,第二天疼得下不了床,就跟老板娘请了假,顺便也跟蔡师傅说了一声,没说生病了,就说我去探监了。 本来想着再睡一天就差不多了,谁曾想越睡越疼,而且脑子烧得厉害,又热又疼。 在感觉我快要被疼死的时候,还是给小半年没有联系的唯一一个而且还闹别扭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干嘛?”语气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我说:“逍遥哥哥,快来救救你的灵儿吧,我快要疼死了。” “我靠!有你这么大只雄性灵儿吗?!” “你快点过来,疼死了!”我吼完,就挂了电话,我知道齐逍遥那家伙一定会赶过来,那家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隔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门响了,伴随着齐逍遥骂骂咧咧的说话声,我开了门。 一见到他,我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那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逍遥哥哥来得怎么这么慢?” “卧槽!我都多久没来这儿了,你这什么鬼地方,这么偏,害得我找了好久!”齐逍遥把我的架在肩上,不由分说地把我架出了家。 “钥匙带了吧。” “带了。”我坐在副驾驶上,闭目眼神。 “你这脸,嘁~打架打赢了没?” “我怎么可能吃亏!”我睁开眼,歪头看着齐逍遥的侧脸,还挺自豪的,“他也没好到哪儿去。” “那就成,不然我替你去揍他!” “嘁~”我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得了吧!就你这瘦不拉几的体型,过去也是被揍的那一个!” “滚吧你,你逍遥哥哥在江湖上飘的时候,你还在家里喝奶呢。”齐逍遥满满的自信,说完还给我抛了一个媚眼,真够不要脸的。 我轻笑一声,不再搭理他,主要还是疼得厉害。 下了车,还是齐逍遥那瘦不拉几的身形把我给背进医院的,我实在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昨晚上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医院里乱七八糟的一通搞后,原来是左肋骨上有一根断了,挺神奇的,当时我还不信,不过医生笃定地指了指那张片子,说是骨折了。 我说要开刀不? 他说不用,就断了一根,对单一肋骨骨折,无明显移位的,不需手术复位,养着就行。 有惊无险,齐逍遥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我胸前那一层纱布,露出一张嘲讽的脸。 不过我是真发烧了,在医院里打了一个点滴,趁着这段无聊的时间,我把整个事情经过跟齐逍遥说了一遍,当然过滤了我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没必要跟他说这个,同不同性恋,跟齐逍遥做朋友没有多大关系。 齐逍遥说我太冲动。 我也是这么觉得,然后齐逍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提到了叫我回去念书的想法,他苦口婆心地劝我回去念书,还说他包学费。 并不心动。我不爱读书,自然这个提议没有一点成功率。 而且我打破了齐逍遥最在乎的花瓶,就这点,我挺内疚的。 在回去的路上,我给他道歉了。 当时他就笑喷了,也为他骂了我小畜生的这事给我道了歉。 到最后,我两面对面又笑了,多傻逼的两个人。 就为了这事,老死不相往来了将近四个多月,也真是逗。 肋骨还伤着呢,掂大锅是不行了,我跟蔡师傅讲明了原因,他也没多说什么,除了叫我好好养着之外,说教我练刀工。挺枯燥的一个动作,练手劲儿,不过我还是咬着牙耐着性子做了两礼拜,无聊透了。 齐逍遥打从那天开始,也时常来饭店来找我,免不了会跟郭小聂碰上,这倒好,两人就跟忘年交似的,背着我居然偷偷去海南玩了一圈。 这也是我没有料到的,等他们都顶着一张黑炭脸回来后,只能用白眼伺候,两没良心的,还有脸回来。 他两倒是都义正言辞的,说叫你了,谁叫你不愿意去的! 妈的!我是个寄人篱下的打工仔!哪像你们,一个是独立个体户,一个是放暑假的学生! 齐逍遥拍拍我的头,“哎呦呦,还真气了啊!以后有的是机会!逍遥哥哥以后就带你一个人去!” 跟哄小孩儿似的,我忍不住翻白眼,郭小聂那张黑了一圈的脸却笑开了花。 这样的日子我挺满足的,我也跟着蔡师傅学了不少菜品,虽然没有很是精湛,却也能独当一面,蔡师傅有天又找我吃了一顿饭,聊聊家常,讲讲过去,畅谈一下未来。 他说要把毕生绝学都交给我,然后叫我走出去,去大酒店,不要留在这种小饭店,他希望我能够在这一行做出点成绩,不要走了他的老路。 我没想到蔡师傅会有这种想法,当时还觉得挺吃惊的,但听了蔡师傅年轻时候的遭遇,大概就能理解了,怀才不遇吧,是挺糟心的。 两爷俩料到了大半夜,喂了小半夜的蚊子,全身都痒痒,却挺开心。 过了暑假,郭小聂突然跟我说要去北方念大学了,离我们这儿挺远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可思议。 郭小聂和我都是职高,怎么就能去大学了? 郭小聂解释说是自己考上的,自主招生的大学,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爸有点儿关系,这回上心了,就把他给塞进去了。 挺好的一个大学,我听过这个大学的名字。 我挺舍不得他的,毕竟那个让人生厌的学校里也只有一个郭小聂可以让我怀念一下,这下郭小聂也要走了,就跟一个念想断了一样,挺不是滋味,何况郭小聂这孩子挺可人疼的,又乖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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