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向隅递给马小阳一个警告的眼神,“小马,这是在外边,你说话稍微注意一点。” 小马悻悻收回了看热闹的目光。 剧组的主要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过去了,拢共十多个人,坐在一个大包厢重。 宋向隅一直沉默地吃菜,其他人似乎习惯了他不争不抢、不爱说话的性格,于是也没有主动跟他搭话。 只有身边的路行止会偶尔问两句拍戏的事情。 不过也不是一直都在说正事。 “下个星期,沈总要来。” 路行止偏过头去,面不改色地夹着菜,声音却低沉了两分。 他用只有宋向隅的能听见的声量说道。 宋向隅小巧的鼻尖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大概是因为他不太能吃辣,脸上也红扑扑的。 听到这话后,他顿了顿筷,“好的。”生疏得像是不认识他口中“沈总”这个人似的。 “这样说话是不是有些奇怪?”路行止也不见怪,他哂笑了一声,“不过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你放心。” 奇怪什么? 放心什么? 一开始路行止找他说话的时候,宋向隅心中确实有几分怪异的感觉。 有着沈易安这一层关系,他和路行止之间应该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争宠的情人?这个称呼未免太滑稽了。 不过后半句话确实是宋向隅没有意识到的。 原来他们俩已经断了。 好巧,他也是。 他也准备和沈易安断了。 “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宋向隅抬了抬左臂,看了一眼时间,“我俩之间不会因为他而产生什么关系,他的存在也不会拦着我俩产生什么关系。” 听闻这话,路行止的眸光闪了闪。他收起了平日里如沐春风的温和感,眼神中多了几分犀利,似乎想要窥探对方的内心。 很遗憾,宋向隅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淡,路行止不能从中解读出任何情绪。 这顿饭吃得寡淡,大家在一起聚餐,聊得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只是个没有上星的网剧,但是众人的工作态度都很认真。或许也是因为彼此还不太熟悉,所以也放不开。 十点钟,大家吃好饭准备回酒店。 宋向隅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去,他在吃饭席间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他的好友,晏含。 “金珂的花店在隰城开了分店,他跑过来庆祝开业大吉,我们正在隰城市中心的徊爱酒吧,你不过来喝两杯?” 金珂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三年前从星大毕业,是比他小一届的学弟。 他这学弟跟京城那帮人不是一个圈子里的,金珂是上海过来的,从前也是个大少爷。 只是五年前家里出了事儿,好像是他爸爸犯了罪,家中的产业该罚的罚,该封的封,只剩下了个“少爷”的名声好听。 金大少虽然没有学商,但是有几分发财的气运在身上。 他毕业之后拿着亡母留下的遗产经营了一家大花店,卖的都是进口花和基地里双A级的花,加上人力、店面、损耗、运输各种费用,他家花店的花定价都高得离谱。 自然了,也赔得离谱。毕竟没有多少人能消费得起。 平常人望而却步,富贵人家却好像找到了自己定时定点“进货”的地方,纷纷慕名前来。 就这样,金珂干脆转型专门为有钱人服务,他的花店越做越多、越做越大,从一无所有的杂牌子挤上了知名的高档品牌之流。这不,分店都开到隰城这种地方了,他家花店的规模可见一斑。 他们这伙人无一不唏嘘叹惋。尤其是晏含,晏含才是他们这一伙人唯一一个回去继承家产的人,当时也是嘲笑金珂声音最大的人。 他以为是大少爷不懂人间疾苦撒钱玩,谁知道金珂现在真的做上了大老板。 金珂确实有“玩”的成分,毕竟刚开始亏损那么严重,换做旁人早就转行了。 谁知他准备收手的时候,他哥哥直接塞给他一张卡,告诉他:别关店,开着玩。 对了,他哥哥还是他的男朋友,二人没有血缘关系。 …… “徊爱酒吧”定位在隰城偏南的位置,宋向隅打车过去需要半个小时。 明天上午没有戏,他今晚陪他们多玩一会儿也无所谓。 徊爱比一般的酒吧稍微安静一点,二楼有半开放式的包厢,宋向隅修长的腿刚出现在楼梯转角的时候,晏含就认出了他。 “来晚啦,罚三杯!” 他冲出包厢,将人拽了进去,“大明星现在越来越忙了,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宋向隅带着口罩和墨镜,无奈地笑道:“工作太忙,要养家糊口。” “别找借口,”晏含喝得已经有些上脸了,他喷着的气息中都含着一股醉意,“金珂去上厕所了,他哥等会儿要来。” “季老师也来了?”季秋白就是金珂的男朋友,一位一场商演出场费七位数的钢琴家。 “来啊,金珂的大事小事他都跟着……”晏含眯了眯眼睛,“怎么说也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可惜是个恋爱脑。” 宋向隅轻笑了一声,“你羡慕人家感情好。” “是啊,羡慕。”晏含没有反驳,只是战术性打了个哈欠,“走了,走了。这边拍戏的人多,晚上叫了两个小明星,你要不要跟着来?” 金珂和季秋白这对夫夫不提了,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另外的人散伙之后当然是各找各的乐子。 宋向隅坐在沙发上,给自己起了一瓶酒,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在酒吧干过似的,“不要,你一对二吧。” 仰头喝酒的晏含差点没给自己呛死。 “咳咳咳,什么?” 宋向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明天还要拍戏。” “不是……我,”晏含扭捏地放下了酒瓶,翘起了二郎腿,精致的皮鞋泛着一圈华光,“我不玩这个。” “哦。”宋向隅淡淡的。 晏含擦了擦嘴,转移了话题,“金珂怎么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厕所有什么给他绊住了?” “去了很久了?”宋向隅拧眉道。 “得有十来分钟了,他只是说去洗个脸,怎么要了那么久?”晏含摸着下巴,“要不然我去找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要去理一下衣服。”宋向隅清了清声音。 他这身还是拍戏时候的衣服,“言钰”不喜欢好好穿衣服,衬衫有点乱。 “好。” 酒吧的视线很暗,但是厕所很亮堂。 一楼传来节奏感极强的架子鼓声,音响扩散的声音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震碎。 一个长相十分精致的男人正在洗手间的水池边上,他的刘海被打湿了,被染过的棕红色的头发被随意地波弄成三七分,男人勾起狐狸般上挑的眼尾,白皙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衬着眼角下那颗痣,若有若无的勾人。 金珂抬了抬手肘,歪着头,侧脸完美的弧线映在镜中。他掩去眼神中那股不耐烦,再一次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真的跟这位先生不认识。” 对面是个男孩子,看着十分年轻,但是神情张扬跋扈,“那你去勾他的手干什么?” 男孩烫了锡纸烫,戴了夸张的耳饰和项链,原本姣好纯净的面容添了一丝扭曲感。 他手里还挽着一个,不停地扯着男孩的手,想要拽他走。 金珂懒得和这些人磨嘴皮子:“他来勾我的,我拿开他的手罢了。”顺便想要给他一拳,找个发力点罢了。 只是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 “狐狸精。”男孩愤愤地啐了他一口,直接语言攻击,“找客人也看准点,别整天惦记别人家的。” 金珂快要笑出声来。 把他当成出来卖的了? 所以,这二人是哪来的底气说这话? 金珂眯着眼,打量了男孩身边那个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的男人,冷冷开口:“不好意……” “不好意思。” 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却不容拒绝的声音,“这是我男朋友,请问出什么事儿了?” 金珂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给揽了过去,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宽厚胸膛和温暖的体温。 而宋向隅二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晏含唯恐天下不乱,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手肘捅了捅一边的宋向隅,捂着嘴,用气音小声道:“那小男孩揽着的那个男人怎么样,我发小怎么跑去‘勾引’他了?”他半开玩笑道。 宋向隅抬了抬墨镜,神情有些无趣道:“不及季老师十分之一。”
第9章 他知道他的心思 那男孩一看到季秋白的脸,嘴里支唔了几声,神情滞缓了几分。 大概他们同性恋圈子也有“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规则,男孩一看见金珂回自动将他打入“情敌”的阵营,心生敌意,而看见季秋白竟然会有些羞涩,话都忘记怎么说了。 毕竟有些人生得太耀眼,太容易将一般人衬下去。 宋向隅和晏含的角度看不清对面的“战况”,晏含双手环胸,头快要歪到宋向隅的肩膀上了,被他无情地用手心推开了。 晏含揉了揉脑袋。 “其实这次我叫阿川过来了。”他不经意间开口,看见季秋白正在和对方理论些什么,便自己很宋向隅在远处聊了起来。“他说没空。” 听闻这话,宋向隅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昨天还躺在他床上的人,已经来过这个地方了。 “你……”晏含欲言又止,看着他,“这两年有联系他吗?” 宋向隅和裴牧川当年那点事情他是知道的,说到底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如果他俩当年只是年少放纵不懂事,那现在也不是没有继续做朋友的可能。 而且晏含和裴牧川认识了十多年,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之间相处得不愉快。 可惜他不知道宋向隅当初对裴牧川动过真心。他们甚至把两人的那段关系理解成“恋爱”,可惜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是真心的。 再续前缘有可能,变成朋友怕是难上加难。 “没有,但是前一段时间碰上了。”宋向隅闷在口罩里的声音有些沙哑。 晏含垮下脸来,“他来过隰城了?” “他爷爷是我恩师,裴恩海。”宋向隅有些无奈,“我也是最近刚知道。” “?” 晏含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那你岂不是他的师叔,哈哈!”他无情嘲讽道。 晏含看待问题总是能从很清奇的角度出发。 宋向隅紧锁眉头,随后舒展了开来,“你这么说,好像也不无道理。” “你们之间没说什么?”晏含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就会触发他那刨根问底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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