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燃知睁眼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他不太确定。 投在瞳底的冷色调的落地窗拉得很严实,夏日的烈阳使劲儿穿透,有光线钻进来。 找出极盛的一缕阳光,能够判断出太阳的大致方位。 好像确实是下午了。 眼睛有些酸胀,哭太久果然不舒服。方燃知闭目适应,随后重新睁开寻某道身影。 陆霁行不在。 对,他得去公司,现在肯定在总裁办公室。 陆霁行......先生......昨天...... 黄金蚕丝的薄被从下巴拉至鼻尖,再到眼睛,方燃知脸热地把自己盖住,只露出乱糟糟的头顶。 直到现在方燃知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但他记得陆霁行的举动,大概能猜到了。 被从水中捞出去的时候,方燃知已有些神志难清,想躲开陆霁行的大手。陆霁行却稳若磐石不动如山地把他按在怀里,漠声问道:“只只,这次你骗我,做的对不对?” 胳膊无力地虚环住陆霁行脖子,方燃知的脸埋在他颈边,努力摇头:“不,不对......” “能认识到错误最好,要是你再骗我,”陆霁行侧着眸,余光似夹挟警告,“你不会想到会发生什么。” 在浴室的三个多小时,已经不是人待的,回到卧室......下午的烈日透过落地窗渗进来,方燃知躲进被子里,更不敢露头了,紧闭眼睛不敢回忆。 等等,昨天晚上先生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说要把他关在......房子里? 方燃知猝然睁眼,不太确定听到的是否真实。当时他脑袋昏沉,在浴室待了那么久,体力本就要告罄,累得几乎睡过去,还要胆战警惕抵达卧室的陆霁行。 所以他到底说没说? 如果是陆霁行要关他。 那...... “是不是已经醒了。醒了的话起来吃饭。”床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方燃知一惊,忙扯下蒙着脑袋的被子。 “先生?”看到陆霁行坐在床沿,还把他要穿的睡衣拿了过来,方燃知不解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呀?” 陆霁行去拉他的手微顿,不甚高兴,非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般,很爱反问:“我不能在?” “不是的,”方燃知避开用后腰支撑身体坐起来,眼睛里藏着星光,很高兴,“我是说,你不应该要去公司的嘛。” “嗯,”陆霁行废话,“没去。不是很忙。” 大手拽过方燃知的胳膊,给他穿衣服,系纽扣。手指不小心触碰到胸口,方燃知不可抑制地瑟缩,很像往后躲。 陆霁行抬眸明知故问:“躲什么?” 有点疼,又有点痒,还没消肿呢,但方燃知不说实话,硬气地说道:“没躲呀。” 言罢甚至挺了挺胸膛,陆霁行抿唇,觉得他的小爱人是真的可爱,同时却又觉得被挑衅。 看来还是他不够努力。 陆霁行眼神晦涩,紧盯着方燃知的脸,后者察觉这道似能穿透人的目光,终于不再造次,往旁边去避开陆霁行的手,捏住最后的扣子,小声哔哔:“我......自己扣。” 陆霁行在人头顶无声笑,语气严肃:“怕什么?” “没有怕啊,”方燃知迅速穿上裤子,从另一边下床,离陆霁行三米远,“我那么厉害。” 陆霁行挑眉,不做争辩,弯腰拎起他的拖鞋行至床尾:“过来穿鞋,别赤脚。” 陆霁行不会做饭,掌握不好各味调料的量,也不喜欢,平日只会给方燃知打下手。 想让小爱人醒来便吃上可口的饭菜,只能安排张程去餐厅打包,再送过来。 屁|股底下放了软垫,方燃知觉得坐着很舒服,异样都减轻了不少。他拿箸尖戳碗底,先快速喊了一声:“先生。” 陆霁行看过去:“嗯?” “你昨天,”方燃知想问什么求证,怕闹笑话似的,又有些支吾,“就昨天晚上......你有说什么话吗?” 比如,关起来。 回到卧室放了发自内心的狠话,仓促答完愿意方燃知便昏睡过去了,后来他是被糙醒的。陆霁行垂眸,怕吓到他,此时情绪又冷静:“没有。” 果然是听错了,方燃知竟然还有些失望。 筷子直往自己碗里伸,夹过来的菜色不多时便冒了尖尖,方燃知全盘接受这股在意,最后也还是道:“先生,我吃不完。” 陆霁行斟酌须臾,果真先放下竹筷,出声喊道:“只只。” 方燃知应:“啊?” 陆霁行抬起眼睑:“我们定个规矩。” 秋后的账明显没算完啊,方燃知捏紧筷柄,比昨天认错道歉还要乖巧,点头:“嗯!” 到底什么时候能去试镜《行涯》的男三角色,吴至现在都没发具体日期。 既然暂且没工作,陆霁行便没打算放人出去。 他沉着面色,丝毫看不出友好意味,有上位者的压迫:“以后还会对我说谎吗?” 方燃知摇头:“不会了。” “我不管别人。别人跟我没关系,”陆霁行直视方燃知的眼睛,分辨真假,再次强调,“但是你跟我有关系,不能骗我。” 方燃知上次的猜测是对的,陆霁行真的讨厌别人骗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什么温度,似乎曾经被很在乎的人骗过,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所以再不能释怀。 致力做合格情人的方燃知很认真点头:“知道了,先生。” 陆霁行音色轻了些,教给他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可以沉默。但小朋友不能说谎。” 好像在被当做三岁小孩儿对待,方燃知羞愧难当,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真不好意思。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游刃有余地表真心,“以后我都会听你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承诺,陆霁行很感兴趣:“比如?包括?” “......”方燃知抿唇,吞了口口水,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声若蚊蚋细声细气的,几乎要教人听不清,“就......床上床下,都听你的。” 那截洁皙的天鹅颈干净如白玉般无暇,陆霁行不是第一次有想在上面留痕迹的念头,可方燃知是明星......最近试镜《行涯》的行程还未安排出来。 陆霁行不知真假地说:“那这两天试试成果。” “啊......啊?”方燃知发出颤音,差点把筷子撅折。 陆霁行装没听见,自顾自安排:“如果你有一点没听话,没做到什么都听我的,我就把你捆起来,到你学会为止。”
第24章 饭后,陆霁行照例到厨房洗碗。没用洗碗机,独留方燃知在客厅思考,一米九五的高大身影一幅很贤惠的模样。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方燃知窝在沙发,半躺的姿势清奇,几乎没让腰支撑自身重量。 他搂着真丝抱枕至胸前,下巴搁上去,把抱枕压变形,表情无辜又略显发愁的观察陆霁行。 试试成果当然可以,反正他肯定能做到听话。但是就这两天的话......好像不太行的吧。腰好酸腿好软,昨天被过度开发了,方燃知罕见地在心底埋怨自己的没用,好像他身体不太行的样子。 可他行的!很行! “想什么呢,这么苦大仇深的小表情。”陆霁行擦净手,走过来捏方燃知的脸。 沾了冷水的皮肤微凉,很舒服,方燃知亲昵地往大手的方向歪脑袋,想让他多摸摸自己,叹气:“在想我很行。” 陆霁行挑起半边眉梢,好奇心泛起:“有多行?” “......” 怎么还把想法说出来了,方燃知丢脸死了,听到陆霁行这么问,顿觉屁|股疼,耳根发烫地让脸躲进抱枕,剧烈摇头:“我不行。” 陆霁行笑了声。 抱枕掉落摔在地上,方燃知不顾它安危地起身,抱住陆霁行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亲他,黏黏糊糊地喊:“先生......” 陆霁行只觉嘴唇被他啄得发干:“嗯。” “我以后,真的什么都会听您的,”方燃知小声讨好,没什么底气地说道,“这两天......先放过我,我们慢慢来嘛。” 看来是真的紧张,敬称都出来了,陆霁行又被亲了一下,心痒难耐,想恶狠狠地咬住那两片软唇,态度却端正得厉害:“撒什么娇。” 被指摘蒙混过关的方燃知用毛绒绒的脑袋蹭陆霁行胸口,居家睡衣的领口都开了。他更黏腻的哼哼唧:“我起床去洗漱的时候,都又没能,自己袅出来,老是坏掉,每次都是您帮我......”实在难以表达,方燃知抬起脸,下颌抵住陆霁行的胸骨上窝,巴巴地可怜喊道:“先生。” 陆霁行总爱控着他,许多次的第二天,方燃知身体都像有了开关,需要掌控他的主人启动才能运行。 而这个掌控者,非他本人。 眼睛澄澈如黑玛瑙,陆霁行垂眸紧盯着他看,咬合肌微动。 “嗯,”他嗓音微哑,暂且妥协,“看你表现。” 方燃知踮起脚尖吻他,语气很欢欣:“谢谢先生。” 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多,这顿饭直接能当晚饭,八点再吃点宵夜即可。 公司虽然可以不去,但事务不能堆积不办。 去书房处理公务之前,陆霁行随口问方燃知:“你只想试镜那部古装剧的男三?” “那个角色很有趣的,”方燃知答道,“因为和他性格很不同,对我来说还是新挑战呢。” 先前他讲解过男三,陆霁行知道,他静默片刻,想委婉,最后却还是直接:“只只,你不想演男主吗?” “我看了你的那个剧本,导演是成任飞,班底不错。大型电视剧只要质量过关,主演大多都会很有观众缘。” 一边有真正的路人缘,一边有作品说话,一边营销,想被人尽皆知地火起来,也很好造势。 方燃知下意识:“......啊。” 这就是要再次提给他资源的事了,只要陆霁行可以投资《行涯》电视剧,那方燃知能试镜主角并不难。 他不是毫无演技的花瓶,相反,他的演技是圈里人都觉得可圈可点的。 方燃知却不想要,眉目垂敛着,竟想逃避。他跟陆霁行虽然是合约关系,但是交易也可以更纯粹,他们享用彼此的身体,谁也不吃亏的。 并非清高,而是方燃知真的从来没想过,要从陆霁行这里得到其他的什么。 从一开始,他想得到的就只是这个人。 现在得到了,他不贪心。 而且他最好别大火......身边还有个蛆虫存在,如果太出名,肯定只会被敲诈得更多。 陆霁行说:“我可以......” “我不要嘛。”方燃知捉住陆霁行的手,小心摇了摇,“先生,你什么都给我,我以后肯定会恃宠而骄的,人多贪婪啊。重要的是,我需要沉淀,起点不能太高,我不行——而且人家剧组导演和其他演员也不高兴啊,大家都最讨厌带资进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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