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转阴,卓英念完最后几句佛经,随即转身离开。】 这一镜拍完,程松宁立刻转身打了个寒颤! 摄像机是拉远了拍的,可他是切切实实距离一群秃鹫十来米的距离,它们的饕餮盛宴就原原本本地发生在程松宁的眼前,那股血腥味儿怎么也消不散,轩子递过来的热水他灌了半杯,还是觉得反胃。 杨青山倒是壮着胆子上去看了看那副牦牛骨架,也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跑回来时脚步稍显踉跄。 “松宁今天就到这儿吧!” 老雷还在检查航拍设备,镜头连过来一看,这会儿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这牦牛还是比较新鲜的呢,要是天葬的话,据说人家那儿都是攒着一批一批来的……” “老雷别说了,呕!”收音师也扛不住了。 回去之后,程松宁依言休息半天。 轩子给他打了饭菜回房间,只是二人对着碗里的排骨忽然食不下咽,轩子开玩笑道:“现在想想,医学生还是厉害。” 程松宁握着筷子顿了顿,到底还是夹向蔬菜:“是啊。” 18R的火拼也不是没拍过,《恶种》里血腥暴力的戏份更是不少,可那都是道具做出来的效果,所有演员拍摄时都心知肚明:东西是假的。哪里比得上隔着十米出头的距离从头到尾看的真实? 勉强吃过饭,程松宁照例做功课。 每天,他都会花时间把那几本经书翻来覆去的读。 只是今天,程松宁读得更外用力。 直到轩子算着时间端着热水进来,和他说起杨导他们收工准备回来了,傍晚有大雪。程松宁这才泄愤似的放低了躺椅,拿过手机随手按亮。 半个小时前,严斯铭发来消息: 他拍了一支程松宁很喜欢的酒,请他回来之后一起喝。 可程松宁兴趣全无—— 看到红色的液体,就会想到血。 看到血,他就会想起被秃鹫蚕食的血肉骨架。 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儿,这种感觉才稍稍缓过来。 在聊天页面欲言又止的这几秒,已经足够严斯铭来捕捉他的存在,对方很快又发来消息:【圣诞快乐,松宁,无意打扰你的工作,我希望你健康平安,心情愉快。】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4536656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子 973瓶;旺财是猫猫 50瓶;无涯 39瓶;糖炒栗子鸭 31瓶;齐木楠雄 20瓶;利物浦是冠军 16瓶;家里缺只毛绒绒、热心薯饼 5瓶;zz 3瓶;冲鸭,去告白、肥猫加菲 2瓶;巧克力有點甜、雨涟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被抓包后程松宁也没慌, 他只回了简单的“谢谢”。 而这两个字,对于时刻期盼回复的严斯铭而言,已经足够让人满足!他做的一切、等的一切, 为的就是程松宁的回应,哪怕是一句客气的“谢谢”。 但他此时此刻并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 假如两年后的严斯铭看到《无问天路》拍摄纪录片时,知道今年今日圣诞节的程松宁遭受着这样的心理压力, 他哪怕是厚着脸皮死赖着, 也要多套几句话,缠着对方转移注意力,想些轻松的、愉快的, 就算是烦人的事情,也好过在自己的情绪里挣扎…… 但世上哪有如果? 有的话,他想先回到那个鬼迷心窍的15亿之夜。 说回正题, 程松宁回复了一句“谢谢”之后,没再搭理严斯铭, 他这一夜固然没睡好, 但杨青山只给他排了半天戏,到底还是撑住了接下来的拍摄。 【野生牦牛没有做错什么,它可以接收神鸟的接引。 而这一幕让卓英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只本该养得膘肥体壮、待价而沽的家养牦牛。如果不是因为徐志平的贪念,它本来会是卓英一家当年最重要的收入—— 父亲可以治病, 可以买新的小牛, 姐姐的嫁妆也有着落。 但徐志平为了一己私欲藏住那颗天珠, 自己先做了缺德的事情,又担心这户人家不愿意将赖以为生的牦牛卖给自己, 连夜去采了他唯一认识的、牛不能吃的草, 将其混在草料当中, 连着天珠一起塞进了牦牛的嘴里喂下,确认整个牧场的牦牛都病了之后,又装作无意地在一众“病牛”之中挑出这一头…… 恍惚间,卓英已经将徐志平当做了那头老牦牛。 是啊,否则那天,他怎么会看的那么……那么痛快? 可眼睛再一睁开,对方苟延残喘、就是不死的模样,又出现在信徒的队伍之中:他像是躲在别人功德保护下的怪物,东躲西藏,既想要佛光的庇佑,又害怕自己的心思在昭昭佛堂之中暴露无遗、遭到反噬。 卓英摇着转经筒,闭眼吟诵。 神佛啊,你若有灵,就请降下神罚,对他、也对我…… 满堂的烛光映亮了年轻僧人的轮廓。 跳跃的火苗,如同他不再平静的心,昭示着蓬勃的恨。】 这一镜拍完,管辛培在旁边念叨:“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刀了我。”觑着程松宁的眼神,管老师飞快地跳到导演身边,“卧槽卧槽,好可怕!” 片场其他人也觉得演员的信念感是真的强得离谱。 惹佛犯戒,这徐志平是真的该死! 管辛培可以说把这个人物诠释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程松宁的演绎也做到了极限拉扯,他身处最靠近神明的地方,同时又离红尘恩怨只有一步之遥,全程试探着违背信仰、在破戒边缘徘徊。僧人这样的角色本该是最不好代入的,可偏偏卓英又被程松宁演成了第一视角,让人代入感十足。 甭管是管辛培这会儿是刻意夸张,还是真被程松宁的演法吓到,眼下片场众人都挺怵的。 “吓人吗?难道不是徐志平更吓人?” 程松宁倒是很无辜,他伸手指了指管辛培:“杨导,你懂那种,我念完经一睁眼,这个人跪在下面偷偷摸摸抬眼看人,看得人毛骨悚然的感受吗?” 两个人互相告状,杨青山索性随着他们去。 等到元旦边上,剧组早早收工赶回镇上,挑了个饭店吃饭聚餐,算是一起完成了跨年。席上杨导感慨颇多:“我没想过把这个故事搬上大荧幕,更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比较坎坷的准备过程其实还挺顺利,除了我的老伙计们,松宁也给了我巨大的信心。希望经过最后这几个月的拍摄,大家能平安顺利、毫无遗憾地完成这个故事的拍摄……” 说着,他举起酒杯,众人也纷纷举杯。 连敬三杯之后,杨青山才放下杯子、重新落座。 管辛培已经实在地喊人上米饭了:“行啦行啦,你的发言到此结束,接下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歇一晚明天又得开工!” 杨青山朝他摆摆手:“行行行,大家别管我,自己吃。” 说好了自己吃,可管辛培又拉着程松宁,一边倒酒一边问他:和一个导演合作三次是不是极限了?再合作下去就会厌烦了吧? 程松宁被问得一懵,一时语塞:“也不能这么算。” 他拍得电影其实不算多,可程松宁同时又很清楚:单论电影资源这一块,组局想要往大了码,那就等同于是各种排列组合,导演、编剧、主演,来来去去都是那些熟面孔。只要将来的演艺生涯足够长,这辈子迟早会有“四搭”的时候。 再说了,拍戏如果都要新鲜感的话,那还讲什么默契? 管辛培听着也在理,哈哈笑着把酒杯满上,自己先闷了口狠的,这才进一步问道:“我知道你和严斯铭也合作了三次,你是他底细,他知你深浅。可问题就是,两个人之间太熟太熟了!他抬抬手,你就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效果,就像那闭着眼睛都知道拉磨的驴子,要快还是要慢,记忆简直植根在脑子里,鞭子一响,迈开蹄子就动了起来……” “我就觉得这点不好,因为我不喜欢别人这么了解我。” 程松宁不动声色地看着管辛培,试图从他的表情上读出什么。然而管老师似乎真的只是在发牢骚,抱怨杨青山这位老搭档,说他是个只会做电影的工作狂,老了才装模作样地想起人文关怀,自己不吃这套云云。 还说杨青山个老头子活该单身,活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终都不选择为他停留。 七八两精酿下肚,管辛培似乎管不住嘴了。 席上人走了一半,醉了一半,没剩几个清醒的。 “还是你好,起码你捞着奖了。” 程松宁被他按着肩膀,说也不是,闭嘴也不是。 “我就是个大俗人啊,我什么都在乎,什么都想要,凭什么你理我我就要理你,你主动来找我、我就该感激涕零……” 真是越听越没法儿听了! 程松宁深吸一口气:“管老师,你喝醉了。” 管辛培倒也配合,被他扶着出了包厢,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一根烟来,拍着程松宁的口袋要火机:“东西呢?” 程松宁只得问前台收银要了一个。 月色将雪地照亮,二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宾馆走。冰凉的烟丝冒起来,又很快消散在风里,只留下淡淡的烟气。 管辛培还在骂骂咧咧,说杨青山活该,骂他一点都不旺、旺人,和他合作这么多次,回回拍戏都累得半死、忙活掉半条命,结果要票房没票房,每次颁奖季都稳稳提住然后毫无悬念地提空。自己赚了个国师之名,老搭档却讽刺得被冠上“无冕之王”。 “幸好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一脚差点摔到花坛里之后,管辛培被程松宁扶着,喘着粗气狠狠说道。 “我还有女儿。” “乖女儿,爸爸还能拍两年,给你赚嫁妆……” * 进入新的一年后,时间流速仿佛又加快了。 《惊蛰无声》加紧进度试图赶上第二季度的档期,为保过审,谢宇璜私底下是想办法开了些绿色通道。他有籍贯优势,再加上段理同样是港籍导演,1月还没过完,业内就传出消息:《惊蛰无声》即将在本届大众选择百荟电影节开幕登台。 而观众不知不觉间也恍然意识到:竟然又是一年百荟了! 百荟奖50周年,好像程松宁喜提满贯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那话又说回来: 程松宁在干嘛?又很久没出现了! 粉丝们看着热闹跑到自家身上,根本不觉得受宠若惊:聊你们的呗,惦记程松宁干嘛?惦记他给今年的影后颁奖吗? 那也有人说了:按照传统就是这么个颁奖法,到时候程松宁肯定会来的吧? 宁粉还是那句话:是你拿奖吗?关你屁事! 这么些年,大家都学聪明了。 好事儿是半点想不起程松宁的,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这里扯不清了,那里有争议了,哎,一准把程松宁提溜出来走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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