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里面睡?” 轩子这会儿还呆着, 反射性摇头:“不,醒了。” 严斯铭仅剩不多的理智还在坚持:“我能进去看看么?” “那、那我先问问。” 说着,轩子又开门进去,背身将门掩上,直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后,他重新出来,“严导你可以进去了……” 小旅馆和酒店环境自然没法儿比,玻璃窗户对着雪山一线,空旷而冰冷,室内也没很暖和,就真只是个睡觉休息的地方。程松宁穿着毛衣、披着羽绒服,戴着一顶毛线帽,回身看过来时,严斯铭才发现对方的确没有休息得很好。 “坐吧。” 深红色的木椅子上有个聊胜于无的坐垫,严斯铭坐下后,立刻就问了昨晚的地震。 程松宁给他倒了杯热水,自己坐回床边。 他避开严斯铭的目光,语气平静地道:“其实没什么,如果你今天过来的路上看了新闻,就会发现这么大个地方,牛棚羊圈菜篱笆都没倒一个,何况是人和人住的地方。” 言下之意:你何必特地过来一趟? 严斯铭的膝盖几乎和程松宁的抵在一起,他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和对方靠拢,不敢乱找借口、而是实话实说:“因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来见你一面的理由。” 程松宁看杯口升起热气,轻声道:“那就不要见面。” 换做是之前,严斯铭没准真要为这句话伤心了,可他细细地看对方的表情,大着胆子伸手盖住他的手背,见程松宁没有挣脱,另一只手索性放下杯子,两只手将对方的手拉住,虚虚的拢起来,并不在乎这一时的口是心非:“好,我见你,你不见我。” 两人僵持了数秒,程松宁率先抽回手:“可以了。” 严斯铭好笑又心疼,但到底没有再强求。 窗外早雾散去,蓝天阳光白云很快出现,连绵的雪山线变得更加清晰。上午没有排戏,程松宁领着严斯铭下楼吃了饭,饭后,二人顺着公路上一个豁开的口子一路走,爬到附近的小山坡上看雪。 如果不刻意在乎前任这层身份,他们其实可以相安无事。 就像现在。 严斯铭说光线很好,想给他拍照。 程松宁只是略想了一想,就答应了。 一人掌镜,一人亮相。 熟悉的感觉让镜头里、镜头外的人都心神一震。 “这片子还要拍多久呢?”追随着对方的背影,严斯铭貌似随意地问出口:“今年你还会回去过年吗?” 程松宁拉了拉帽檐,呼出一口白雾:“不知道。” 家和亲人对他而言是精神支柱的一部分,但他并不是特别依赖家庭的孩子,尤其是在藏区的草原,这里有些和内蒙相似的特质,某种程度上说也算一种慰藉。 但有一点无法否认:藏区的氛围的确会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很玄妙,解释不清楚。 非要说的话,这其中有角色影响的原因。 是角色的存在影响到了程松宁自己的心境。 越往后演,他的态度也随之转变:从前严斯铭来了,有些烦人,劝他走;严斯铭学乖了,聊天打电话没那么讨人厌了,可以搭理几下。非要说懒得应付的话,程松宁其实是可以全部置之不理的,但他逐渐也在反思,或许自己命里和对方就还有这一层纠葛,也许这些恩怨都消耗完了,彼此的羁绊才会彻底消失呢? 直到地震了,严斯铭又来了…… 关系是程松宁喊停的,可联系却是严斯铭一手连上的。 程松宁有时候也想问问他累不累。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追求起来有意思吗? 可他一回过头,就对上对方时刻追随着自己的目光,就像从前严斯铭总能读出程松宁的心思,他似乎又重新练回了这项技能:“你不想说话,不说也可以。” 演员为了角色酝酿好状态,戏外保持什么样都能理解。 何况严斯铭自己就是导演,他就算很想很想重谈感情,也再三忍耐住了对程松宁剖白的冲动:人还在理他就好。 * 藏区这次5.5级地震看着有些动静,实则没有伤亡损失。 严斯铭只留了半天,当天下午就离开了。 而《无问天路》剧组在结结实实休息了三天整后,正常复工了。其实也不算赶进度,就是像之前那样正常地拍,但迎来了全片最高|潮的几场大戏:对峙,坐地诵经对应打滚痛骂;坦白,徐志平跪地哭求超度,试图用一个真相换一个真相,彼此坦诚。可卓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俗家身份,他根本拿这个出家人没办法…… 最后,是一场天葬。 管辛培对剧本没问题,但他还有逻辑上的疑问: “我仔细想想,卓英这么些年念经拜佛行医积德,也没做什么特别坏的事情啊,就算有罪孽,小孩子看清真相记仇的罪孽也能叫罪孽吗?为什么徐志平得知真相后会恨他?他不应该对卓英感到愧疚?毕竟人家都没使劲儿去报仇呢。” 杨青山还没开口解释,程松宁先回答他:“神佛信仰应该是和任何人都无冤无仇、没有立场的。普通信徒眼里的僧人就是神佛的化身,是人间的使者,倾听了普通人的祈愿和罪恶,负责消除罪业,接引极乐,他们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信徒。” “可一旦表露了喜恶,公开了恩怨,性质就变了。” “徐志平寄希望于神佛,希望避开因果报应、免于劫难,可如今佛知道他的罪业,清楚他的伪善和算计,那自然没法儿再‘救’他。” 说到这里,程松宁顿了顿:“卓英也不能算完全没报复吧。” 杨青山问他:“那你觉得卓英什么行为算报复?” “徐志平这个病,不是没得治的。但卓英天天念经念的那些、讲的那些,是有在刻意给徐志平做暗示,让他觉得他自己逃脱不了、一定会遭报应。再加上卓英身份曝光,两个人坦白局玩得太狠了,徐志平最后心态完全崩溃了。” 但管老师觉得这个结局挺爽的:“这不挺好吗?让徐志平最后还把病治好才是最特么离谱的好吧,这叫什么?这叫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主演不支持改什么和谐版,该怎么拍就怎么拍。 杨青山做导演的索性也不挣扎了! 大不了拍完了剪完了再去想办法过审…… 另一边,落地在S市的严斯铭让狗仔蹲了个正着:“严导打哪儿来啊?哥们搁这抓小情侣约会呢,您短短几个月三进三出藏区,是实地勘景去了吗?” 严斯铭在停车场里被堵了倒也不生气。 他还煞有其事地摇下车窗问八酱:“你在蹲谁啊?” “苗妙啊,她不是有新情况了吗?” 严斯铭挑眉:“是吗?挺好的。” 八酱嘿嘿一笑:“好,我一定会把这句话加进去的。” 严斯铭朝他摆手,车子一路驶出。 回头,著名狗仔八酱就发新动态了:蹲小情侣没蹲到,但蹲到了刚从西藏回来的严导,严导对八酱的工作表示了友好的慰问,同时对小情侣的感情给予了温和的祝福‘挺好的’。还附赠了一截模模糊糊、满是颗粒感的低画质实拍。 网友们纷纷笑八酱不要脸—— “什么友好的慰问啊?人家只是确认你要不要收律师函。” “有没有人解密,这对小情侣到底是谁啊,严导也认识。” “八酱,是西藏太远不好追吗?这都三进三出了#暗示!” “严斯铭,你别太爱他,四个月去三次了。” “昨晚XX市5.5级地震,这男人连夜赶去的。” “所以这俩人为什么会分啊,我真的不懂……” “我和我异地恋老公一年都见不到三次QAQ” “姐妹,图啥啊,分了吧,一年没三次有啥意思?” 被带上热搜的除了那对仍然在被吃瓜群众猜测的小情侣,还有四个月内去了三次西藏的严导严斯铭,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八卦消息,也不忌讳大家去讨论什么,大大方方放出了自己拍的程松宁,什么文案也没加,就直不愣登的一张照片。 一时间,涌入的粉丝和看客简直能把他的微博主页挤爆! “这是什么好东西,不确定,舔舔看!” “前一秒:这俩为啥分了啊QAQ。后一秒:这能分?” “一般人不会懂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我是一般人。” “宁宝,是新鲜的宁宝,好耶!”[作者赞过] “你们还不懂吗?那可是CSN啊……” “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严导只是做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就是喜欢死缠烂打,难道要看他和别人在一起吗?” “哥们,你的话很中听,但你的私信记得关。” 严斯铭时隔许久再发动态,竟然是一张程松宁的近照。 照片里他穿着黑色毛衣戴着毛线帽,表情松弛、状态很好,侧过脸时,肩线几乎和背后的雪山扯平,有种空旷又阔坦的自由。 显而易见,这两人的关系修复了不少。 能在震后一起聊天散步拍照,想来严导这趟没白去。 事实也已经证明,正因为这趟西藏去得好,严斯铭本人回来被狗仔八酱堵住,才有那样好的心情应付几句。否则换做平时,八酱怕是不敢凑上来的…… 这边的热闹还没落幕,瑰影官博发消息庆祝《惊蛰无声》圆满杀青。 严斯铭原本答应了来下宣传,这会儿也不乐意做面子。 “一天里明明有24个小时,公关组12个小时里待命,他早不发、晚不发,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发?” 关兴说不出话,因为他也知道,必定是看这会儿严导正在热搜上,才出来蹭一脚,否则哪儿来这么赶巧的事情?偏偏严斯铭回来了,《惊蛰无声》的杀青通稿就能上了。 严斯铭是有资本任性的。 他不发,谢宇璜还是找到人脉帮忙转发。 可这会儿电影到底只是杀青,又不是定档上映,营销宣传的能量有限,顶多再沾一沾程松宁的光,刚好他也在热搜上。 但宁粉并不在乎这些。 对于他们来说,《惊蛰无声》从来就不是必选。就算这个剧组再怎么借势,程松宁本人是立于不败之地的:他没出演,是手里有顶级的资源;别人演了,不是因为别人比程松宁好,而是这个行为本身叫做捡漏。 至于别人演不演得好这个问题…… 不好意思,国内目前只有严斯铭靠处女作一举拿下金奖。 其他导演有没有这个资质本事,那得看以后咯! 宁粉并非刻意帮严斯铭挽尊,而是顺手互一把。 毕竟严导刚刚才发了宁宝的照片,看在这俩人关系目前还没崩,甚至还有点儿关系回春的感觉,粉丝也不好意思交恶。同时,考虑到一些业内流传的小道消息,宁粉怕回头程松宁真给整出一个男嫂子,这会儿琢磨着严导的操作,总觉得这位还是不能太马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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