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凝看起来比他还兴奋。 顾清木问他那天为什么突然跑了,胡凝就没了话,脸泛起红润,“没、没什么,拉肚子了。” 找借口的能力也是和顾清木一边儿差。 顾清木笑笑不再问。 胡凝是个高压队长,顾清木和何间一组的时候,都没有早上六点就被拉起来练舞的经历。 这次他是真的被磋磨得有点受不住。 一连五天,早起随便对付点面包就开始练舞,直到中午去吃饭,下午练歌讨论改编意见,晚上又练舞,顾清木第六天就吃不消了。 他大抵是个金贵命,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餐,跳舞跳到中途就吐起来,一张脸白得吓人。 胡凝霎时慌了,他自己常年是这种练习强度,但他忘了顾清木身体不好。 胡凝叫了队医来,就站在旁边一脸担心地看着。本就是一张娃娃脸,大大的眼睛泛着泪,看得顾清木也有点不忍心。 何间听说了消息就赶过来,看了眼顾清木就把胡凝拉到一边,“我不是跟你说了顾清木不能这样练嘛。” 胡凝本来还能忍,何间一说话他就扛不住,眼泪滚下来。 何间自觉话说重了,伸手想帮他抹眼泪,胡凝躲开了。 岑澈的课在下午,上课的时候他就看出这组气氛不对,顾清木唇色脸色都一片白,岑澈皱起眉头。 问队长歌曲进度到哪了,也答得没精打采。 岑澈听说过胡凝,是个可爱小孩儿,干什么事都挺有冲劲儿的,今天这样显然是遇着事了。 岑澈没问,只让他们把现在改编的歌曲唱了一遍,也就是这一唱,岑澈才知道C位是顾清木。 他挑起眉想不动声色地表扬一下,奈何组内氛围实在太差。 而且因为大家情绪都不好,唱得一塌糊涂。 岑澈索性不上课了,“大家看到我好像都不太开心?” 顾清木也没有不开心,只是胡凝让他有点过意不去。 人家本意是好,全组六个人,谁都是这么练的,就顾清木要死要活,害得胡凝还自责起来。 胡凝最是看重何间,被何间不轻不重地说了,这短时间是好不了。 岑澈直接让他们自由活动了,反正改编的歌曲没出来,他也给不了意见。 自从那天吃完饭,但凡岑澈来训练营,不论午饭晚饭,总会和顾清木一起吃。 吃饭也不怎么说话,大都是岑澈问顾清木答,像面试一样。 所以今天岑澈也不问了。 晓栀刚刚告诉他顾清木早上练舞吐了,岑澈想也知道原因,没多问,只让晓栀买了青菜粥送过来。 一盒粥快见底,休息室还是没有人声,顾清木一边拿纸擦嘴,一边小心翼翼问,“岑老师,您……生气了吗?” 岑澈也陪着他喝粥,闻言顿了下筷子,没回答。 顾清木知道这就是生气了。 但为什么生气啊? “为……为什么啊?”他吞吞吐吐硬着头皮问。 岑澈把粥放下,“今天怎么了?” 顾清木捡着能说的说了,略去胡凝和自己的那段,只说改编过程不尽如人意。 岑澈皱眉。 顾清木慌了:“真的没什么,就是我、我受不住跳舞强度,有点不舒服。” 岑澈慢条斯理地把餐具收起来,才问,“吃药了没?” “吃了。” 岑澈看他脸色好歹恢复一些,也没再问什么,放人回去了。 顾清木走到门边时,他又说,“你当C位,我很开心。” 顾清木转头看他,岑澈脸上没什么特别欣慰的表情,但看得出来很温柔。 顾清木脸红红地走了。 他打算去训练室找胡凝,想道个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哭声。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一来就怪我……” “我就是有点着急,对不起啊小胡鳅,我错了好不好?” “你还叫!你上次还当着顾清木的面这么叫!不许这样喊我了!” “我喜欢这样喊你,下次再不当着别人面喊了。” 顾清木合上门,回寝室了,觉得自己想太多。 岑澈看了秦力发来的内部账目,向晓栀调侃,“你问秦力是不是最近档期太满。” 晓栀心下了然,知道这是打趣秦力效率低,“我知道了,呃……岑小先生发来了一段视频,您……看吗?” 岑澈仔细翻看账目,发现当年确实有两笔款去向不明,时间分别在顾清木打电话和他分手前一个月和后半个月。 应该是定金和尾款,但对方账户没有实名,而且两笔款项分了几个账户打入,暂时查不到具体信息。 “什么岑小先生?”岑澈头也不抬。 “岑……郁溪。” 岑澈嗤笑,“还岑小先生,我可不是岑大先生。” 晓栀正待要回,岑澈又问,“什么视频?” 晓栀:“哦,我没看,他发给我的压缩包。” “拿来吧。” 饶是知道其中有猫腻,真看到视频的时候,岑澈还是没想到,他一直自诩正义的父亲,竟真会使那种下三滥手段。 晓栀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 视频是第三视角录制,只看得到一伙黑西装男子在一户人家里打砸抢,一个看上去很知性的妇女被推搡着摔到地上。 然后,晓栀看到了从楼上冲下来的顾清木。 他先是把妈妈扶起来,一个人站在一群人面前,眼神坚毅,像是什么都不怕。 晓栀无法将视频里的顾清木和他认识的那个顾清木联系起来。 岑澈眼睛死死盯着电脑,晓栀听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视频里,顾清木被推到柜子边撞了头,鲜血淋漓,岑澈直接按了暂停站起来。 “叫杨淇过来。”说完这句就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不知道要去哪。 晓栀忙不迭拿出手机打电话,奈何杨淇没接。 这个时间点顾清木应该在寝室,但岑澈还是敲开了练习室的门,幸运的是,只有顾清木和胡凝在。 顾清木刚回寝室,那边胡凝就来找他,又道歉又解释地说了一大通,顾清木更是也要道歉,两人都自责,最后索性直接开始练唱歌。 岑澈走进去,只对胡凝的问好浅浅应答一声,说“我找顾清木有点事情。” 胡凝愣住一会儿,反应过来忙说好,关门走了。 顾清木只听得岑澈的声音不似以往那么清晰,沙哑很多。 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岑澈已经抬手拂开他左额上的头发,赫然看见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疤。 顾清木感觉岑澈碰上去的手很热,耳边的呼吸也滚烫。 顾清木缩了一下,岑澈的手似乎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道疤,顾清木听到他说“对不起”。 一些猜想成型,顾清木觉得怅然。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来自岑澈的迟到的关心,还是让他委屈。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顾清木盯着岑澈身后的钢琴,良久才说“没关系。” 岑澈随即手往下滑抱住他,问“疼不疼?”不等顾清木回应又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23章 他们俩不是第一次拥抱,顾清木总能在这些拥抱中莫名体会到岑澈的情绪,他将其概括为怜悯。 顾清木可以宽容这样的怜悯。 他也抬手抱住岑澈,带着鼻音小声解释,“很久了,已经不疼了。” 后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岑澈也不再问。 隔壁教室的音乐传来,悠扬的琴声婉转,顾清木只觉得这一刻静谧又安逸,像老天赐给他的一个梦。 岑澈最后在顾清木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这个拥抱,欲盖弥彰地提醒,“胡凝应该被冻到了。” 顾清木这才想起胡凝还等在外面。 猛地开门,顾清木看到何间站在楼道口的迎风处和胡凝聊天,他背后的衣服被风吹得扬起来。 两人都被冻得发抖,脸通红,却笑盈盈的。 * 和胡凝在一组,应该是顾清木来这个节目第二开心的事情了。 他很喜欢这位朋友。 或许是因为上次把顾清木磋磨病了,胡凝减少了顾清木的练习强度,但也从来不会纵容他偷懒。 在该练习的时候胡凝向来严格,对顾清木的很多不规范的舞蹈动作提出专业的纠正。 这样一来,顾清木觉得自己的舞蹈技术提升了不少。 顾清木有时很不可思议,胡凝明明比他还小三岁,长得一张脸也不十分有威信。但全组人还是很服他的管教,胡凝很有当队长的潜力。 除了练习上的进步,生活中看胡凝和何间逗趣也觉得舒服。 胡凝本来是个要强的小孩,面对何间总像小姑娘,一言不合就闹个大红脸,何间则每每要去哄他。 顾清木和他们一起吃饭时,完全把两人的相处看成下饭菜,追剧一样。 顾清木近来笑得比以前多很多。 和岑澈的关系停留在一个让人舒服的位置,在训练营里也有很好的朋友,练习上也还算过得去,这些都让他开心。 这天胡凝又把顾清木单独留下来纠动作,何间结束练习来找他们吃饭。 在食堂坐下后,来了几个顾清木和胡凝都不熟的学员,其中一个男生从何间后面扔了两颗巧克力给他,“何间,请你的。” 巧克力是粉色心形的包装纸,这本来没什么,但何间不爱吃巧克力,顺手给了顾清木和胡凝。 顾清木也不爱吃,正想还给他,胡凝已经板起脸来,“别人给你的我才不要。” 胡凝对何间向来这样,就是小孩儿,顾清木见怪不怪,把何间给他的巧克力收起来。 何间笑着哄他,“我错了,我屋里有巧克力,我一会儿拿给你。” 胡凝又问屋里的巧克力是谁送的,何间一时答不上来。 顾清木笑得开心,顺嘴开了句玩笑,说他们俩就像贾宝玉碰上了林妹妹。 一句话把两个人说得安安分分,闹也不闹了。 顾清木惊觉自己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倒损了两个人的面子,于是三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吃饭。 顾清木有点自责,何间和胡凝也许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他自己心术不正,不能看谁相处得亲密就一刀斩,让两个好朋友之间生了隔阂就不好了。 正想着,何间在桌子下碰顾清木的腿,把给胡凝的那颗巧克力给他,小声说,“帮帮我,把它吃了。” 顾清木笑着把两颗巧克力都拆了吃了,跟胡凝说,“我都吃了,一会儿让何间给你新的。” 吃到嘴里觉得不太对,顾清木也没管,都吞下去了又做和事佬,“过去了啊,吃饭吧。” 呼吸开始不畅的那一刻,顾清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不对了。 刚刚吃的巧克力应该是铺了整整一圈花生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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