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木的脸漫起大片粉红。 走廊外传来人声,是何间在叫顾清木集合,岑澈顿然良久才放开他说“去吧,我一会儿到。” 房间尽是黑暗,能感受到的只有情绪,暧昧缱绻的漫无边际的撩人情绪,顾清木也带了点勇气。 他拉住岑澈还没完全撤开的手掌,“你怎么了?” 岑澈在黑暗里又看到他那双很亮的眼睛,于是回握住他的手,顺势拉到手腕,把人圈回怀里,贴着顾清木耳边说,“就是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和我在一起。” 可那明明是一个浅浅的吻。 顾清木出教室时,短时间无法适应强光,黑暗里的几分钟,彻底毁了他今晚的彩排。 岑澈是负责为各组彩排提出意见的导师,看了胡凝组改编的《深林有路》,竟然没说一句批评,当然他也不至于表扬。 连何间胡凝都看出来顾清木状态严重偏离,岑澈却什么也没提。 这下全营人员更觉得顾清木有后台了。 岑澈和岑郁溪聊完事情,就听到敲门声,他知道是谁。 门后的脑袋悄悄探出来,向岑澈道歉说今晚表现不好,又问有没有针对他的意见可以提。 岑澈似笑非笑地摊开手,“我的问题,我不应该在彩排前干扰你的。” 一句话又把温度扬起来。 岑澈走向他,“所以我当然不会批评你。” 顾清木是被胡凝推进来的,考虑到他们组最后的表演情况,胡凝就派顾清木来问建议。 岑澈也猜到是这样,在观看彩排回放时随意说了句“他们倒是会选人”,顾清木觉得氛围又热起来。 二公在顾清木一个接一个甜蜜瞬间中如约而至,坐在候场室的时候,他还沉浸在那些酒的余味中。 他终于相信了否极泰来这个词,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回来,生活都善待他很多。 岑澈出现在直播电视里,顾清木已经不能如初地看这个人,脑子里的画面极度分裂又玄幻,像斑驳的过去和可以期待的未来。 欢呼声依然热烈,每一个秀都值得夸赞,临到顾清木上场了,他才把脑袋里的脸驱散出去。 这次公演,何间组拿了第一,顾清木并不惊讶。 彩排时,他看过他们组的表演。 何间当队长,非常认真,他执着于纠正每一个学员的舞蹈动作和歌词发音,所以他们的歌曲和舞蹈都十分整齐。 从这个意义来说,他和胡凝是一类人。 除此之外,岑澈也说过,何间组的改编在新颖之余还很大程度契合了原唱曲风,是一次很漂亮的创作。 胡凝在候场直播电视里看台上跳舞的何间时,整个人都兴奋得隐隐有发狂的趋势,扯得顾清木手腕子疼。 何间的个人票数最后没有胡凝高,但不开心的反而是胡凝,“你明明比我跳的好那么多。” 何间糯声去安慰他,顾清木看得好笑。 末了开玩笑说,“下次可以期待你们俩争第一了。” 一句话把二公顺位发布提到眼前。 何间和胡凝自是不可能淘汰,而顾清木离开的概率就很大了。 上一次公演他排名34,二公如果还能是这个排名他也不会离开,但就实实在在的是倒数第二了。 何间看到他迟愣的表情,也反应过来,和胡凝迅速转换状态,来安慰顾清木,“你肯定能留下来,那天那么多人叫你名字,而且你不还涨粉了吗?” 顾清木把新换的名牌贴到左下角,看到两个人都丧眉搭眼的,勉强笑着说,“我估计能垫个底,好啦,快回去睡觉了!” 他现在是真的想留下来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 第二天下午四点,和商演机构谈完最后一波安排,岑澈即被催着前往训练营进行二公的顺位发布。 时间太赶,如果不在今天发布名次,会影响学员回家过年,训练营必须得在晚上全部结束二公阶段的录制。 岑澈今天起得早,选了一些演唱会歌曲之后又去现场考察,现在马不停蹄赶往节目组,几乎跨越了整个市。 饶是他再年轻,也有点撑不住。晓栀见他困意不止,递来毯子和降噪耳机,岑澈一并收下靠到椅背上浅眠。 杨淇和岑澈一起坐车回公司,他从来没见过岑澈跑哪个通告这么疲惫,不住吐槽节目组压榨艺人。 岑澈不搭理他,只想着刚匆匆瞥过的顾清木的排名,好歹放心一些。 何间和胡凝比顾清木本人更关心他的位次,午饭吃得都不开心。 顾清木的心也悬着,分不出精神来互相安慰,三人在正式坐区等导师入场时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有活力的学员,也实在是不多。 这次来的导师只有Laber和岑澈,其他几位都或多或少有别的事情。 连Laber也不很热情,在场六十位学员的心情一down再down。 顾清木排名29,岑澈把成绩卡递给他时很轻地笑了笑,手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拂过顾清木的手,像挑逗,又像偷情。 顾清木走到属于自己的小台阶时心都还在跳。 最后留下三位学员,在前三名之间产生悬念,何间和胡凝都一起往台上走,顾清木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觉得真好。 哪怕并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能并肩站上最高处,也是可以怀念一生的宝藏。 他的眼神不止有欣慰,更多羡慕,以致用同样的眼神看向岑澈,发现对方也在看他时,羡慕更甚,顾清木又转开脸。 何间第二,胡凝蝉联第一,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胡凝的郁闷被何间逗趣几下也就翻篇,两人又继续为顾清木上演宝黛戏码。 晚上帮何间把行李箱拖到路边,送他上车回家时,顾清木才意识到快过年了,快回家了。 他独自躺上床,发现辗转难眠,不知道怎么回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家人。 他拿出手机,想像以往一样翻翻微博,借此产生困意。 手机刚拿出来,翻到岑澈的主页,电话就跳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顾清木觉得有点熟悉,但实在想不起。 “顾清木。”电话对面的人先说话了,他叫顾清木的名字,甚至不是疑问语气。 是岑澈,他在呼啸的风声里,温和地喊顾清木的名字。 这让顾清木想起,以前打电话,岑澈从来不先开口的。 他握着手机,把自己完全纳入被窝里,才答一句“嗯。” 岑澈不知道站在哪儿,风声极大,顾清木几乎要听不见他的话音。 “睡了吗?”但岑澈很温柔。 “没有。”顾清木的声音闷闷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开心的时候,却有点想哭。 像那年岑澈送他生日礼物,他也这样拨过去一个电话。 只是今天,是岑澈拨过来的。 “困不困?”岑澈又在冷风里开口。 “不困。”这是实话,顾清木现在清醒无比。 “我现在还在邻市,今晚回不去临桥,明天可能没办法送你。” 顾清木本来也没想让他送,着急地说“没事儿啊,不用送的。” 岑澈轻笑,“我这是在跟你报备行程,以前不是都会主动要求吗?” 顾清木手都拿出被子了,闻言又心虚地缩回去。 “你是哪一班车?”岑澈想到他可能是害羞,主动挑起新的话题。 顾清木其实没候补到车票,他打算明天一早去客运站排大巴。 岑澈问他,顾清木就慌忙翻出订票软件,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点,告诉岑澈,“十点二十那班。” 岑澈可能在查,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口气,问道:“昨天不是都说实话了吗?” 顾清木知道他说的是“呼呼就不疼了”那句。 但这会儿顾清木却很沉默。 打电话并不是面对面,沉默时就只能听到很大的猛烈的风声。 “好的,我知道了。”岑澈最后只是这样说。 顾清木猜想他生气了,但顾清木没有办法。 他不可能让岑澈送的,对方这么晚还在邻市,连夜赶回来送他太危险太累,也实在没必要。 安静凝重的氛围弥漫开来,顾清木感觉岑澈应该想挂电话了,但最后他只是在电话里轻柔地说,“躺下吧,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声音太蛊惑,顾清木不自觉跟着照做,觉得岑澈应该也没有生气。 耳边传来久违的以前哄他睡觉时才会有的歌声,顾清木想在被窝里打滚。全方位立体音效哪怕只是通过手机简单的扬声器传送,也足够顾清木浑身燥热。 他哪还睡得着。 唱完一首,顾清木突兀地打断他,“别唱了”。 岑澈听出他嗓音和情绪的变化,笑起来,小声答应,“好,不唱了。” 顾清木气急挂了电话,又晚睡了半小时。 胡凝在何间离开后的第二天一早被车接走,顾清木目送他上车,拖着脚步回寝室收拾东西。 身后突然响起喇叭声,顾清木转头看见熟悉的车牌号。
第26章 后座的岑澈降下车窗叫他“过来”,顾清木一时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岑澈没再说话,只盯着他看,是在等他。 顾清木走过去,看到岑澈眼底的红血丝和换过一个的司机,没理会岑澈问的那句“行李收好了吗?”只咬住嘴唇沉默。 然后眼泪没兜住,像是溃了堤。 岑澈拉开车门,顾清木已经蹲下去。 重逢后,他第一次在岑澈面前大声地,放肆地哭。 岑澈蹲下抱住他,轻轻拍背,温声解释,“我又不开车,就是坐车的,送你也不累;换了个司机,安全问题也可以保障。但你如果去坐大巴,会吐会难受,那样我也会担心,会心疼。” 岑澈其实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他很少解释太多。就像以前的很多事情,他出于自己的考虑为顾清木着想,但从来不觉得应该邀功一样地说出口。 不过,对待如今的顾清木,岑澈就要像对待宝宝一样仔细,他不想自以为是,也不想弄巧成拙。 所以岑澈也学着坦诚,学着解释,学着把以前没做好的事情都做好。 顾清木哭够了,从岑澈怀里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和脸都红红的,柔软的黑发被风吹起来,还是不很开心。 岑澈按住他下巴逼迫他松开被咬出印子的嘴唇,问,“我送你的话,真的很不开心吗?” 顾清木立马摇头,语气带上撒娇的情绪,“我觉得你很辛苦,连夜赶回来。” 岑澈揉揉他的头,“这个问题刚刚已经说过了。” 顾清木最后还是妥协了,如果让疲惫不堪的岑澈失望而归,顾清木这个年可能也不会好过。 小雪又开始飘,岑澈扶顾清木站起来,梦里的场景就在这一刻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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