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琢云低着头, 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边野心脏鼓噪得不行:“琢云,你这个反应,会让我觉得我不是毫无机会。” “我不逼你,但我能看出来你现在没有那么抗拒同性关系,所以我想出格一次。” “琢云,如果你拒绝不了我,就试着习惯我的喜欢,不要再躲着我,给我个更靠近你的机会吧。” 许琢云拳头抵着自己的心脏,懵懵地问:“更靠近的意思是?” “我想追你,希望你同意。” 边野的目光在夜色里也很灼人,许琢云拢着袄子的领口。 他想自己应该是有感觉的,不然心不会跳得这样剧烈,呼吸不会急促。 他点了头,但不是特别坚定。 给一个答案不是这么简单。 “阿野,”许琢云很为难,“我有点害怕。” 边野认真听着。 “普通朋友变成情侣分手之后都难免尴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假如更进一步之后,你发现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觉得我们不合适,到时候我们闹掰了,就在也回不去从前了,我不想搞砸我们的关系。” 许琢云真的很忧愁,眼皮微微垂着,睫毛下的眼睛雾蒙蒙,声音也闷闷的。 边野目光和心脏同时柔软起来:“先不要担心那么多,你只需要搞清楚自己的心,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好。”许琢云说。 “谢谢。”边野笑着,“但如果你考虑清楚了,你对我没有我对你一样的感觉,也要诚实告诉我。” 凌晨三点,海边夜风渐大,也许是快要涨潮,空气里飘来很重的腥咸气息。 许琢云有些冷,边野帮他把棉袄的领子立起来,拉链拉到最上,许琢云的下巴埋进毛绒领子中,不好意思看边野。 “怎么现在还是不看我?”边野问。 许琢云觉得边野明知故问,没理他。 边野揉他脑袋:“我们原来也是这样,这些都是很普通的动作,你不用害羞。” 许琢云瘪嘴:“人艰不拆,你别戳穿我啊,如果以前我知道你喜欢我,当然不会理这么理所当然让你照顾辛苦。” “就算知道,以前可以,现在也可以。”边野说。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了一会儿,许琢云努力适应他们关系的转变。 其实回顾过去,边野给出的暗示并不少,说到底是他想得简单,从来没觉得哪里不对,等窗户纸被戳破,回看才有种“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过去十几年都是这么过的,以后确实也可以。 许琢云想通,装不下去高冷,恢复本性,又变成话痨,问边野这些天都在忙什么,边野就给他讲自己的工作,讲遇见的人。 有的没的聊了十多分钟,天色逐渐泛白,海鸟开始低鸣,许琢云这么多天里第一次感到困倦,打了个呵欠。 边野问:“累了吗?” “嗯,好多天没睡好。你录节目那么忙,大半夜还要抽空过来,应该也很累吧?” “有点,所以才来找你,见到你之后就没那么累了。” 许琢云自动把边野这样的话都过滤掉,但是微微泛红的耳垂还是暴露了他的不淡定。 “那你偷偷来会不会被骂?” “菲姐知道我喜欢你,不耽误工作的话,她并不介意。” “菲姐也知道?”许琢云头痛,扬起眉毛,“你能不能低调点,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 边野从善如流地道歉。 又呆了一会儿,许琢云眼皮打架,脑袋一点点低下去,最终滑在边野肩上睡着了。 呼吸轻而平稳。 许琢云睡了一小时,睡得挺沉,边野肩膀给许琢云枕了一小时,容他时不时蹭蹭,软发落入颈侧,嘴里发出些听不清楚的咕哝。 许琢云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从边野的角度,能看见一个许琢云一点点脸颊和小巧的鼻尖。 边野也累,但舍不得睡。 天色将白。 早出晚归的渔民们成群结队上了斑驳铁皮裹成的船,嘴里用潮汕方言吆喝着什么。 许琢云终于醒了,缓了一会儿,慢慢坐直,下意识去揉眼睛,想起边野不喜欢他揉眼睛,又放下去。 边野伸展肩背,许琢云看了时间,才发现自己睡了一小时。 而边野一动未动。 他内疚地捏捏边野的肩膀:“其实你该叫醒我,我们可以一起回房间休息。” “没关系,我挺喜欢这样的,”边野笑笑,起身整理衣服褶皱,“我要走了,上午回深圳还有合作方要见。” “什么合作方?” “广告商,香水品牌,有很多产品线,需要去选适合我代言的。” 边野身上真的有淡香,许琢云也站起来,好奇地凑近他领口嗅嗅,鼻子轻耸,发现香味从边野卫衣内衬的领口传来,他去寻那味道,鼻尖快挨着薄卫衣时,被边野抬臂挡住。 “别总撩拨我。”边野在许琢云耳边说。 热气和暧昧的话语尽数洒进许琢云耳廓,许琢云想被惊到的猫,瞬息间往后弹,离边野远了半米。 “哪有?”许琢云看变态一样看边野,眼神震惊,“我就是闻闻什么味道!” “离我太近,”边野喉结滑动,“我会想些有的没的,不是你的错,是我没定力。” “以后和我保持点距离吧,我说物理上的距离。” 许琢云害怕地裹紧领口,心说边野这人真难搞,分开也不行,离得近还不行,他先变的态,还要求这么多。 他眼神里的震惊没减,半天才点点头。 边野眼里的笑意很明显,陪许琢云走回剧组暂住区,拉开挎包,拿出安神熏香和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和一个电动蒸汽眼罩。 “都是助眠的,压力太大,睡不着的时候吃一点。”边野嘱咐,“遇到困难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过来。” 许琢云点头,拧开瓶盖吃了三粒。 药入口,沾水划开,落在舌尖,晕开一片清苦。 “有点苦。”他撇撇嘴。 边野又从包里拿出一袋草莓软糖,是只在安昌才卖的,许琢云小时候喜欢吃,一天能吃一整包,还因为这个被许茵数落。 许琢云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边野撕开包装,喂他一粒,许琢云嚼开,表情立刻舒展。 “好乖。”边野说。 许琢云又害羞,愠怒着瞪他,把人瞪走了。 决定接受两个人关系变化之后,许琢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之前那种不知道怎么办的惶恐感了,空落落的心终于落地,拍电影时的状态立立竿见影地好起来。 接连几周,他白天的戏都拍得很顺利。 这天收工之后,方绍平喊许琢云一起吃饭,夸他终于适应片场,就连上次聚在一起嘲讽他的一个场务也说他拍戏时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许琢云揉揉吃撑胀起来的肚子,嘴角弯弯。 幸好调整好状态了,不然关系户这名声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电影里的时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渔村的故事占大比重。 许琢云和林鸿的对手戏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和养父,亲外公外婆,村民们交手的戏份。 崖边的摇摇欲坠木板房是主角的家,每天充斥打骂争吵与暴力。 不足十平米的破木板屋里挤了这么些人,角落放经年使用已经变成破烂的渔具,屋子里弥漫着烂海鲜的味道,许琢云每次拍完,都觉得自己像个被扔进海鲜市场淹透的咸鱼,时不时就犯恶心。 他不想让剧组的人知道,给边野讲了,边野抽不开身,让一个生活助理出差给许琢云送了空气净化仪,香氛和系列的沐浴用品。 【边野:我问了品牌科研部,这个味道可以缓解恶反胃。】 许琢云拆了包装,往空气里喷喷,淡淡的果木香弥散开,前调果香清新,后调木香舒缓厚重。 他猛吸一口气,回了句好闻,每天下戏洗了澡,往自己身上猛喷,后来,身上就没了那些让人反胃的烂海鲜味,也不再那么恶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9 23:59:21~2023-04-10 23:4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252310 10瓶;芒果布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一月初, 年关近了。 剧组突然接一道通知,岛屿要进行旅游开发,政府接管,限剧组年前完工。 这通知来得突然, 文件确凿, 全部人都乱了套。 方绍平亲自联系负责人, 套近乎的手段一套套用, 对方最后也耐不住磨, 悄悄说领导去年政绩太差, 唯有靠这岛赶紧做点成绩才不会出事儿,实在没法通融,不过如果不是剧组来取景,他们也不会发现这岛的价值, 所以能宽限一周。 影视圈在政界终究没有太大话语权, 再加上方绍平并未在协会任职,身上没什么职务名头,一周的宽限已是来之不易。 无法, 方绍平重排拍摄计划, 把原来一个月的内容挤进15天。 团队几乎变成24小时连轴转, 人人都累得够呛, 许琢云每天有三四小时能用来休息, 休息时看见和他演过几次对手戏的几个本地小朋友蔫蔫地躺在小床上,像一排小虾。 许琢云把边野给他的糖分给他们吃, 小朋友高兴了一些, 说谢谢哥哥, 他就捏捏小男孩的脸。 赶工第七天, 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有大到暴雨, 伴随八级风。 许琢云有场雨中走向大海自杀的戏,方绍平追求写实,一直在等合适的天气和海况,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合适的天气,这场戏紧锣密鼓开始。 戏份不在剧组常取景的主岛,在环境更原生态的副岛。 两岛相隔百米,木质吊桥相连。 开拍那日,许琢云和十几个工作人员一起从吊桥上过去,天色阴云笼罩,狂风掀动海面,浪涛翻涌,许琢云脚下的吊桥不停左摇右晃,颠簸如同海上小舟。 他们一行人下了船,不过又等十几分钟,暴雨来袭,一切就绪。 许琢云换好衣服,走进暴雨中。 他本以为不会太冷,但瞬间就被劈头盖脸的雨水浇了个透心凉,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风声很大,导演和场务的声音用了扩音也听不太清,眼前雾气水汽遮蔽视线,许琢云眯着眼才勉强看清指示灯的光,艰难地光脚走,粗粝的石头和断裂的贝壳磨得他脚底生疼。 海边,不远处上的摄影机亮起灯。 许琢云深呼吸几次,下了海。 海面下淤泥深软,许琢云腰上绑着安全绳,每迈一步要使出十成力气,狂风骤雨中艰难保持着平衡。 似乎是为了配合,action之后,风雨和浪更凶更猛。 许琢云很难睁开眼,但小冉此时的心境是必须靠眼神的绝望体现,所以他拼命睁着眼,雨水灌进去,酸得直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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