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应当是不会想到,但祁映墨觉得自己这么问,很有一种把他弟身边的人都安排好了、谁也别来觊觎的心思,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分。 他不由地想,难道自己也是同性恋?可他从未对男人有过欲望——其实说回来,兄弟俩荒唐的这两回,他是被硬生生地唤起了欲望。但凡是男人,那处被那么对待,都能有反应。 除了丁书衍,他也没有多看哪个男人一眼,从没觉得谁英俊过。 哪怕当年在英国念书,有英国佬暗戳戳地向他示好,当中也不乏有相貌气质俱佳的,他不仅不喜欢,还觉得厌烦。 但当年就没排斥过,说明自己能接受? 祁映墨想不太明白,最后做了个结论,肯定还是阿衍在自己心里太重要了。 所以他什么都能接受,什么都能纵容。要问喜不喜欢,那没办法定性,他和阿衍之间的感情绝对超过了友情和兄弟情的浓度。 可谁又能说爱情一定胜过这两种呢? 算了,还是不想了,管他呢,反正两人一直在一起就是了。 然而尹川泽的出现,的确还是极大地改变了祁映墨的生活,以往丁书衍从凌云班出来,都是直接回家,要么去趟菜市场再回家。可是现在,他开始不回家了,晚饭都不回来吃。 要么早上走的时候就跟祁映墨说,要么是下午临时派人给他送口信,问就说是跟六子晚上一起吃饭喝酒,这一个礼拜过去,足足有四天祁映墨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遛大吞,心里就像吞了个不熟的李子,酸涩得难受。 可他偏偏不能说,当哥哥的总不能把弟弟拴在裤腰带上吧,阿衍有好朋友在是好事,他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心情。 但是心情真的很差。 丁书衍最近确实很忙,但跟六子吃饭其实只是个托词,他大部分时间并没有和对方在一起。 尽管凌云班忌惮那帮小混混。但总不能一直不让他登台,于是这礼拜还是让他演了两场。 小混混们如约而至,没有公开闹腾,只是在门口溜达,要不就买了票大摇大摆进来看。 就算是楚烟波加强了在门口和场内巡逻的人手,人家买票看戏,总不能不让人进。 这些人确实没找事,但是他们脸上挂着挑衅的笑,时不时喝个倒彩,也够让人恶心的。 到了礼拜一,这些人又来了,今天丁书衍不登台。但他也没有回家,一直在后台待着,时不时看看台下几个小混混。 “你打什么主意呢?”苏长明走过来,拍了一把他的头,“眼睛都快粘那几个人身上了。” 丁书衍嘿嘿笑:“我能打什么主意,想着一会儿跟我哥们去哪儿喝酒。” “你最近都跟你哥们儿在一块?”尹川泽来过戏院,苏长明也见过。 “差不多吧。” 苏长明勾起唇角:“你哥没说你?” “我哥才不会呢,他哪有您老人家管得宽。”丁书衍笑话他。 苏长明「啧」了一声:“管得宽是关心你,不管不问才有问题。” “我哥怎么可能不关心我?”丁书衍不屑,“师父你想我孝敬您老人家一个,也别在这儿挑拨离间啊!” “你个混小子,看着聪明,脑子就是块木头。”苏长明又在他脑门上扇了一巴掌,“关心你却又故意不问,那是因为什么?” 丁书衍捂着脑袋怔了怔:“因为什么?” “我就提点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你自己悟吧。”苏长明洋洋得意,背着手走开了。 正在这时,台下传来掌声,今夜的演出结束,角儿们在谢幕。 丁书衍拽了拽幕布,看见那几个小混混起身离席,立刻转身从后台楼梯下去,跟着他们出了戏院。 时间约莫九点半,刚散场的戏院外边还有不少人,他借着人影阻挡,悄么声地跟在小混混们的身后,跟着他们走街串巷,到了一个小院外。 那几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多了个尾巴,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丁书衍悄么声地上了旁边的院墙,猴子一般几下就窜上了树,将院中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这里边一共有七八个人,没去戏院的那几个在院子里烤肉吃,回来的几个凑到他们旁边,一起吃吃喝喝,聊着些计划。 丁书衍安安静静地待在树上,被树叶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夜色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帮人。 片刻后,那双眼睛微微弯了弯,露出一抹笑意。
第54章 露馅 【“哥你现在就像个小媳妇。”】 暑假里,祁映墨在家挺无聊的。除了备课就是看书看报,偶尔听听广播。 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合欢树下的石桌边,守着一台收音机,听着悦耳的古典乐。 怕声音太大会扰民,祁映墨把音量调得很小,贴着听也不震耳朵。头上灯泡亮着昏黄的光,莹莹洒在他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合欢花的甜香,大吞不吵不闹,乖乖趴在他脚边。 看起来是很悠闲惬意的一个夜晚,祁先生心里却隐隐有些凄凉。 没有阿衍的话,老了是不是就只能这样过了? 大吞耳朵忽然转了转,爬起来就往门口跑,接着门口那处阴影里就传来推门的动静和坏小子逗狗的声音:“吞吞,大吞,给你块饼干吃。” 祁映墨心里踏实了,可是听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又更加不爽,坐在桌边一动没动,偏不往他那边看。 丁书衍走进来就看见一个美人托腮图,灯光给祁映墨镶上了一层金边,把美人勾勒得更美,而现实比图更好的是有花香还有音乐,无处不彰显着罗曼蒂克的气氛。 “哥,我给你买了牛油饼干,晚上饿了吃几个垫垫肚子。”他走过去,把纸包搁在桌上,从背后抱住他哥,下巴戳在对方肩膀上,“听歌呢?” 祁映墨觑了眼饼干,没回答他,而是问道:“跟六子喝酒去了?” “嗯啊。” “怎么身上没酒味儿?” 丁书衍一怔,随即道:“其实光顾聊天了,喝得少,六子明天还早班呢。” “哦。”祁映墨心想,有多少话天天这么个聊法?怎么还没聊完? 偏巧他又不能说,说出来显得太小心眼。 收音机里响起了《蓝色多瑙河》的音乐,丁书衍拉着祁映墨站起来,一把将他面对面搂在怀里。 “你干什么?”祁映墨吓了一跳。 丁书衍把他又搂紧了些,牵起了他的一只手,坏笑道:“气氛这么好,不跳个舞可惜了。” 祁映墨「嘁」了一声:“你会吗?” “就算是土狗,我也是参加过舞会的土狗。”丁书衍一挑眉,拿腔拿调地说,“跟我跳吧,美丽的先生。” “你什么时候学的?跟谁学的?”祁映墨想到他搂着别人学跳舞,心尖就像被人拧了一把,酸得难受。 丁书衍哈哈大笑:“我去了舞会看着别人跳学会的。” “那你跟人跳过吗?”啧,酸的感觉又浓了些。 “当然没有,我怕踩人脚。” 其实也是不想碰别人,他除了能跟祁映墨这么腻歪,跟其他人过分亲近都会有点别扭。 祁映墨心情时高时低,荡漾得厉害,注意力没在跳舞上,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丁书衍这哪是跳舞,就是抱着他贴面罢了,纯粹是好色老头抱着舞女姑娘的那种跳法。 但此刻音乐悠扬,气氛正好,闻着阿衍身上的气息,就这样跳着也不错。 他脑袋靠在丁书衍肩膀上,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的有力心跳,心里十分安稳。 片刻之后,祁映墨目光向下一滑,看见他胳膊上好多蚊子包:“怎么被咬成这样?你去哪儿喝酒了?” 丁书衍偏头看了看,心想估计是在树上藏着的时候咬的,他皮糙肉厚的一时也没注意。 “哦,在一个小酒馆,屋里热,就坐院子里了,旁边栽着些花草,估计招蚊子。” “你就聊得这么起兴,连被咬了都没察觉?”祁映墨转身往屋里走,“我去给你拿点药。” 丁书衍一把把他拽回怀里,嘿嘿笑着:“我不觉得痒,不用了。” 这一下挺使劲儿,祁映墨撞在他的胸口,感觉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听着他的笑声,心里升起一股郁闷之情:“跟六子聊天,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我就那么几个哥们儿。” “都一个多礼拜了,话还没聊完?” 丁书衍对他哥话里的酸味儿丝毫不觉:“五年没见了,可不得好好聊聊。” 祁映墨没有再吭声,过了半分钟音乐放完,他挣脱对方的胳膊:“我累了,回去睡觉。” 丁书衍敞着空空荡荡的怀抱,「啧」了一声:“放暑假你天天在家闲着,怎么就累着了?” 祁映墨没理他,擦了澡上床睡觉。 丁书衍打了水,赤条条地在院子里往身上泼,过会儿带着一身凉气儿进了卧室上了床。 还没等他习惯性地去抱祁映墨,祁映墨迷迷糊糊转过来,往他怀里钻了钻。 丁书衍心里乐开了花,恶劣地轻声问:“哥,怎么这么主动?” “屋里闷,你身上凉。”半睡着的祁映墨被这一个问题给惊醒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含混不清地给了个自认为说得过去的理由。 片刻后,他挣脱开对方的怀抱,再度背对着丁书衍。 丁书衍:“……” “怎么又不抱了?” “现在你身上也热了。”祁先生有理有据。 丁书衍忍不住乐,他哥真是,越来越像小孩了,实在可爱。 隔几天情况依旧没有改变,祁映墨照旧「独守空房」,越是因为是暑假,越显得他一个人在家十分无聊。 他也觉得奇怪,往年暑假也是自己在家待着,怎么没有这个感觉呢? 这天早上丁书衍起床,祁映墨也跟着醒了,看着人穿戴整齐,他忍不住说:“今晚早回来一会儿吧,别老跟六子喝酒。” “哟,今天不巧,晚上要登台,也跟六子约好了。”丁书衍回头冲他笑了笑,“明天吧,明天我在家里陪你。” 祁映墨「嘁」了一声:“用不着,你丁四爷贵人事忙,不用管我。” “哥你现在就像个小媳妇。”丁书衍突然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坏笑地说,“可太招人疼了!” “滚!” 祁映墨一拳抡过去,丁四爷身形灵活地避开,带着笑声跑出了房间。 越听他笑得开心,祁先生心里越堵,大热天拿枕头捂住脸和耳朵,打算听不见为净! 在家实在闲来无事,祁映墨上街买了跳蚤粉,回来给大吞洗了个澡,撒上粉,免得它招跳蚤。 弄完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有精神头,准备给南园来个大扫除。 扫完院子再扫屋里,扫完客厅扫卧室,床底下有段时间没打扫了,祁映墨决定这次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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