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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书衍发现，他哥虽然喊着要吃饭，但饭送过来，对方却没吃两口，时不时地发愣。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祁映墨摇摇头：“没什么。” “还是下午那——” “不是。”祁映墨立刻打断道，“别提了。” 丁书衍无奈：“好好好，不提不提。” 他狼吞虎咽把剩下的菜吃完，笑嘻嘻地提议，“哥，咱俩一会儿去游会儿泳吧？这泳池不错，别浪费了。” 他打算借着夜色再亲近亲近他哥，不一定要干什么，能肉贴肉地抱一下就是收获。 “我有点累，不想游。”祁映墨垂着眼，挑着他盘子里的意面，“你自己去吧。” 丁书衍有点不甘心，央求道：“不游的话，陪我在水里泡会儿也行。” “晚上温度低，我怕冷。”祁映墨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丁书衍明确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低迷的情绪，下午自己尽了兴，此刻不太敢再得寸进尺，讪讪地闭了嘴。 算了，看看明天白天有没有机会吧。 饭后，祁映墨靠在床头看从大学买回来的书，丁书衍自己在泳池里扑腾了一个多小时，回来又冲了个澡。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照例从背后抱住他哥，发现没有被排斥，总算是松了口气。 哥没生气就好。 他在心里自责，回回都觉得自己太莽撞，却回回都控制不住自己，要命。 “阿衍？” 丁书衍正在自省，突然听怀里的人喊了他一声，立刻回过神来应道：“嗯？” 祁映墨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犹豫了半晌，才勉强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丁书衍着实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立刻就想到对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对他做的这些事，以为他又要逼着自己找个姑娘成亲，立刻有些恼。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不爽道，“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祁映墨很想转过身去认真问他。但是只要自己一转过身，肯定会被他正面搂进怀里。 在目前自己心神不定的情况下，再这么亲密接触，他觉得不自在，因此便躺着没动，耐心解释： “你别激动，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都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不会逼着你跟别人成亲。” “真的？”丁书衍总算松了口气，坦白承认，“嗯，我喜欢一个人。” 祁映墨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颤抖：“男子……还是女——” “男的。”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丁书衍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了。反正哥也说过，不管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能接受，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见个男的就喜欢，我就只喜欢他一个。” 祁映墨心如鼓擂，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没有等他再提问，丁书衍自顾自地说：“他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想和他一生一世。为他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就算死也值了。” “胡说！”祁映墨紧张得浑身僵硬，但是听到这话，还是恼火地斥责，“生命这么宝贵，怎能随意挥霍？！” 丁书衍额头蹭蹭他的后脑勺，赔笑地说：“就是表达这么个意思，为了他我也会保重我自己。” “你……”祁映墨口舌发干，不由地吞了吞口水，“你这么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吗？” “喜欢吧，我觉得他喜欢。” “觉得？” “嗯，喜欢一个人，这感情是藏不住的，就算不说什么不做什么，眼神也会露馅。除非没注意到，否则肯定能发觉蛛丝马迹。” 祁映墨哑着嗓子：“你会不会……过于自信了？” “那又如何？反正我心里清楚。”丁书衍得意道，“哥，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我不怕告诉你，他是——” “别说！”祁映墨突地转过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丁书衍本来也没打算说，他觉得不是时候，方才打算接一句俏皮话，然后卖关子，打死都不说，祁映墨向来尊重他，不会追根究底。 但此刻，夜色中，他看到对方眼中闪烁着惊恐的神色，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哥是不是猜到什么了？还是怕我离开他？ 他拉开祁映墨的手，在对方手心里亲了一口，沉沉地问：“真的不想知道吗？” “等时机成熟再说吧。”祁映墨垂眸，慌乱得没有注意丁书衍做了什么，“等你俩都笃定了这份感情，再告诉我。” 他转过身去，疲惫地轻轻叹了口气：“睡吧，我累了。” “哥，不管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有句话要说在前头。可能这话你都听腻了，但我还是要强调一遍。”丁书衍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第51章 “内”忧“外”患 【这个男的是谁？】 第二天丁书衍醒得早了些，睁眼看到对面挂钟指向七点钟，见祁映墨还在睡，便没有惊动他，暗暗地琢磨今天该去哪儿玩。 经过昨晚的对话，他不太敢操之过急，便放弃了和祁映墨一起游泳的想法。 实在不行就在酒店待着也好，本来就是放假，没必要把人折腾得太累。 谁知道他刚闭眼打算睡个回笼觉，就听见外边响起了门铃声。 丁书衍想装死，等对方找不到人自动离开。但门铃声锲而不舍，把祁映墨吵醒了。 “阿衍，门铃响了……”他迷迷糊糊地说，没听到身后人的动静，便道，“我去看看。” 丁书衍无奈地按住他：“算了，我去吧。” 他披上睡袍，出了卧室、穿过客厅，一打开门，便见一个身穿制服的酒店服务员站在门外：“先生，实在不好意思——” “这么一大早，什么事？！”丁书衍很不耐烦。 服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此刻一脸苦恼：“抱歉先生，王督军突然派兵驻扎，征用我们的酒店，要求住客上午之前搬出去，我们也没办法。” 鸿城虽然有租界，但这两年外国势力式微，本土军阀坐大，王督军的势力范围正好包括这里。 “怎么突然派兵来了？”丁书衍这下精神了，好奇问道，“出了什么事？” 少年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听说外省刘督军想跟王督军争地盘，王督军不放心，这才派兵过来驻扎。” “能打起来吗？” “不好说，但我估计要打也是在城外打，打坏了城里，有钱人都跑了，这些活阎王也没好处。” 丁书衍点点头：“说得也是。” 正度着假呢，被人突然赶走，搁谁谁心情都不会好。但是来的是军队，傻子才跟他们过不去。 丁书衍回卧室通知了祁映墨，两人便尽快收拾了行李，结了账离开酒店。 开车往回走的时候，能看到军队的车浩浩荡荡地往这边开，后边跟的是一队队的兵。不管这仗能不能打起来，看这阵势都够吓人的。 这些军阀争的是利益，只是口头上保护老百姓，百姓对他们也信任不起来，看到军队不是觉得安全，而是觉得害怕。 “哥，你要是担心的话，咱们就搬到别的城市去。”丁书衍搭上祁映墨的肩膀，关心地问。 祁映墨目光从那些士兵身上掠过，轻轻摇了摇头：“别的地方也乱，咱们能搬去哪儿？实在待不下去再说吧。” 国人安土重迁，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故园，不想再离开鸿城。 这里有他和丁书衍的记忆，已经是他的第二故乡了。 丁书衍对于颠沛流离的生活比较熟悉，也对现下这种混战局面麻木了，认同道： “就是，哪里都不如自己的家。再说我觉得城里乱不了，不管王督军还是刘督军，谁也不会想要一座空城。” “丁四爷说的是。”聊到这样的话题，一直默不作声的司机突然插嘴道，“这帮人还想搜刮民脂民膏呢，轻易不能闹得太乱，我看啊，他们就在城外打打，谁打赢了谁进城。哎，乡下的老百姓可遭殃了。” 想到这些，祁映墨心里沉甸甸的，一路都没怎么吭声，明显是心情不好。 见他这样，丁书衍心里疼得慌，回到南园关上院门，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他哄。 大吞自个儿在家待了一天一夜，正想跟两个主人亲热一下，谁知人家只顾自己亲热，一个劲儿地抬腿把它往外赶。 “哥，你们读书人就是想太多，担心家国天下——不是说这样不好，可是咱们也没那本事，咱说话也没人听，这不是瞎着急吗？”他亲亲祁映墨的脸，“别想太多了，咱就过好自己的日子。” 丁书衍一个热血男儿郎，演多了保家卫国的英勇将帅，自然也有报国之心，只是现在这国实在太乱，各种势力此起彼伏，他不知道谁是对的，怕自己助纣为虐，干脆就不掺和。 在他心里，他哥才是顶顶重要的。 祁映墨当然知道丁书衍说得对，眼下时局，他就是关心，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时代，这帮军阀没有一个是靠谱的，没有一个是为百姓着想的，他就算是有本事，也不想为这帮人做事。 忧国忧民又有什么用，还是那句话，「难得糊涂」，过好自己的日子，也算对得起死去的父母了。 想想这些，难免令人沮丧。 想度的假只度了一半，丁书衍有点郁闷。但好在两人间那点模模糊糊的事儿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冲淡了，祁映墨没有再对昨天的「梅开二度」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提起。 祁映墨心里想的是，若是阿衍喜欢的是我，那就更没必要说出口，只要他们两个能永远在一起，是什么感情都不重要。 有的话，万一说得太明了。反而要逼人做个决定，那反而不好了。 于是日子还是照样过，兄弟俩还是亲亲热热。 然而，正如苏长明预料的那样，那些来找茬的小混混没有放弃。即便没有丁书衍的演出，他们还是隔三差五来闹腾，没再特意针对谁找过茬，只是坐在台下起哄。 明眼人都知道是凌云班惹上麻烦了，好些人不敢来看戏，生怕自己被牵连，原本热热闹闹的场子现在变得有些冷清。 凌云班的人开会的时候，提起这事儿都郁闷得不行。 “这不是个事儿！”丁书衍听着恼火，“楚班主，你不是跟巡捕房的人关系不错吗？能不能找他们来管管？” 楚烟波也很郁闷：“我找过了，他们也没办法。这些人没犯大事儿，就算抓起来关几天，让他们交点钱也就放了。一旦这么做，他们肯定变本加厉。” “是冲我来的么？我到底哪儿惹他们了？”丁书衍实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苏长明喝了口茶：“未必是冲你，不然这几天他们也不会来，可能只是从你那儿开了个口子，没占着便宜，就开始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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