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错了。 “……你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郑千琴叹息了一声,“说吧,你的想法。” “您代持的我母亲的股份有多少?”唐彦问她。 郑千琴招了招手,田高格就捧着一份文件打开来,放在唐彦的面前。 非常完善可靠的协议,证明了这份代持股份的合法性。 与唐彦预料的一样,只有0.5%。 虽然只有0.5%,但是对于慈鑫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笔巨款。 当年唐诗岚的股份最高的时候占到了慈鑫总集团股份的3%,在各拆分上市的子公司还或多或少拥有10%-25%不等的股份。 这些股份在离开慈鑫的时候,全部归还,按照市值,折抵成了阮尚霖持有的新公司期权。 相当于用实打实的巨额财富,换了一张不一定能获利的空头支票。 这0.5%应该是最后一点不为人知的资产。 按照今天慈鑫的市值,价值约为22亿。 “隆福鑫和云鼎居年年亏损,慈鑫餐饮名存实亡。”唐彦说,“唯一的价值就是这两家连锁机构在全国的餐饮店铺还有60%在正常营业。我想用我的股份,买隆福鑫和云鼎居。” “你想自己做?”郑千琴问。 “是的。” 郑千琴皱眉。 “你真的想好了吗?做连锁餐饮和迷踪不是一个概念。”她道,“隆福鑫和云鼎居能够开起来,完全是依托了慈鑫庞大的财力和资源运转。我可以把它们卖给你,但是你需要巨额的资金来维持它们正常运转。你能做到吗?” “我会想办法。” “不是一句想办法就能解决的,每天二十四小时,各种成本都在滚动,全国几十家连锁餐馆如何管理,如何营销,如何统一调配食材?这些问题你都考虑过了没有?如果餐饮这么好做,为什么你母亲离开慈鑫后也仅仅只是做了一家迷踪。” “她其实有解决的办法了。”唐彦道,“只是没来得及实现。” “……你应该再考虑考虑。”郑千琴皱眉,“在慈鑫内部,外婆可以给你想要的任何支持。” “谢谢外婆,我早就考虑过。”唐彦道,“我想做我的餐饮业,而不是慈鑫的餐饮业。” 郑千琴看他许久。 最后叹息一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你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 这样的叹息。 不知道带上了多少惋惜和心痛。 “是的。”唐彦敏锐的察觉了这声叹息里的悲伤,“都是您的血脉、骨肉。” 郑千琴站起来,对唐正初说:“听见了吧,他要切割餐饮业务。你安排人,对隆福鑫和云鼎居估值,该是多少,别因为是亲侄儿就打折。” “我知道的,董事长。” 确定了这些,郑千琴转身就走,一阵风似的,把那些悲伤,把一些儿女情长都抛在了身后。 她走得那么快。 似乎怕人们看到她走出会议室后突然佝偻的身形。 也怕有人察觉,她的悲伤。 而她……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在四年经历了丧女之痛的凡人,一位母亲。
第62章 我追求你(二更合一) 慈鑫集团的创始人唐国豪,是唐彦的曾外祖父原本是个渔民,20世纪初就开着渔船偷渡到马来西亚,一路去了新加坡,创立了慈鑫集团。 开始不过是个海边卖海产兼百货的小铺子,但是随着动荡的二十世纪开始,也许是运气,也许是机遇,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时候,就形成了拥有完整国际运输链条的,国际货运物流公司。 到七十年代,更是发展成了在欧亚大陆共计40多个国家都拥有分公司,20多万员工,涉及多个产业领域的世界头部企业。 作为中国人,对如何振兴国内经济抱有极大的热衷。 又赶上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波,慈鑫集团迅速地在大陆地区长足发展,成了增长最快的板块儿之一。 在唐国豪去世后,唐彦的外公唐诚带着妻子郑千琴回归祖国,正式改回了中国国籍落叶归根。 即便是在现在,慈鑫依旧有很多业务放在新加坡,依托着马六甲海峡的众多天然港口和独特自然地理环境,换取着丰厚的利益。 * 散会后,唐正初亲自送唐彦离开。 两个人进了景观电梯,当电梯下降的时候,唐彦忍不住问:“外婆的身体是不是真的……” “你察觉了?” 唐彦点了点头:“她大热天还穿着长袖衫和外套,虽然遮掩得很好,但还是感觉出来她瘦了很多。而且在我的问题上她……很急迫。” 唐正初叹息一声:“你既然能感觉出来,其他有心人也就能感觉得到……你应该好好考虑下你外婆的建议。” “我不会回慈鑫的。”唐彦回答。 “你应该知道回归慈鑫意味着什么。绝不仅仅是重回管理层核心这么简单。慈鑫是个庞然大物,谁再贪心也一口吃不下整个慈鑫。你外婆未来卸任后,谁来坐她的位置,继承她拥有的慈鑫股份,才是最关键的问题。现在……这个问题已经日益尖锐起来。她身体不好,不然不会这么着急想让你回归……今天之前很多人会揣测她接下来会怎么办,但是今天之后,他们一定会推断出和你一样的结论。在你的问题上……你外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唐正初说,“今天下午董事会扩大会议纪要一经发布,聪明人就会得到信号——郑千琴,慈鑫的定海神针可能真的要倒下了。股市也会迅速地给出反应,投资部预估在5%到10%……唐彦,你明白,我说的代价吗?” 唐正初看着他,目光锐利。 “不是几万,十几万,是以百亿起步的市值缩水。是由此引起的一系列的金融震荡。不光波及慈鑫,还会波及慈鑫的合作伙伴,波及到整个商界的大动荡。而且因为你外婆的任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挽回这些人对慈鑫的信心。”唐正初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再好好想想,至少不要让你外婆为你做的事情毫无意义。” 电梯到了一楼。 唐正初推着他踱步从偏门出了大厦。 两个人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唐彦给姜危桥发了条会议结束的短信,然后这才开口对唐正初说:“谢谢大舅。” 唐正略诧异:“我并不想是要顺着你外婆的意思让你入局。只是她年龄大了,我不想让她的期待落空。” “是……我知道,所以才谢谢您。”唐彦说,“也感谢外婆。” 唐正初沉默。 “我以前专注在自己的遭遇上。总是觉得别人都愧对了自己,怎么大家都好好的,只有我的家庭糟糕成这样。父母双亡,而我是个截瘫。怨天尤人很久很久了。”唐彦说,“后来……后来才明白,虽然您和外婆不善于表达,却一直在关注着我,关心着我……这样的善意,掩盖在了很多强硬**求下,没有被我察觉。所以时至今日,我才能说一句谢谢。” “你既然已经有觉悟,就应该听你外婆的。回归慈鑫,她才能安心。慈鑫家大业大,可以保证你平安。” 唐彦摇了摇头。 “你在生你外婆的气?她之前直接签发董事长令让你离开慈鑫?那是她不得已采取的手段,你已经消沉了四年。” “相反,我感谢外婆这么做了。”唐彦笑起来,“我现在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遇见了一群合得来的同伴,还要把这件事继续做下去。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我更了解自己想要做什么了。光是想想未来要面对的挑战,收获的成果都让我觉得兴奋异常。” 唐正初安静了一会儿。 已经是中午了,炎热的空气里有夏天的感觉,热浪翻涌起来,掠过人的皮肤,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盛夏,可是炎炎的热量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它的来势汹汹。 就像唐彦。 一辆迈巴赫MPV缓缓驶入停车场,确认了一下方位后,开到了这边。 接着电动门打开,姜危桥从另外一侧下来。笑着问唐彦:“是不是等了好一会儿?” 唐彦摇了摇头:“不,时间刚刚好。我和大舅正好聊完。” 姜危桥跟唐正初打了个招呼:“大舅好。” 唐正初沉默了片刻,等唐彦上了车,轮椅固定住后,语重心长对唐彦说:“你还是回慈鑫吧,这小子不靠谱。” 唐彦忍不住笑出声:“我们走了,大舅。” 唐正初也就是说说而已,于是挥了挥手。 车子驶出慈鑫的停车场,转弯的时候唐彦还能看到唐正初站在远处的身影。 “今天听说董事会相当精彩刺激。慈鑫董事长一人单挑一百人?”姜危桥边开车边说。 “你都知道了,消息可真灵通。” “这互联网时代,消息不可能不灵通啊。到后半程有个小股东都直接开了直播录屏,我还看了会儿直播间呢。”姜危桥说。 “你怎么想?” “我这种俗人肯定选22个亿。不过你有追求也挺好的。”姜危桥说,“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选你做目标吗?” 姜危桥忽然提到了四年前的事。 唐彦一愣。 这段时间他和姜危桥之间变得稳定而合拍。 这样的关系,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亲密中带着疏离。 稳定中又有些害怕。 有太多问题横在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彻底解决。他一直没有想清楚,于是也只好沉默不,把很多事情放下来。 而姜危桥现在提到的,恰恰属于揭过不提的那部分,属于敏感的一点点过往。 唐彦安静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你是说……我第一次去新兰亭,我们在楼顶认识那个雨夜吗?” “嗯。” 唐彦深吸了一口气,维持自己表面的平静:“你从来没有和我提过,第一次见到我的感觉。” “迷茫。” “迷茫?” “对,你很迷茫。”姜危桥道,“那天他们跟我说,今天来了一条‘大鱼’,喊我去看。” * 他其实已经很累了。 那一个月母亲的情况非常糟糕,几次出现痉挛,各项身体机能下降,而追债的人让他没有时间喘息。 对世界的恶意几乎达到了定点。 新兰亭其他的酒托拉他去看在卡座里孤零零坐着的唐彦。 周边灯红酒绿,可是这样的气氛一点没有把他沾染,他坐在那里,跟整个世界好像都没有关联。 看上去是大四的人。 眼神清澈的比自己这个成年辍学的看起来还年轻一些。 “帅不帅?”旁边的人推他,“你都看呆了。” 于是他回过神来,嘴硬:“就这?也就那样吧。” “听说是慈鑫集团的富三代。家里有钱死了。”同事说,“姜危桥你要是傍上了这个公子哥儿,绝对能升榜一你信不?让那个天天当第一的家伙也看看,不是只有他会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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