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天已经褪去,此刻云已变成墨蓝色。 “小黎,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也别伤心。”老蒋给自己倒上一杯二锅头,“你喝酒吗?” 黎简不好意思拒绝,伸手接过老蒋递过来的一小杯白酒:“可以喝一点。” 陈江行还记得昨天他喝醉那副模样,看他不知死活接过白酒:“老蒋,干嘛欺负刚失恋的小孩。” …… 黎简心想,这人可真不要脸,谁是小孩? 心想间,他感觉有人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膝盖,抬眼看见陈江行朝他伸出手。 ? 黎简:“……什么?” 陈江行:“给我。” 黎简:“我能喝。” 老蒋给李师傅也满上:“我哪里是欺负他哦,喝喝小酒,开心一下。” 陈江行又用膝盖碰了下黎简的,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再喝醉,我可不做君子。” …… 黎简望他那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表情,怎么能够在饭桌上说这种东西。 “你在勾引我吧?”陈江行又补了句,“昨天没疯够,今天继续?借酒发疯?” …… “闭嘴。”黎简把面前的小酒杯推到陈江行面前。 陈江行扯下唇,膝盖从顶着黎简的膝盖那刻起就没有再离开过。 陈江行端着小酒杯:“老蒋,我陪你喝。” 老蒋看有人陪他喝,也不勉强黎简:“你这娃子,平时叫你喝口酒比登天还难哦。” 陈江行轻抿了口白酒,四十几度,辣得厉害,心门都烧得慌:“你也少喝点,后半夜还得路过闸口。” “放心吧,我有数呢。” 一桌子人喝的欢畅,张墙筷子掉在地上,低头捡筷子的时候撞进陈江行的腿正贴着黎简的腿。 夕阳斜下,最后一点余光落进远山下。 老蒋他们喝起酒来没个轻重,一瓶白的,很快见了底。 陈江行有点晕,手搭在桌边,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青色的血管微凸。 “小陈,我说你也老大不小,该找个对象了。”老蒋的话,回旋镖又扎回来。 陈江行眯着眼,几分醉态:“我有喜欢的人。” 老蒋愣了,黎简也愣了。 张墙小心翼翼地扫过陈江行那双看起来迷离的眼:“我吃饱了,先去洗漱。” 老蒋:“我认识吗?哪家姑娘?” 陈江行夹了一粒花生米:“你认识。” 黎简也有点想走,他想,自己昨天做了错事,不应该和陈江行扯上关系,他有喜欢的人,怎么可以给他做那种事。 ---- 陈江行一边喷花露水一边偷听电话:我老婆真的很绝情,这种致命的错误我可不能犯,也绝对不会犯 黎简:?你有喜欢的人 陈江行:…… 张墙:……秀恩爱必死
第11章 ===== 老蒋睁大眼,盯着陈江行:“我认识?梅花街的小芳?四里桥的阿紫?” 陈江行眉毛拧着:“小芳理头便宜不推销卡,阿紫那卖鱼,不然每回咱船上收的河货往哪送。” 老蒋心道跟他说姑娘,他跟人说姑娘职业,也许是其中某个,只是陈江行不愿意告诉他。 得,哪天等纸包不住火看他怎么说。 陈江行看黎简戳了半天没戳出什么好的鱼肉,看起来是硬坐在饭桌上。 于是他拿着筷子一横,把鱼冻往两边分开,夹起块没刺的鱼肚往黎简碗里送。 结果手一抖,鱼没夹起来,掉在盛鱼的汤碗里。 黎简看见了,顺手把那块鱼肉夹出来。 他以为陈江行酒量还可以,没想到他已经醉成这样,连鱼都夹不稳。 老蒋只顾着喝酒吃菜,又给陈江行满上,又问吃鱼的黎简:“小黎,你真不来点?” 黎简不太会拒绝,平日里他能喝点啤的洋的,白的没喝过。 陈江行眼睛泛红看向黎简:“不想喝的话,吃完饭先去洗澡?” 浪翻滚着打在船边,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江,黑暗中,江水把世界吞没,只剩眼前的货船。 船板没有护栏,挺危险的。 黎简:“你醉了。” 陈江行手握酒杯,舒出一口热烫的气:“嗯。” “你能行吗?” 陈江行挑眉,俯身在他耳边:“没有男人会说自己不行。” …… 说完就直起后背。 黎简不想搭理他,他的担心多余的:“蒋师傅,你慢吃。” 老蒋点头。 等黎简走了,老蒋挑着下巴问陈江行:“你这朋友长得真不赖,跟明星似的,像谁来着,记不清了,反正现在小姑娘就爱这挂。” “喝你的。” 陈江行拿酒杯撞了撞老蒋的,酒撒了点出来,老蒋心疼坏了。 “哎!哎!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莽。” 老蒋看着桌上溅出的酒水,继续念他,“瞧瞧你这臭脾气,都有喜欢的人了,还不收着点,小芳、阿紫可不兴喜欢臭脾气的。”老蒋半开玩笑。 两人你来我往,喝光了一瓶白的。 老蒋老酒鬼面不改色心不跳,恨不得再痛饮三百场。 陈江行脸有点红,老蒋知道他酒量,长年跑货船不能喝点,生意谈不下来,只是心疼他年纪轻轻就把生活贡献给了船。 老蒋见陈江行收筷子,立马站起来:“你放着,我来收。” 老蒋把小桌子端进客厅,黎简正坐在客厅的红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他见老蒋回来,没见陈江行,搁了手机出去看了眼。 见陈江行坐在那,手里握着支烟,白色烟雾从他嘴边呼出,袅袅上升。 他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陈江行望他,把烟捻在地上,换上一副微醺模样。 “搭把手,有点晕。”陈江行说。 语气带着点示弱,没有平日里身上那股狠劲。 黎简走过去,伸手穿过他的后背,猛然惊觉那只蛰伏的鹰就在他的手臂内侧,耳根有些热。 陈江行站起来,靠在黎简身上,酒气很重,嘴里呼出的热气刚好落在黎简头顶,又热又燥,幸亏黎简没洗澡,要不然还得出一身汗。 甲板距离船舱很近,陈江行走得慢,慢得黎简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想压死他。 “你还能行吗?要不,我叫蒋师傅来帮忙。”黎简侧脸抬头,恰看见陈江行的下颚线。 真是优越。 陈江行垂眉:“昨晚我把你扛回来,扛了三四公里。” …… 陈江行又说,“今天还是替你挡的酒。” …… 黎简脑袋嗡嗡。 但这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老蒋说了,平时叫陈江行喝酒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也没让陈江行挡酒啊,是陈江行激他的。 说什么他勾引他,什么借酒发疯,他才把酒杯推给陈江行的。 这么细想,可能,确实,是替他挡的酒。 “你想叫“蒋师傅”就叫吧。”陈江行声音小下去,似乎自己受了委屈,“毕竟你可以叫老蒋“蒋师傅”,却不能叫我“陈师傅”,明明我和老蒋都是船上工作,为什么…” 陈江行神情暗淡:“就因为我比你小么…” 黎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被陈江行一说,他脑袋空白。 黎简:“不,不是。” 终于快到船舱了,黎简想,这人赶紧去睡觉吧。 陈江行却停住了。 “那是什么?” 黎简说不出所以然来:“老蒋年龄在那里,我叫“老蒋”不太好,蒋叔、蒋师傅这种称呼刚刚好。” “嗯。”陈江行似乎在思考什么,但就是不往船舱里迈,“头晕,想吐。” …… 黎简:“怎么办?有解救汤吗?” 陈江行摇头:“你扶我去船头吹吹风。” 黎简觉得他真的有点事逼,但还是乖乖扶着他。 毕竟是替他喝的酒。 老蒋出来收碗筷刚好看见黎简扶着陈江行,两人的动作说不出来的怪异,好像黎简主动勾在陈江行的腰上,而陈江行微微倾斜倚着黎简,。 他想,他俩感情真不错。 以前怎么没发现小陈有这么要好的兄弟。 船头没有扶手,黎简只能充当人.肉扶手。 江风徐徐,一轮明月在江面上映出无数白色碎光。 “很难受吗?” 陈江行低头看他,又摇头。 烟酒混杂的味道撞入江风,一股脑儿在心底泛开涟漪。 “黎简。” 黎简怕他想吐:“不舒服吗?” “没有。”陈江行忽然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知道,有些话说出口就回不了头,上帝没有给他充分的时间,如果黎简后天要在南城岸口上岸,那么他和黎简就再也没交集。 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模样。 他和黎简相交以后越行越远。 陈江行:“我们确实是同学。” …… 黎简心想这人确实醉得不清。 陈江行:“江城六中。” 黎简几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他以为陈江行是喝醉胡诌。 “你在京市x大美院读研的时候回六中做过一次演讲。” 黎简想起来,读研的时候,以前高中班主任确实邀请过他回母校演讲。 “学校的优秀毕业生烂里一直有你,各科都很拔尖,蓝色的校服外套,头发还不像现在这样长。”陈江行的手伸到黎简的脸旁,手指碰到他的耳朵,“到这里。” 黎简的耳朵因为突如其来地触碰发热,他看向因为喝醉褪去戾气的少年,心底某个角落没由来地下陷,他没想过有个人会在那么久以前就记住他,就认识他。 “照片里你的嘴角有梨涡。”陈江行的手指在他嘴边停下,并没有触碰到他。 可是近在咫尺的距离,碰到与不碰到并无差别。 “你现在不爱笑了。”陈江行自嘲地扯了扯唇,“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黎简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很久没有笑了,其实他也不是不爱笑,只是没有什么开心的事。 陈江行的手指往前碰到了黎简的嘴角,往两边轻轻一扯:“让我看看梨涡还在不在?” 黎简脑袋懵得厉害,脸也红得厉害。 他呆愣愣地望着陈江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着,黎简还没反应过来,那张脸已经凑近。 酒气与烟气离他很近,他的手在身侧掐紧,长舌直驱而入,连辗转温柔都没有,像个强盗强行闯入,在他反应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陈江行的大手箍住他的后脑勺。 热意自手心蔓延至后脑勺,黎简“呜”了声,无法挣开,只任凭陈江行对他口腔的每寸胡作非为。 眼角的余光是碎成一片片的月光,他是这月光中的一叶浮萍,心怦怦跳得极快,侵略者的气息浓烈,并不满意他的走神,将他压得更紧,风和月光交缠,他听见口齿间的水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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